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速度与激情

泽林握着剑，紧盯着燃烧橡树下的狂猎之王。外面的战斗声忽然安静了下来，泽林聚精会神听着火墙外的声响，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

        一个接一个的身影跃过火焰，出现在吊死鬼之树下。雷索、奥克斯、瑟瑞特、艾登，盖坦、艾斯凯尔、兰伯特、格德、乔治、雷恩，他们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带着伤，但在魔药的刺激下，他们精神抖擞，丝毫不见战斗后的疲态。雷恩伤的最重，他的一条胳膊无力的耷拉着，鲜血浸透了衣袖，但雷恩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握着剑的右手有些颤抖，他望着被他们渐渐包围起来的狂猎之王，如战场上的一名士兵忽然发现自己将要抓住敌人主将时一样，紧张又兴奋。

        “结束了，艾瑞汀。”

        泽林望着身影已经暗淡些许的艾瑞汀。在狩魔猎人的围攻下，他的身上已经挨了不知道多少剑。如果说过去，泽林绝对无法击败那么多狂猎走到狂猎之王面前，但现在，他有了那么多帮手，那么多来自异世界的力量。艾瑞汀的骷髅身影已经逐渐暗淡，杀过火墙的狩魔猎人们渐渐将吊死鬼之树包围起来。叶奈法在树枝上被呛得不停地咳嗽，只需要一次，下一次攻击，他们就将彻底结束这里的战斗！艾瑞汀可以挡下一个狩魔猎人，挡下两个狩魔猎人，但他不可能同时挡下那么多人。

        维吉尼亚也出现在泽林身边。法师姑娘已经收起了幽灵马，阿瓦克的头骨藏在法袍里，在腰间左侧撑起了一团。她的脸上掩饰不住的疲惫，脸颊上染上了一抹烟灰，而额头上则是有一处擦伤的痕迹。她似乎站立不稳在地上摔了一跤。就算现在，她几乎是整个人靠在泽林身上才能站稳。泽林能感受到她的身体仍然在微微颤抖着，在身边没有任何能吸收恢复的魔法能量的环境下，连续高强度的战斗施法几乎耗尽了她的精力。更何况，骑术并非维吉尼亚的专长，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出，在翻身下马的时候，法师姑娘两腿发软栽倒在地的模样。

        望着泽林关切的眼神，维吉尼亚给了他一个没问题的笑容。

        原本挂在腰间用于装魔法药水的布袋已经空了，但这时候，维吉尼亚待在泽林身边才是最合适的。她失去了魔力，而且谁也不知道如今这片旷野究竟有多少被召唤、被唤醒的怪物。泽林不会放心让维吉尼亚一个人待在外面。

        “还没结束！”

        艾瑞汀再次伸出手，翠绿色的迷雾浮现。只夜间妖灵呈芒星的样式漂浮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它们吐露着令人作呕的长舌，发出刺耳的尖啸。

        狂猎之王的声音上染上了一丝得意。“来吧，快点来吧，这场战斗还没有结束。快点，你们要救的人已经要被烧死了，女术士要被烧死在木椿上了，就像你们人类经常做的那样，将明智的女人烧死、吊死。来吧，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杰洛特的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吼声，月之尘炸弹脱手而出，爆发的粉尘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将眼前张牙舞爪的妖灵笼罩，如一张扑面而来的大网，令怪物难以消失在所有人面前。杰洛特用力挥出一剑，击了妖灵的脑袋，妖灵尖叫着后退，在半空盘旋着。兰伯特和艾斯凯尔同时跳向一只夜间妖灵，瑟瑞特冲向吊死鬼之树，一只妖灵想要挡住他，却被艾登拦住了去路。一只试图袭击瑟瑞特的妖灵被奥克斯缠上，毒蛇银剑狠狠的砍敌人，又在妖灵反击前一个后跳躲开距离。乔治拦下最后一只妖灵，亚登陷阱紧紧的困住妖灵的身躯，令它动弹不得。

        雷索与泽林一左一右跳向艾瑞汀，盖坦把剑当做长矛，朝着艾瑞汀的胸口刺出去，被挡下后他立刻后退，寻找新的机会。和顶着昆恩法印冲上去的狩魔猎人比起来，猫学派的身上只有那件单薄的布甲。泽林瞄准艾瑞汀的头部狠狠的挥出一剑，雷索则在地上一个翻滚，两把短剑攻击艾瑞汀的下盘。艾瑞汀自如的挥着剑，他只是弹开了泽林的银剑，却对雷索的毒蛇双剑不闻不问。泽林没有对此感到惊讶，不出所料，双剑划过空气般划过艾瑞汀的身躯。

        “滚开！你这该死的怪物！”

        杰洛特找到机会，力劈而下的银剑将妖灵一分为二。夜间妖灵尖叫着消散，杰洛特冲过去，但却又被新的妖灵挡住去路。

        “这块土地上，所有充满恨意的怨灵都将成为我的战士。”

