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蠢蠢欲动

怀里的上将没有了动静，陆莳川低头看去，看到缪特眉眼舒展，眼睫时而微颤，但唇角放松，是今夜难得的平静。

        原本在空气中激烈碰撞的信息素，此时也变得安谧而柔和，浅浅的玫瑰香在室内萦绕，引着薄荷味的信息素也在悄悄散发。

        陆莳川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他单手保持着环抱着缪特的姿势，另一只手轻轻打开智脑放出光屏。

        时间很晚了，陆莳川不太好意思再打扰道尔医生，于是在搜索引擎里输入问题，想要看看有什么能缓解雌虫信息素失控的方法，如何依靠雄虫的信息素帮雌虫缓解。

        他得到的搜索结果五花八门，有说可以把雌虫关禁闭，让雌虫自行恢复的，也有说可以鞭笞雌虫一顿，生生用剧烈的疼痛唤醒雌虫的理智——这些都是十几年前的旧答案了，答案下方的评论里充斥着雌虫的谩骂，这也是导致这些高评论度答案出现在前排的原因——陆莳川快速滑动着光屏，没把这些误虫子弟的答案放在心上。

        许久，他又看到一条答案，说是雄虫可以做些婚后分内的事，这时候雄虫信息素浓度最强，疗愈效果最佳。

        陆莳川由这条答案联想了一下，难道要让他和缪特共处一室，中间隔道帘子，他在一边做些手部活动，而缪特在另一边治疗雄虫信息素匮乏症？

        想到那样的尴尬画面，陆莳川抿唇笑了起来。

        不过如果有一样东西可以收集他的信息素，然后让缪特时刻佩戴在身上，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

        陆莳川关闭了智脑，选择放弃向比他还不靠谱的网虫们求助，他看向已经睡倒埋头在他颈间的缪特，感受到有清浅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他定了定神，最终还是选择依照上一次的方式，先喂缪特吃了药，然后放轻动作将他抱起，放到缪特自己的床上。

        只是这一次，当他想抽回手离开的时候，缪特的双手突然环住了他的腰，他侧脸贴靠在陆莳川的胸膛处，蓬松的黑发轻轻擦过脖颈间的皮肤，柔软顺滑。

        即使是在睡梦中，缪特上将也有着令虫难以逃脱的力量，陆莳川试探着挣扎了一下，感受到缪特进一步勒紧双手的动作，他便不动了。

        陆莳川半躺在缪特的床上，眼睛看着房间里的天花板，瞪着眼努力保持清醒。

        怀里一个大型的玫瑰味信息素发散源，引着他的信息素也在蠢蠢欲动。

        这倒是个好时机，他突然意识到。

        他闭上眼，想到道尔医生说的，可以尝试感受信息素由内而外散发的方式，从而提升对信息素的控制力。

        他不断集中精神感受自己身体内部的循环，良久，他好像真的隐约察觉到了信息素在他身体里所在的地方，说是大脑，但又比大脑有着更广阔的范围，在那里，信息素都仿若成为了实体，如同星体聚集环绕从而形成了银河——这应该就是信息素域。

        陆莳川十分激动，他尝试着引导这些仿佛有自己行程轨迹的星体，他目前的力量很小，只能引起一些小小的波动，但这效果已经足够让陆莳川惊喜。

        他睁开眼，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改变，但他能感受到，他的思维明显变得更清晰了，对于空气中玫瑰味信息素的感知力也更强，他试着控制空气中自己的信息素，相较而言，它们的数量很少，在他的控制下，活动幅度也偏小，但还是有变化的。

        陆莳川的脸上绽放出笑容，他突然有一种他也是这个世界其中一份子的实感。

        似乎是感受到他信息素的波动，原本安静的缪特攥住了陆莳川的领口，他下意识地嗅闻着，脸颊在陆莳川的衣服上轻蹭。

        像一只毛茸茸的大型狗狗。

        对不起，缪特，我不是故意这么想的。

        ——陆莳川在心中检讨。

        他的手抬起，顿了顿，然后落到缪特的头发上。

        修长白净的手指落入墨黑的短发中，半隐半现。

        陆莳川再次试着调动自己的信息素，浓度不高，但还是磕磕绊绊地试探着寻找缪特的信息素域。

        可惜，他努力了很久，都没有什么结果。

        只是能明显感受到缪特更为放松了，应该也算是有一点点成效。

        陆莳川原本是想熬一晚上，等缪特醒来的，但因为这番惊喜的发现和辛苦尝试，没多久也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缪特醒来还没睁眼的时候，以为自己睡倒在玫瑰花丛。

