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姐妹

“youare……hunter？”

        “no，iamwitcher。”

        诊所的骚乱渐渐平息下来，只是诊所再也回不到泽林刚来时的状态，那些幸存下来的病患们再也不敢回到一楼，他们躲在二楼的阴暗角落，两手抱着额头用力将自己缩到阴影，简直恨不得能将自己变成尘土塞进墙角。还有些人不停的低声嘟囔着，好像是再祈求什么，泽林不懂亚楠的风俗习惯，无法从病患们有些混乱的话语得出有用的结论，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受到不小的刺激。

        “带上这个手套吧，它能让你的手避免粘上带瘟疫的血。”

        “谢谢。”

        泽林手上带着尤瑟夫卡脱下来的白手套，尸体不能一直放在诊所，尤瑟夫卡说血腥味很可能引来兽化症患者的注意。可惜她还有病患需要照顾，这些人待在二楼，不愿意和别人说话而且疑神疑鬼，除了尤瑟夫卡医生外没有人能让他们冷静下来，于是泽林只能在清理掉狼人后帮忙把诊所死者的尸体拉到后面的土坑，然后用一层薄土掩埋住。

        至于狼人的尸体，泽林原本打算按照之前的做法，先用小刀把脑袋当做战利品砍下来，然后将它身上有用的地方，比如眼睛，爪子之类可以卖给术士的材料取下来，然后再看看皮毛，有些怪物的皮毛是非常棒的制作材料，比如泽林身上的这身皮甲就是由晒干的皇家狮鹫兽皮制成。最后还要找找有没有突变物，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完整的突变物，这可是制作强力煎药的必须品，而且非常难得。

        但就在泽林刚刚开始动手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这只被他杀死的怪物，无论是外表还是战斗方式，以及行为方式，无疑是狼人。尤瑟夫卡说这是兽化瘟疫，是一种疾病。可当泽林动手后却发现，怪物内在的各方面和他所预期的完全不同。

        根据奥森弗特学院对狼人尸体解剖后作出的报告表明，狼人之所以会由人类变为怪物，是因为诅咒所蕴含的混沌能量对他的身体进行潜移默化的改造，让人类的骨骼弯曲，内脏畸变，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当诅咒爆发的时候，原本正常的人类就会突然变为野兽而不会因变异产生的身体剧变猝死。

        狩魔猎人的青草试炼仅仅是让器官神经和软组织产生变异就会导致那么高的死亡率，可狼人这种会导致骨骼都随之变化的变异却不会在变身时猝死，那是因为狼人的身体早已适应变化。也正是借助这项发现，近一百年来的狩魔猎人会在孩子进行青草试炼前，让他们每天都在吃饭的时候喝温和性的药剂，强化他们的身体以期望提高孩子们通过试炼的概率。

        按理说，爆发性瘟疫产生的异变会在体内留下非常明显的痕迹，比如被骨骼压迫变形的肌肉，严重出血的内脏之类的现象。可眼前这只狼人不仅没有任何问题，反而非常符合泽林脑对诅咒狼人的定论，但这却是由瘟疫导致的变化，而根据之前尤瑟夫卡与加斯科因的话，泽林了解到兽化瘟疫是刚刚爆发的，猎杀之夜正是治愈教会的猎人去猎杀怪物的夜晚。只是瘟疫为什么会导致和诅咒相同的效果呢……

        还是说这种瘟疫只是一种诅咒呢？

        “你们从前爆发过相同的瘟疫吗？”

        “哎，兽化瘟疫吗，曾经的确有过一次……那是在旧亚楠的时候，哦，对，我有一本书，你要看吗？”

        “嗯……拿来看看吧。”

        清理掉尸体后，泽林没有再去诊所二楼，而是坐在一层门口处，借助外面昏暗的日光，翻阅尤瑟夫卡交给他的一本不算太厚的书籍。上面大多数都是对治愈教会的赞美，似乎是一本用劝导人们尊崇教会的宣传书，里面提到过很多关于教会的神迹，大部分与血疗有关。书列举出许多外乡人或者本地人患上不治之症，最终在接受血疗后康复的故事，而血疗，则是教会的神赐予它的信徒的礼物。

