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审判日

一个明智的男人不应该在一场不属于他的战争爆发时待在战场附近，一个理智的男人更不应该在随时都可能被烧焦或者变成一滩肉沫的时候还把脑袋从藏身地里探出去。

        很不幸，杰里迈亚从来不是个明智且理智的人。如果他与这两项优良品质沾上任何一点边，他就不应该加入工作任务最为危险的锐眼鹰，更不会在天际省兵荒马乱的时候，接受从较为和平的赛洛迪尔来到天际的任务。作为护卫皇帝的军队，他们会跟在皇帝身边或者保护皇帝居所白金塔的安全，但这从来都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死亡更是家常便饭。所以他从来都不会在身上存款，除非有一天理智找上他，告诉他应该退休回家，过更为平和的生活。

        “这支军队有四百多名训练有素的战士，以及大约五十多名来自天际各地的雇佣兵。还有一些法师，我在他们身上看不到任何魔法组织的徽记和统一制服，应该是天际省当地的魔法学院成员。”锐眼鹰在自己随身携带的纸张上写下这样一段话“他们有船只，可以撞开城堡大门的器械，甚至是驯服的巨魔。”最后，他在巨魔后面标注了一行小字非常危险。

        锐眼鹰不仅要保证皇帝的安全，还确定皇帝即将前往的地方，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安全然后将它排除。

        一颗血肉模糊的脑袋差点砸到躲在藏身处的锐眼鹰身上，红色的眼睛和突出的獠牙表明这是一只因感染吸血热变成吸血鬼的倒霉家伙。锐眼鹰不是研究怪物的专家，他要做的时候也不是来收集吸血鬼的情报。黎明守卫为了筹集金币，像帝国军和风暴斗篷同时推销了驯服的战争巨魔。一只巨魔差不多要支付九百枚赛普丁，而他的任务就是在战场上确定战争巨魔是否像黎明守卫说的一样强大，值得让资金并不富裕的独孤城将钱币从招募新兵和打造战争装备转移到雇佣巨魔上。

        “战争巨魔的力量比普通吸血鬼的力量强大，我看到吸血鬼用闪电术攻击一只巨魔，它的法术可以让人变成焦炭，但却只是灼焦了巨魔裸露在外的毛皮。它受伤的皮肤好像根本不曾存在，只有火焰能压制巨魔的恢复能力，但吸血鬼明显没有善用这一点，我想风暴斗篷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将巨魔派往战场，这能让叛军措手不及。”

        锐眼鹰想了想，又在下面加上了一行说明

        “场面有些混乱，黎明守卫冲上了桥，但吸血鬼早就在桥上有所准备。我只能听到惨叫声和被拧断脖子扔出去的吸血鬼，但毫无疑问，这是巨魔的功劳。令人惊奇的是，赛洛迪尔来的斯丹达尔警戒者们也出现在了战场上。联想到之前天际省警戒者大厅被毁的事情，我建议最好为陛下准备一个替身，以防魔神的追随者图谋不轨。”

        巨魔没有辜负伊斯拉恩的期望，这些被驯服的怪物冲上了石桥，巨魔挥动着和树干一样粗壮的手臂，面前的吸血鬼和亡灵像被推到的瓶瓶罐罐，一股脑的从石拱桥上摔了下去，直到桥面上隐藏的石像鬼才把这些发狂的巨魔挡住。

        几枚火球从黎明守卫后面迸发而出，划过一个弧形，狠狠的砸入吸血鬼和亡灵的群。但与之对应的，城堡门口迸射出的闪电让许多战士惨叫着倒下去了，一名真正的瓦奇哈拉吸血鬼正站在门口，他手的魔法与短剑收割着任何敢于靠近他的生灵。无论是力量，魔力还是战斗技巧，普通的吸血鬼根本无法与瓦奇哈拉吸血鬼相提并论，他的身上流着最纯粹的吸血鬼之血，就像瑟拉娜一样，他的眼睛也是金色的。

        “战斗进行的很激烈。”

        锐眼鹰把脑袋又压了压。

        “到处都是濒死的声音，还有烧焦的气味，令人作呕。黎明守卫占据了桥外的一座废弃哨塔，大约三十人的一支小队正在用十字弩射击那些抵抗的吸血鬼，吸血鬼也用法术攻击哨塔，还有被复活的骷髅和死者。我看到了刚刚死去的黎明守卫就被复活成了吸血鬼的爪牙，也许天际省应该有更多的阿凯祭祀，安抚死者。”

