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谈判桌下的刀剑

和亚历克斯魔导师的会谈很顺利，顺利的有些超出预期。

        就和拉维兰预想的一样，魔导师很高兴能与安卓斯特的使者谈判，来解决红崖的危机。他们没有见到一名加入德凡特的叛教法师出现在城堡里，亚历克斯则是直接拒绝了菲奥娜希望能与那些叛教法师见面的要求。

        “你们教会的圣殿骑士进入红崖，他们受到惊吓，正在城堡里修养，现在最好不要打扰他们。”

        亚历克斯很坚定的否决了菲奥娜的请求，他没有给菲奥娜一点商量的余地。

        魔导师隐藏起来了那些叛教法师，但狩魔猎人还是在走进和走出城堡时，悄悄的记住了城门附近哨兵的分布位置。蕾莉安娜肯定用的上这样的情报，虽说没能见到那些法师，不过此行他们并非一无所获。狩魔猎人的听觉能很容易辨别出对方大体的位置和人数，当然，这个世界没有狩魔猎人这样的职业，魔导师自然无从防范。

        第二天。

        审判教团的人首先抵达了石桥，风很凉，太阳也躲在阴云后面，就好像病了一样。唯有天空裂痕，无论何种天气，它都会清醒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提醒着这个世界，可以保护他们不受恶魔侵犯的影障已然岌岌可危。

        “你确定他们会按时来到吗？”站在最前面的瓦里克低声问道“我们站在这里，就像靶子一样。我喜欢用碧安卡射靶，但不喜欢自己被当作靶子。”

        “亚历克斯一定会来。”泽林微微眯起眼睛“为了他的儿子，他也一定回来。”

        “什么？”

        “他们来了。”

        城堡放下的大门缓缓吊起，一队衣着标准德凡特法师装束的人走了出来，领头的正是亚历克斯。除了亚历克斯外，他们都提着剑，带上保护面部的战斗面具。见状，正在审判教团身后警戒的圣殿骑士们后退一步，纷纷从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纯净魔晶，融入水后，犹如举行神圣仪式般，轻轻亲吻特质木杯的边缘后，将魔晶溶液一饮而尽。

        “稳住。”卡桑德拉不动声色的退入后面的人群，小声对率领圣殿骑士的队长说道“现在不是时候。”

        “我们随时做好准备。”骑士队长微微低头示意。

        安静。

        非常安静。

        只有德凡特法师们走来时，金属靴子踩在地面上发出的摩擦声。他们走到距离审判教团的人们大概三十米的地方停下脚步，亚历克斯一个人走了上来，见状，拉维兰也一个人走了过去。

        “我总感觉这些该死的德凡特人正在搞什么阴谋。”瓦里克挠了挠脸颊。

        “我们都一样。”泽林轻哼了一下“你以为对方不怀疑我们在搞什么阴谋？”

        “我们哪有什么阴谋。”瓦里克坏笑了一下“我们不就是为了和平解决这事吗？天空有一个裂痕已经够糟糕了，要再和德凡特人开战就更糟糕了。”

        “你说的对。”泽林附和道“希望他们能谈出一个结果了。”

        泽林看到城堡峭崖下的河流边，十多个衣着紧身衣的人影正从河水游上岸边，领头的正是蕾莉安娜。趁其他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亚历克斯魔导师与拉维兰身上时，他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峭崖的阴影下。本来蕾莉安娜打算使用磨坊的密道，在十年前枯潮时期，蕾莉安娜曾与费雷尔登的英雄一起来到赤岩村，并且通过密道潜入城堡，解救被恶魔附身的康纳劫持的人们。但那条密道不久前被泽林使用了一次，德凡特人肯定有所察觉，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绕到陡崖后面。还好这不算高，对这些久经训练的特工来说攀爬不算困难。

        拉维兰与亚历克斯交谈了一阵子后，便重新朝审判教团这边走过来。

        “怎么样？”卡桑德拉急切的问道“那个该死的家伙说了什么？”