        谁也不知道威伦究竟有多少人心怀不甘和怨恨的死在这片土地，吊死鬼之树仿佛成为了一处吸引怪物与鬼魂的聚集点，如吸引着铁屑的磁铁，狩魔猎人杀死妖灵，新的妖灵便会在树根附近出现，朝眼前的敌人扑来。

        此时，古橡树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开始整个的倾倒下来，然后是叶奈法的尖叫声。他看到杰洛特径直冲向吊死鬼之树，似乎根本不在意身前的夜间妖灵会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艾斯凯尔想要伸手抓住杰洛特，但手臂却抓了个空。格德睁大了眼睛，震惊和愤怒正在那张涨红的脸上汇聚。艾登没有注意到正在倾倒的巨树，依然两眼紧盯着妖灵敌人，准备再次发起新的攻击。在这一切的声音，泽林还听到了另一个奇怪的声响。

        一阵低沉而清脆的声响。

        “让开！让开！”

        首先冲破黑烟的，是两匹被马鞭抽的嘶鸣的马，然后是驾车的维瑟米尔，老猎人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握着马鞭，后面则是沾满了黑泥，还散发着某种腐烂气温的马车厢。格奈娅正站在马车厢里，两手扶住前面的护栏，伸出头去紧紧的盯着正在火焰倾倒的树木。两匹马的眼睛睁得很大，仿佛将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了一样。犹如一辆疯狂的战车，径直冲出了烟雾，冲过正在战斗的狩魔猎人，冲过还未反应过来的妖灵，冲过还在与两名狩魔猎人纠缠的艾瑞汀。

        “tiid！”

        她没有吼出三段龙语，她没有时间。而时间，在格奈娅眼前变缓了。

        与火焰一同跌落的叶奈法，女术士闭着眼睛，如坠落的夜莺。杰洛特的眼的狂怒，正对他挥起利爪的妖灵。刺穿敌人的艾登终于注意到眼前的一幕，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格德手的斧头已经脱手而出，瞄准的是捆住叶奈法的麻绳，但已经晚了，绳索在火焰下断裂，剩下的一段仍带着火苗，和女术士一起落入火海。马匹在火焰的熏烤下惊恐的嘶叫着，抗拒着。维瑟米尔用力拉动缰绳，让马车转向避免撞上将要倒下横在路上的燃烧树干，那张和蔼的脸因紧张而拧到一起。

        格奈娅单脚踩住马车边缘，伸出双手接住坠落的黑影。她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股沉重感，然后龙裔收回手臂，抓住女术士的衣服和腰部将她拉进马车。

        “我抓住你了！”

        龙吼的效果随之消失，马匹嘶鸣着，原本安静下来的噪音如潮水般涌入格奈娅的耳朵。格德的飞斧划过吊死鬼之树，在半空转着圈击了后面道路边焦黑的橡树。杰洛特狠狠的挨了一下，他打了个踉跄，但盖坦抓住了他，将他从妖灵下一次攻击的范围里拉了出来。艾斯凯尔叫喊着，他看到杰洛特的耳朵和眼睛里渗出鲜血。维瑟米尔猛地拉紧缰绳，马车几乎在地面上转了个圈，划出两道弧形车辙。这一下几乎要将格奈娅甩出去，她和怀的叶奈法一起撞在车厢护栏上，又摔了下来。

        最终，马车在距离燃烧的吊死鬼之树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许多人都没能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泽林相信这不是他们提前想好的计划，但看到龙裔的身影令他暗松了口气。艾瑞汀想要冲上去夺回叶奈法，但却被泽林和雷索挡住了去路，他回过头，发现杰洛特和艾斯凯尔站在了身后。

        “现在如何，狂猎之王？”泽林露出了一丝笑意。“结束了吗？”

        “作为一群变种人，我必须承认，你们的表现超出我的预期。”艾瑞汀的神色依然轻松，好像他如今不是在被包围，而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剧。“但作为一群变种人，你们犯了个严重的错误。也许你见多识广，能有超出这个世界所认知的力量来帮助你。”艾瑞汀猩红的眼睛望着泽林泽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你对我们一无所知，狩魔猎人。”

        艾瑞汀猛地举起剑，剑尖直指天空。五把剑同时砍向他，但却无法打断他的动作，若不是狂猎之王的身影微微晃动，泽林甚至都不确定这是否给他造成了伤害。

        “小心！”这是乔治的警告。

        吊死鬼之树外的旷野上，亮起了无数的魔法光芒，刺眼的光辉几乎将整片旷野映照的有如白昼。而在这光芒下，一个个狂猎战士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乔治握着剑，望着眼前的一幕，和其他狩魔猎人一起，渐渐向吊死鬼之树方向后退。

        “该死，我们被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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