        泽林将大部分的赞美词过滤掉，狂热只会挡住自己的眼睛。不过想想尤瑟夫卡的身份，治愈教会下属诊所的医生，她有这种书也就不足为奇。

        书对旧亚楠的记载只有只言片语,其对旧亚楠的记述非常少，只有短短几句话。旧亚楠爆发过一场很严重的瘟疫，最终治愈教会不得不被迫做出烧毁整个亚楠的决定，而在猎人保护下幸存的居民们，则住进由治愈教会重建的新城市，也就是现在的亚楠。

        泽林粗略的翻看着剩下的部分，最终得出结论这本书没什么用处。

        旧亚楠毁于一场难以抵御的瘟疫？治愈教会的血疗不是自称可以治疗任何疾病吗？那么神奇的血疗为何不能抵挡可怕的瘟疫呢，这可不符合宣传想要的效果，就像永恒之火教会拥有不会承认他们在面对许多怪物时根本无能为力，他们只敢拿着迪魔金镣铐去对付被反魔法金属克制的术士一样，似乎治愈教会也不愿意让人们详细了解当年旧亚楠的事情。

        “尤瑟夫卡，血疗不能治愈兽化症吗”泽林合上书，将棕色封皮的书本放在手心，隔着楼梯对上面的女医生问道。可惜，传下来的不是女医生温柔的声音，而是几名病患气不足的叫骂声。

        “外乡人！赶快从这里滚开！你们传播来的瘟疫把亚楠毁了！”

        “闭上你的嘴！你的呼吸都在污染这里的空气！”

        接着就是尤瑟夫卡有些慌张的安慰声“快停下，都冷静下来，这对你们的身体不好，拜托，冷静，等一下，你需要的血瓶还没准备好，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血……把鸡尾酒放下，放下！我必须对你的健康负责，你刚刚已经接受过血液了，最好间隔一段时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闭上眼休息一会……”

        听着上面的声音，泽林百无聊赖的摇摇头。这里的人还真是明，如果让他们听到泽林所在的世界，那些酒鬼会怎么咒骂，估计能把下巴惊掉下来。望着眼前的书本，他顺手翻开扉页，然后注意到第一张空白页上写着两行娟秀的小字。

        祝姐姐永远健康。

        爱你的妹妹。

        泽林皱起眉头，又向后翻了几页，可惜后面除了对教会的赞美外什么都没有，估计是因为他刚才为了寻找旧亚楠的记载，翻得太快以至于没留意到。字迹非常漂亮，从上面就能感受到写下这些字的妹妹会是什么样的人，肯定美丽而且聪明。尤瑟夫卡说这是她的书，也就是说她有一个妹妹。

        “……抱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泽林的思绪，他抬起头，只见尤瑟夫卡正满脸歉意的站在身边“真是很抱歉，我的病人…….他们的情绪不太好，实在对不起……”

        “没什么。”泽林轻轻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在意这些事情。狩魔猎人能看出来，尤瑟夫卡很为难。保护诊所的人是她的责任，否则在泽林面对狼人的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逃走而不是帮忙，但病患们所厌恶的泽林却是杀掉狼人的猎人虽然他一直否认，可不是猎人又怎么会有如此的身手呢。他不仅救下了剩下的病患，还可能也救下了尤瑟夫卡本人“不要在意，我想距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我可以找到一处新的地方，然后度过这个夜晚，我马上离开……”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尤瑟夫卡见泽林似乎误解了自己，连忙解释“我很感谢你，拜托，我绝不是想让你走，我只是….额，我是说，请住在这里吧，至少在这里住一晚，诊所三楼是我的房间，你可以在那里休息，这些病人……我今晚要照顾他们，猎杀之夜不是平安的时候。”

        “我想你有个妹妹对吧？”泽林冷不丁的问道

        “哎？”尤瑟夫卡有些惊讶，随后她看到泽林翻开的扉页，惊讶的神情变为淡淡的微笑“啊~是呀，我的确有个妹妹。不过请放心，她现在不在诊所，其实……很久前她就不在亚楠心了，她非常聪明，非常伶俐，不管是学习也好，写字也好，她做的都比我好。”

        尤瑟夫卡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走到泽林的另一侧，她弯下腰，漂亮的灰色眼睛望着泽林，里面带着一丝询问的神色。见此泽林眉毛一翘，手一翻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时合上书坐直身体，准备听女医生接下来的讲述。

        见泽林愿意聆听，尤瑟夫卡拉了拉宽松的长袍，并腿做到泽林身旁。她的两手交叠在一起，眼神闪烁，似乎不好意思去迎上泽林的目光。最终她叹了口气，陷入过去的回忆。

        “其实我和妹妹以前也是外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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