        他们走到了后面被圣殿骑士守卫的地方，这些圣殿骑士可以确保不会有任何法师的法术影响到此地。

        “和我们预想的一样，他说为了确保我们不会在他们离开城堡后发起突然袭击，他要求我和他们同行，直到他们平安抵达自由境为止。”拉维兰翘起嘴角“我们可以确定，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她伸出手，裂痕印记平静的散发着微弱的绿光“他们绝对有问题。”

        “想办法再拖一下时间。”泽林看了眼后面，但此时什么都看不到。没有阳光，河水上泛起了一股若隐若现的白雾“等蕾莉安娜，和他扯皮，稳住他。”

        “我尽量试一试。”拉维兰看了眼仍然站在桥上等待的亚历克斯“他看起来太淡然了，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准备什么。”

        “小心他的手镯。”多瑞安仍然躲在暗处，他会在需要的时候提供支援，泽林还记得他说过的，亚历克斯的手镯很可能和维纳多利发动的时间魔法有关“亚历克斯可能会使用那个手镯来影响一个人的时间，首席巫师菲奥娜就曾经招。我怀疑菲奥娜在离开瓦尔皇城后，就遭到了德凡特人的伏击。”

        还有审判教团抵达的前天晚上，这样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菲奥娜会失去自己的法杖，衣服和身上也多出一些伤痕。她肯定是在泽林和多瑞安见面的时候，遭到袭击。这同样侧面证明了一件事，亚历克斯使用时间魔法没有那么多的限制。

        “我会留意，要是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动作，我要和他比一比，到底是他的魔法快，还是我的匕首快。”

        “别冒险，只有你才能关闭天空裂痕。”

        “放心，我知道。”

        拉维兰又走了回去，亚历克斯已经等在了那里。一些圣殿骑士挡住了瓦里克的视线，矮人跳了两下，最终还是推开面前的人，又重新走到前面。没过多久，魔导师就露出了困惑的表情，而拉维兰的嘴角微微上扬，根据泽林对她的了解，这差不多就是她开始调侃时候会下意识露出的表情。

        忽然，泽林注意到远处的城堡城墙出现了些许异常，城墙上一名来回巡逻的卫兵，在走进一侧塔楼后，却没有再出来。很快，城门处的两名卫兵也消失了，他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接着，一名城门正上方的弓箭手也消失了。

        狩魔猎人轻咳了两声“时间过的真快。”

        瓦里克取下了背后的碧安卡，轻轻的抚摸机械弩的弩臂“我们的夜莺要飞来了？”

        “不只是这个。”泽林微微眯起眼睛，他看到有些德凡特法师，有些人已经把手放到了剑柄上。多瑞安说德凡特法师的施法习惯与南方的法师们不同，他们习惯用剑来代替法杖“左边，从前往后数第三个，盯着他。”

        “还有右边，靠近城墙上的那个……”忽然，瓦里克的话语顿住了“好吧，当我什么都没说。”

        瓦里克要说的那个人就在他面前消失了，不远处的灌木丛晃动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该死，我想到他们这群人是怎么把我从柯克沃绑到回霜山的了。”瓦里克挠了挠后脑勺，好像一想到这事，后脑勺就会隐隐作痛“我们的夜莺修女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手下留情，我莫名其妙被绑架到回霜山，路上都已经考虑好，等他们要赎金的时候该怎么和家人联系，结果我却被告知，他们是要我来这里讲故事的？还好你刚出来的时候，遇到的不是她，而是教皇陛下。”

        前面，魔导师忽然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交谈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几分。

        “已经够了，我本来以为能和一名通情达理的女人交谈，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以和平解决这里的危机！你带着被偷走的标志进入我的营地——一个你无法理解的礼物——你以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你知道是谁杀了教皇陛下？！”拉维兰同样提高了声音，泽林听到身后审判教团和圣殿骑士间发出一阵骚动“你，亚历克斯！你参与了那场刺杀！”

