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防火女

“我知道了，谢谢你能将消息带来。”

        眼睛上带着精致白银面具的防火女两手搭在一起，微微弯腰鞠躬。

        “没关系，我只是把消息带来而已，不过也许你可以在鞠躬的时候面对我而不是背对我。”泽林耸耸肩，对正面朝螺旋剑弯腰的防火女说道。

        “哦~抱歉，我看不清您，而您的脚步声太轻了。”

        和外面传闻的一样，防火女的面容足以对的上美丽这两字，虽然她的脸上带着可以将眼睛蒙住的铁箍，但这并不足以影响她的容貌。略微黯淡的白色卷发正确的披在肩后，发梢一直垂到腰间，像是修女长裙经过裁剪后的精致衣服完美的衬托出她那让人感到心安的气质，紧身衣袖上的披肩完美的解决了紧身衣过于纤瘦的缺点，让防火女整体看起来落落大方。

        “你……你的面具不只是装饰。”

        “能守护着这火焰，是我的职责，和我的幸运。”防火女摘下面具，露出下面泛白的一双眼睛“这只是些微不足道的考验。”

        说罢，防火女小步走向传火祭祀场的门口。狩魔猎人望着防火女的背影，跟了上去。

        “老实说，我不认为这个地方，看不到东西还走到外面是件安全的事情。”传火祭祀场就位于山崖边缘，稍有不慎就可能掉下去，路边只有些横七竖的墓碑。那些灰袍人就在路边忙碌着，对狩魔猎人的出现依然无动于衷“为什么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你看护着火焰和传火的祭祀场，我本来以为会是……和圣女一样。”

        “当我决定走上这条路时，世界就会在我眼前渐渐暗淡。”防火女的裙摆拖在地上“但正是在黑暗，眼前的一丝火焰才会显得尤为珍贵，对吗，骑士大人？”她一手抚摸着路边的墓碑，似乎是在将这些墓碑当做路标。泽林见状，把手伸了过去。

        “去那座钟塔吗？如果你看不清眼前的路，扶着我的手，让我带你过去。”

        防火女慢慢摸泽林带着软皮手套的手上。她的手很冷，那螺旋剑以及石盆燃烧的火焰并没有温度可言。

        “谢谢。”

        周围的墓碑上似乎铭刻着一些数字，像是时间。虽然许多字都已模糊不清，但墓碑上经过打扫，依旧一尘不染。联想到祭祀场被选为薪王的人要将自身投于火焰，泽林有点想到这些墓碑的意义。

        “这些墓碑……都是曾经传火的洛斯里克王子？”

        “不是所有。”防火女走得很慢，软布靴与皮靴踩在枯萎的杂草和藤蔓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时洛斯里克王子的灵魂不足以让火焰旺盛，来自各地的英雄与力量强大的人们会来到这里，自愿投身于火炉，让火焰兴旺。火焰会焚烧灵魂，有时他们会剩下无火的余灰，防火女最后职责就是将这些薪王英雄们的余灰带出，埋葬到那边的灰烬墓地，或者为没有剩下余灰的英雄们树立起一座墓碑。他们为世界奉献了一切。”

        泽林看着路边的一个个墓碑，这些都是将灵魂当做柴薪，以维持火焰燃烧的人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他们保护这个世界能延续下去，虽然这代价太大了。”

        “我曾在外游历多年，也阅读过许多圣典的故事，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危险和黑暗，也许正是如此，世界仅存的那一丝光明才值得我们去保护。”防火女的声音像百灵鸟一样，空灵而动听。

        他们沿着祭祀场外侧的阶梯向上走，路边却有几名倒在地上的灰袍人，他们缩卷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棵大树耸立在祭祀场一旁，树干下藤蔓的那一抹绿色在一片灰与黑额外显眼。

        “我想这些英雄们在他们磨炼自身的历程也明白了这些，亲情、爱情、友情，只有火焰继续燃烧下去，这些才能继续延续下去吧，就像当初第一个投身火焰的不死人英雄，和他们相比，我只是个决心守护营火，连名字都没有，为这个世界只付出微不足道的代价的防火女而已，骑士大人，谢谢你能送我过来。”

        最后站在台阶上，防火女两手并拢，转过身来，对泽林再次弯腰

        “愿您的路程能有火焰的陪伴。”

        说罢，她便转身走入被栅栏锁住的高塔。

        “你还需要其他的吗？”

        泽林忽然问道。

        防火女扶着高塔下门前的栅栏，转过头来“谢谢……请帮我为螺旋剑上的火焰带去柴薪吧。”

        过了一会，泽林才明白防火女口的柴薪是什么，正是这些倒在地上的灰袍人。

        “他们来自其他地方的教会，因火焰熄灭而变成的不死人，维持这里并且在自己快要变为活尸时用灵魂保证螺旋剑上的火焰能持续燃烧下去……”站在两米多高的台阶上，防火女脸上似乎有份自嘲的笑容一闪而过“和奉献出灵魂的人比起来，我只是个做不了什么，普通的防火女，愿火焰照亮你的道路，骑士大人。”

        随后，防火女的身影便消失在钟塔之。

        那些倒在地上的灰袍人手臂像干枯的树枝一样，诅咒让他们身上出现了诅咒之环，像是个无底的黑洞，这个黑洞仿佛会让他们的人性从体内流淌而出，当泽林拉起一名不死人的手臂时，他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像是个空掉的麻袋一样，被狩魔猎人拖着，拖到传火祭祀场。

        石盆插着的正是传火仪式所需的螺旋剑。

        在不死人被放入祭祀场那插在螺旋剑的石盆时，他的身上忽然燃起火焰，螺旋剑上的纹路似乎也因为燃起的火焰变得更加明亮。这奇异的火焰没有焚烧不死人的身躯，甚至都没有燃烧掉他身上的灰袍。扔入柴薪的火焰变得明亮，但接着，火焰便烧尽了柴薪，再次渐渐暗淡了下去。

        焚烧殆尽的不死人一动不动的躺在石盆，泽林皱着眉头，确定螺旋剑周围冒起的火焰的确已经消散下去后，他伸出手，想试着拉起不死人。但只是在指尖碰到灰袍的刹那，灰袍下的身躯便塌陷下去，没有血液，没有血肉，只是一堆燃烧后的白灰，颓然倾覆在石盆早已有一个手掌厚的灰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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