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我就是一支军队

雪精灵已经不再擅长建造建筑，搭建桥梁，踏在他们用木板和查鲁斯外壳拼凑成的桥梁上，泽林很担心他和瑟拉娜是否会被忽然断裂的桥干掉。向下望去就是十多米深的悬崖，一条接近干枯的溪流躺在峡谷间，这里的桥梁悬挂在河谷间，更多是用来连接雪精灵们修建在山崖两侧的据点。

        和雪精灵搭建的简陋房屋和摇摇欲坠的吊桥相比，雪精灵们制作陷阱的手艺似乎没有因为它们理智的下降变差，反倒变得更加致命。有可能是居住在这里的雪精灵受到那两头巨龙的威胁，它们做出的陷阱仿照着巨龙的爪子，只要触发地上的绊绳，镶嵌在墙上的龙爪会像三道利刃一样将倒霉的家伙切成四段。一路上，狩魔猎人已经遇到了好多个这样的陷阱。

        不得不说，这些雪精灵很好的继承了矮人制作陷阱的工艺。

        雪精灵饲养一种名为查鲁斯的生物，这种生物的坚硬的外壳成为了雪精灵据点最常见的材料，无论是建筑还是武器制作，泽林在解决几只雪精灵后观察过这些造型奇特的武器，盾牌就是一个坚硬的查鲁斯外壳，坚硬程度不亚于覆盖着干牛皮的木盾。

        虽然这在狩魔猎人的长剑和吸血鬼的魔法面前没什么意义。

        沿着山谷一侧的道路直接通往大教堂所在山脉下的冰川。可能是因为时间的原因，通往山脉的道路被掩埋在巨大的冰川下，如果不是有两名雪精灵守卫着冰川入口，并且在入口处用木条和藤蔓编织出左右两道像是防御墙的东西，泽林实在无法相信如此狭窄偏僻的冰川裂口居然是曾经通往雪精灵圣地的通道。

        入口只允许一个人侧身通过，还要越过齐腰深的冰冷水流。冰块取代了石块，无论是地面还是岩壁，都覆盖着一层或薄或厚的冰层。流水夹杂在浮冰从狩魔猎人身边冲过，他小心翼翼躲开那些棱角分明的浮冰，以防不小心被划伤。这些巨大冰块被赋予足够快的速度后，造成的破坏力超出想象。抬头向上可以看到山谷顶部倒挂下的巨大冰锥，时不时会有水滴落下，泽林很庆幸落下的只是水滴，而非尖锐的冰锥。

        冰川内居住的并非只有雪精灵，泽林和瑟拉娜还见到了雪巨魔的身影，这头全身长着雪白毛发的巨魔轻而易举的干掉了三只全副武装的雪精灵，趁着它们缠斗时，狩魔猎人与吸血鬼从一侧绕了过去。

        “这才是潜行，等我们穿过冰川后，你难道要从接近两百名全副武装的雪精灵杀过去吗？”瑟拉娜似乎对泽林之前的行为感到担忧“在有些时候你是对的，但我必须在你可能犯错误的时候警告你。”之前，有差不多十名雪精灵挡在狩魔猎人面前，他们握着武器和弓箭，从桥上，悬崖边袭击，或者在远处希望能箭矢杀死这两个入侵者。然后泽林就用他的剑告诉这些雪精灵，能解决它们的不止是那两头龙。

        “有什么问题吗？”泽林检查着十字弩。他必须确定十字弩的转轮是否能在任何时候都保证可以运作。老矮人艾尔斯在将十字弩交给他时，不止一次警告狩魔猎人，十字弩的转轮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卡住。

        “我知道该如何把尸体变成亡灵，但我从没想过是否会考虑面对你的尸体。”

        靠在冰川的出口附近，瑟拉娜向外望了一眼。冰川外就是最后一条山谷通道，整个山谷布满了雪精灵奇特的建筑。泽林观察了一会，视野范围内大约有三十多名雪精灵，大多数只有一把简陋的弓箭和匕首，但不乏几名装备着查鲁斯盔甲的战士，甚至还有两名会使用法师的精灵，他们魔杖上的光芒在夜晚格外醒目。