        “这是上古者的重要时刻，而你，你们，你们连站在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狩魔猎人一下子握紧了剑柄，他找对了，这些法师就是追随那名上古者，摧毁圣灰神殿的人。

        “停下来，父亲！”亚历克斯的儿子，菲尼克斯忽然推开面前的魔法师们跑了出来“听听你究竟在说什么！”

        “他听起来正像是传统戏剧的正规反派。”多瑞安和菲尼克斯一起走了出来，脸上还是挂者一幅嘲讽的微笑“还是早就已经过时的奥莱斯戏剧。”

        “你让我失望，多瑞安……”亚历克斯轻轻的摇头“我给了你机会，但你却不知道珍惜。”

        “谁是上古者？那个杀了教皇陛下的人？一名魔法师？”拉维兰问出了在场许多人想要知道的事情。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一名神。”

        听到这里，泽林轻轻叹了口气。

        第三个了……不，应该算是第四个了。

        “他会让全世界重新在魔法师的面前臣服，从阿玛兰汀洋到冰冻之海都归我们统治。”亚历克斯挥了下手，身后的德凡特战斗法师纷纷抽出剑刃。

        “停下，父亲，停下吧！”菲尼克斯试图再次劝说他的父亲“放弃维纳多利，让南方的魔法师去修补天空裂痕，我们回家吧！”

        “不，菲尼克斯，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亚历克斯露出痛苦的神色“上古者的魔力可以拯救你……上古者许诺过，要不是我在那座神殿犯下了错误……”

        “接受事实吧，父亲，我会死，但我不希望你因此走上这条道路！”

        “不……”

        他看到拉维兰身后的圣殿骑士们同样抽出剑刃，握紧盾牌走上前来，魔导师立刻伸出手“抓住他们！维纳多利！上古者点名要这个女人！”

        下一刻，与剑刃出鞘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后方城堡大门关闭的声音。只见红崖城堡城门上，蕾莉安娜修女挥了下染血的匕首，数名审判教团的特工拉起弓箭，瞄准下面的德凡特人。

        拉维兰笑了一下，张开双臂“现在，是谁抓捕谁呢？”

        “维纳多利！摧毁他们！”

        亚历克斯大手一挥，但做好动手准备的不只是他们，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卡桑德拉的命令。

        “圣殿骑士，进攻！”

        德凡特法师们抬起手的剑，十多团巨大的火球跨越半空，砸向审判教团所在的方向。圣殿骑士们跨步向前，分成两排，第一排的骑士半蹲在地上竖起手的特制盾牌，第二排的骑士则将盾牌像伞盖一样搭在头顶，组成了一面特殊的盾墙。火球打在盾牌上，就像泼进沙漠的水一样，转眼间的功夫便消失不见，而圣殿骑士们纹丝未动。

        “弓箭手！”

        火焰散去的瞬间，圣殿骑士的盾墙立刻让出一条缝隙，正好露出后面已然弯弓搭箭的五名弓箭手。箭矢射出带出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正前方的两名德凡特法师被射，捂住胸口倒在地上。

        “抓住他们！”

        卡桑德拉挥了下剑，圣殿骑士们开始有组织的渐渐向前推进。德凡特法师们纷纷握着剑冲了上来，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的手上都握紧了武器。有人用一团魔法摧毁了城门，他看到亚历克斯击倒了两名试图过来拦截自己的特工，蕾莉安娜想要从城墙上跳下来攻击魔导师，但刚落下来就被拔地而起的冰霜挡住了去路。拉维兰越过倒在面前的尸体，朝着城堡内追了过去，眨眼间就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但其他德凡特人就不是那么好运了，他们既要应付正面攻击上来的圣殿骑士，还要防备从背后捅刀的特工，很快地面上就染上了大片血迹。

        几支流矢从头顶上飞过，泽林压低脑袋，他拍了下瓦里克的肩膀，矮人心领神会的端着机械弩，和狩魔猎人一起沿着长桥边缘，朝城堡里面摸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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