        后来，吸血鬼终于想到要对付发狂的巨魔，他们往桥上扔了几支火炬，很快就把倒下的尸体点着了。最前面的黎明守卫被烟熏火燎的不得不后侧。没有什么阵型可言，所有人，无论是亡灵还是人类，一方推攘着后退，另一方就追了过去，趁机杀死几名敌人。

        但当黎明守卫和警戒者退到桥梁间的时候，他们为后面的法师让开了施法空间。让血液凝结的寒冷很快就将地上的火焰吞噬，然后将几只追过来的吸血鬼和亡灵冻成冰块，或者让他们全身僵硬的无法移动。很快，斯丹达尔警戒者的魔法就给它们带去了温暖和真正的死亡，正义、怜悯与仁慈之神的法术不会伤及人类，却能像火焰一样将亡灵烧成灰烬。

        搓了搓冻僵的手，让手指再次活动起来，无论如何，等着一切结束，他就要向马洛指挥官申请一次休假，到独孤城去好好放松一下，冰冷潮湿的石块让他全身都像发霉了一样。他甩了甩笔，向圣灵祈祷这最后的一支笔不会忽然坏掉，然后继续将自己的观察写了下去。

        “黎明守卫正逐渐取得优势，但我注意到这座城堡有栅栏门，吸血鬼是从城堡里涌出来了。令人难以置信，如此多的吸血鬼就在独孤城不远的地方，而且我有理由相信，城堡会有更多强大的吸血鬼。我好像看到城堡侧面的山崖有黑烟冒出来，好像还有狼嚎声，也许是战斗声混杂在一起让我产生了错觉。”

        战友团挡住了岛屿后面的亡灵，至今没有一只亡灵生物能从岛屿两侧出现对正在猛攻城堡的黎明守卫发起袭击。一只战争巨魔的肚子被石像鬼抓出一个大窟窿，血液和疼痛让它发狂了，不顾一切的面前的任何还站着的生物。另一只巨魔脑袋上的头盔被打掉了，接着它的脑袋就被几支从城堡附近射出的箭矢击。无论多么强悍的恢复能力也无法在身体严重受损的情况下保住它的性命，更不要说如此严重的致命伤可以杀伤任何一个生物。

        就像在警戒者大厅时一样，一些低级的吸血鬼被狩魔猎人吸引而去，但毫无意外的都被泽林的剑刃切开喉咙，或者刺穿心脏。瑟拉娜曾对他解释过，对于因吸血热转化来的吸血鬼而言，经常吸血会让实力下降，长时间不接触血液的吸血鬼力量反而会增加，只不过很少有吸血鬼愿意忍受饥饿带来的痛苦。

        泽林用阿尔德法印将几只骷髅击飞，它们撞在山岩上，四分五裂的骨头像雨点一样落入水。狩魔猎人注意到了维吉尼亚，后者正做了个手势，接着一个正从尸体上吸血的吸血鬼就捂着自己的喉咙倒在地上，痛苦的翻滚起来。

        “嗨，你还好吗？”

        泽林推开一具被砍掉脑袋摇摇晃晃的骷髅，瑟拉娜正将匕首从一名吸血鬼仆从的尸体上抽出来。虽然是个施法者，但瑟拉娜用匕首和拳头战斗的水平依然不错，也许是得益于她的血统，看似柔弱的拳头却能将一个体型比她打得多的人类打倒在地。

        “我认为我还知道该如何战斗……”瑟拉娜抬起头，伸手撩起有些变乱的鬓发“等等。”她伸出手，摸了下狩魔猎人的侧脸，洁白的手指上立刻沾上了红色的血液“你受伤了吗？”

        “哦，不，这只是煎药的……副作用。”

        猛然爆裂的火焰让狩魔猎人和吸血鬼下意识弯了下腰。维吉尼亚的魔法让几个吸血鬼仆从全身燃烧着火焰跳入桥下冰冷的海水，火焰让他们全身都烧了起来，跳到水里时发出滋滋的声音，好像铁匠铺里冷却的铁锭。