        圣骑士格莱伯试图唤醒同胞的做法并非毫无意义，雪精灵仍然有些成员保有足够的智力让他们可以使用魔法，也许有一天，格莱伯能让雪精灵想起曾经的光荣。

        “别担心，他们都死了，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潜入了。”泽林甩了甩手里的长剑“山谷里没有其他路，我们只能从这里过去。我们必须拿到奥瑞尔之弓，得不到弓，谁能击败哈孔。如果得不到弓就一定会失败的话，面前有一百个敌人还是两百个敌人没什么意义。”

        “希望你的勇气和决心靠得住。还有，我可不是在担心你，我只是担心，如果你不在了，谁能帮我和母亲对付疯狂的父亲。”

        “走吧。”泽林点点头。

        经过之前的战斗，吸血鬼小姐与狩魔猎人的战斗配合变得越来越好，至少不会在泽林解决一只雪精灵的时候还要小心瑟拉娜的法术是否会误伤他。瑟拉娜再三向泽林解释，出现那种情况只是因为泽林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她手的魔法汇聚成型的时候，狩魔猎人就解决了魔法的目标。

        亚克西法印对那些会使用魔法的雪精灵有效，法印可以让这些雪精灵失去目的，而瑟拉娜的魔法能帮助狩魔猎人解决这些难缠的法师和弓箭手，至于剩下的雪精灵，它们粗糙的战斗毫无技巧可言，更致命的是它们没有视力，泽林轻巧的步伐让它们无从寻找敌人的踪迹。

        “瑟拉娜，它们在那里。”

        连续斩断飞来的数支箭矢，泽林指向那几名雪精灵弓箭手的位置，但狩魔猎人的提示多余了，指向弓箭手位置的时候，几只冰锥就从他身后飞了出去，准确的击穿了敌人的脑袋。

        “我会把它们打下来，小心点，它们又来了。”

        瑟拉娜另一只手微微一握，一只已经死去的雪精灵尸体瞬间被淡蓝色的光芒笼罩，接着，它就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武器，摇摇晃晃的向曾经的同胞挥了过去。虽然瑟拉娜不如哈孔那么强大，但她依然是一名瓦奇哈拉吸血鬼，莫格拉魔神钦定的纯种吸血鬼，虽然泽林曾好奇的问起过魔神究竟是如何转化纯种吸血鬼，因为这让他想起了当年最初的狩魔猎人，那也是被术士转化而来，只不过瑟拉娜对此三缄其口。

        狩魔猎人的身体旋转着，剑锋在半空划过新月形的半弧，像猎豹一样迅猛，又像毒蛇一样阴狠，雪精灵破绽百出的战斗甚至都不需要让他去寻找防御漏洞到处都是漏洞。

        黑夜与白天对泽林来说没有区别，他杀了面前的两个雪精灵，随后跳上了悬挂在山谷上栏桥的栏杆，并沿着栏杆跑动攻击另一个雪精灵战士。狩魔猎人了解过艾吉奥如何对新人进行平衡训练，掌握平衡对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可惜盲目的雪精灵看不到这一幕，它们只会听到细微的声音忽然变换高度，然后就彻底失去了听力和一切知觉。

        许多雪精灵被战斗惊扰，他们挥动着各种各样的武器，短剑，斧头，木棒，弓箭。他们从山谷另一侧涌过来，拥挤着，嚎叫着，像要将这个入侵者包围，可狩魔猎人就像风一样，他无处不在，拥挤的雪精灵在他眼不过是稀稀疏疏，因为对方毫无阵型可言，数量再多在泽林眼也毫无意义。

        接触的一瞬间，泽林挥起长剑砍下两条手臂，死亡的身影穿梭在拥挤，却又无比稀疏的雪精灵群。划过半空的剑取走一颗脑袋，又势不可挡的斩断了试图格挡的盾牌，将躲在盾牌后面的雪精灵砍倒在地，地面开始变得鲜红，那是血液，雪精灵踩着尸体涌上来，接着又变成尸体，最后被后面的同胞踩在脚下。

        接近两百名全副武装的雪精灵，它们可以被称为一支军队，虽然是一支杂乱无章的军队，或者是一群流寇与强盗，但它们依然有两百多把武器，是会置人于死地的武器，而非打出一块红肿，或者流几滴血的程度。它们在山谷，像浪潮一样涌过来。瑟拉娜去对付站在高处的敌人，而山谷地面上的敌人，则冲向狩魔猎人。如果它们要对付瑟拉娜就必须先解决泽林，而泽林没有后退，他甩了下手的剑，一步步走向新出现的雪精灵们。

        雪精灵不断的涌过来，然后又节节后退。一边有上百人，一边只有一个人，它们像两股力量一样撞在一起，但相撞的结果则是雪精灵失败了。后退，后退，再后退，上百名雪精灵被一个推拥着后退。乌木刃不愧为一把魔神器，如果它真的会喜欢血液的话，或者是，魔神梅法拉很喜欢见到杀戮与混乱，那么现在她肯定很高兴，几十具尸体倒在泽林走过的路上，如果梅法拉喜欢这个场景，她一定很愉悦。

        血液侵染着地面，丑陋的雪精灵脑袋飞了出去，撞到一侧的石壁上，又被弹回来，咕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时不时有几具被冰锥刺穿的尸体从高处摔落下来，雪精灵将整片山崖都建造上盘旋的道路和陋屋，泽林不需要一个个去对付，他要做的就是往前，至于高处打算攻击狩魔猎人的生物，瑟拉娜的冰锥会好好的招待它们。

        圣骑士格莱伯说过，曾经有人来到这里寻找奥瑞尔之弓，而他也为这些寻找者指出道路。也许就有那么几名探险家侥幸通过那处冰封湖面，但最终他们倒在数量庞大的雪精灵敌人面前。谁能够单独对付那么多武装起来的雪精灵呢，格莱伯的圣骑士小队甚至都无法抵抗它们源源不断的攻势，泽林从未想过自己会面对上百名敌人，毕竟一座有着土墙的城镇的驻军也不过两三百人。

        他踏过被血液浸透的地面，碾过被血液温度融化的积雪，他感觉不到受伤，感觉不到疲惫，他的身体告诉他，有武器打到了身上，但他身上却没有伤口，就好像喝下了药剂一样。那些雪精灵们，他们开始从被推拥着后退变成下意识的后撤。血液变成水潭，汇聚成水流，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山崖石块间的缝隙爬出许多寒霜蜘蛛，它们低头盯着下面的山谷，但却没有一只蜘蛛下去，只是在山崖较高的地方爬来爬去。

        忽然，有个雪精灵逃走了。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在一个时间点，泽林感觉他眼前的雪精灵好像一下子都逃走了，然后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站在了峡谷的出口。

        “欢迎来到石祠，新人。”

        峡谷出口坐落在最后一座石祠，幽灵教士一如既往的对来访者欢迎着，哪怕面前的狩魔猎人刚刚杀死了不知道多少名雪精灵“愿奥瑞尔的光芒指引你的内心。”它的声音充满虔诚，可以语言却像是只知道重复相同的话。在说完仪式所需的词汇后，它便转过身，开始唤出隐藏于地下的石祠。

        “你成功了。真是难以想象，我们做到了。”瑟拉娜面色微红，她伸出舌尖舔了下鲜红的嘴唇，空气漂浮的血液肯定让她感到很舒服，她像是睡醒了一样，金色的眼睛都好像变得更加明亮“没什么东西能挡住你，挡住我们。”

        “当然，不管是雪精灵，还是你的父亲哈孔。”泽林看着正用奥瑞尔的奇迹魔法让石祠升起的幽灵教士，手的乌木刃没有沾上一丝血迹，焕然如新。

        “你好像从来都没有害怕过。”

        “是的，如果你无所畏惧，那么恐惧本身也会害怕你。”

        泽林走入石祠，将最后一捧水灌入水壶“让我们解决这一切，瑟拉娜，我站在你这一边，哈孔也好，还是那名雪精灵主教也好，我们不会就此停下。”

        “哦……哦，肯定，这是肯定的。”瑟拉娜深吸了几口气“快走吧，其他人都还等着我们把弓箭拿回去。”

        狩魔猎人将水壶盖上，就在峡谷之外，屹立千年不倒的古老雪精灵大教堂沐浴在风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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