        “我感觉她好像有些生气……我想起了当初妈妈生气时候的模样。”瑟拉娜耸耸肩“我认识守门人，他是我父亲忠心耿耿的下属，确切说……它是管家，击败他，那些聚集过来的普通吸血鬼肯定会逃走。哦~我的父亲哈孔可不是个温厚的人，哪怕是以吸血鬼的标准。”

        “但为你父亲战斗的吸血鬼可真多。”

        “我不知道他许诺了什么，但……”瑟拉娜摇摇头“推翻太阳暴政，世界属于血族。我想这肯定比什么都更有号召力，就算说出这话的不是个好吸血鬼。”

        泽林眯起眼睛望向被许多吸血鬼安全的拱卫在城堡大门处的瓦奇哈拉吸血鬼，它像是个指挥官一样，正指挥调度着什么。

        “瑟拉娜，你去找你的母亲，然后躲到哨塔后面去。”

        吸血鬼小姐很快就明白了泽林的意思“小心些，我一会会过来找你。”

        吸血鬼的亡灵仆从密密麻麻的堆积在桥面上，数量多到甚至会把边缘上的亡灵挤下桥去，它们与黎明守卫胶着的黏在一起，让后面的法师无法用他们的毁灭魔法帮助战士们推进，魔法在杀死亡灵的同时难免会杀死靠近它们的战士们，他们只得在哨塔上掩护使用十字弩压制的黎明守卫免于受到吸血鬼魔法的袭击。

        随着战斗的进行，战线变得不再那么明确，伊斯拉恩挥动双手锤狠狠的将一只吸血鬼砸倒在地。战斗不需要什么计划，真正的计划只有一个，冲进去，杀掉所有吸血鬼。这里是座岛屿，黎明守卫和警戒者进攻城堡正面，而战友团的圆环战士会干掉任何从城堡后面山崖出现的生物，无论是吸血鬼还是亡灵。

        桥梁到城堡门口呈现出一个大约三十度仰角的斜坡，锐眼鹰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上面的情况。外面的隆隆声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把头埋下去，黎明守卫的箭矢压制着吸血鬼，但被吸血鬼控制的人类仆从同样会用弓箭射击外面的进攻者。有箭矢落在距离杰里迈亚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得出来，吸血鬼对他们的人类仆从并不在意，只穿着单薄的麻布衣，弓箭甚至和诺德古墓的尸鬼一样，古旧的古诺德箭很难对配有镶铁甲的黎明守卫造成威胁。

        杰里迈亚狠狠的晃了晃手里的笔，该死的天气似乎让这支笔的正处于半罢工状态，另一支备用笔在他渡过海面的时候掉进了水里。

        这时，城堡门口骤然亮起的强烈光芒。他睁大了眼睛，连忙记下这一刻。

        “我简直无法相信我的眼睛，一道光，像是太阳光就在我面前爆发开了一样。此时我就趴在冰冷的岩石上，海水不停的怕打在岸上，溅起的水花让我的靴子像个冰窟，但在这道光里，我好像躺在独孤城最昂贵的旅店房间里，全身泡着舒服的热水澡。”他眯起眼睛，让自己的眼睛在骤然亮起的光芒后尽快恢复“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但……”

        锐眼鹰听到了一声不同寻常的脚步声，这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的脚步声。

        他扭动僵硬的脖颈看向声音响起的位置，但他只看到皮靴底部的黑影在他眼越来越大。

        嘭的一声，密探晕了过去。

        “嗨，我就说了，这里有人，这么低级的伪装怎么可能瞒过我的眼睛......阿嚏。”穿着轻便皮衣的杰奎琳在冷风打了个喷嚏“这简直是被大衮诅咒的破天气，我们分开行动，找找有没有可以潜入城堡的地方。”盗贼头目对工会里最厉害的几名成员说道“我们在天际赫赫有名，可别在这里丢人了，趁吸血鬼注意不到的时候，进去把值钱的东西都找出来。威克斯”她对一副战士模样打扮的女人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们的木舟，别忘了尽快联络收这批货的人。”

        “老大，这家伙怎么处理？”调试着弓弦的女性黑暗精灵卡利亚对杰奎琳问道“灭口？还是.......”

        “当然要按照盗贼工会的办法来做。”杰奎琳吹了个口哨“威克斯，你把这家伙身上值钱的东西扒下来扔船上去。出发，各位，回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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