        他自小就不喜欢玫瑰，觉得它的颜色过于鲜明热烈，味道太过馥郁缠绵，是一种和他的冷峻气质格格不入的性感，但他没想到，自己逐渐长大后，他的信息素会愈发像是玫瑰。

        如同天生就比其他雌虫更为强悍的体质，他对信息素的掌控力也是顶级的，所以除了专门为他诊疗的医生，几乎没有其他外虫知道他信息素的味道。

        也是因为他的过于强大，在军队的精神力模拟战中，鲜少有虫能抵御他的精神力攻击，从没有虫的信息素能碰触到他，他的力量为他铸造了强有力的空间堡垒。

        只是这一刻，他忍不住侧过头，嗅闻着鼻息间，隐匿在自己的信息素中，若有似无的薄荷味。

        它中和了玫瑰的浓郁香气，带上了自身独有的清冽，让缪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接近，让它永远留存在这片玫瑰天地里。

        蓦地，缪特睁开眼。

        他清醒了。

        果然，在他的身边，陆莳川正闭着眼睛沉睡。

        他的手臂张开着，正好为缪特提供了位置，而缪特看向自己，他正双手抱着雄虫的腰，他们的身体几乎贴靠在一起。

        一整夜。

        缪特皱起眉，努力去回想昨晚的事，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第一次反感这个病症这方面的缺陷。

        缪特看向陆莳川。

        其实平日里，他也一直在观察这个雄虫，或者说，他的目光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没有原因地，想看遍他所有的样子，无论是思考、平静，还是对着光屏，轻笑着发那些装乖卖惨的文字。

        缪特暗自催动信息素，然后看见陆莳川若有所觉，他耸了耸鼻子，缓慢睁开眼，眼里带着困倦，也有些许疑惑。

        慢了半拍，他的视线才向缪特这里转来，然后他猛地坐起身，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缪特也慢慢坐起身，将他一系列的动作尽收眼底。

        嗯，现在他看到了陆莳川起床的样子。

        陆莳川眨了眨眼睛，想要清醒一些，他向缪特解释道：“昨天，你那个匮乏症又犯了，我喂你吃了药，想要在床边照看你的，结果不小心睡着了。”

        缪特想到他刚醒来的时候，他们的睡姿，不太可能因为陆莳川一虫而演变成那个样子。

        这个雄虫又将事实有所保留地叙述出来了，而且之所以隐瞒的原因，大概是为了顾全他的体面。

        昨晚极有可能，是他缠着陆莳川不放的。

        想到这个可能，缪特微皱起眉，感受到信息素又有些躁动。

        缪特想要压抑下来，当作无事发生，却没想到向来对此迟钝的陆莳川，却像是感受到了一样，他笑着看向缪特，颇为自得道：“给你看看我昨晚的新发现。”

        他闭上眼，室内薄荷味的信息素霎时浓度高了很多，甚至有意识地向缪特这里汇集。

        缪特也随之闭上眼睛，视线受制后，对于信息素的感知愈加敏感，他能感受到陆莳川信息素凝结成的精神力非常亲近他，而且十分有效地缓解了缪特浮躁的情绪。

        缪特知道陆莳川催动这股精神力并不容易，他克制地将自己的信息素缓慢地贴近对方的，感受对方为他的精神力注入平和的力量。

        缪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情况前所未有得好，许久以来，每次病症发作就会隐隐作痛的脑袋此时轻松酣畅，仿佛终于沉沉地舒了一口气，排遣出那些沉积的杂质。

        “感觉怎么样？”陆莳川面上透露出好奇和紧张。

        缪特还是第一次见到陆莳川感到紧张，他点头道：“感觉很好，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太棒了！”陆莳川止不住地高兴，他直接蹦下床，激动道：“我要好好问一下道尔医生，也许我能治好你的病！”

        缪特始终坐在床上，看着陆莳川兴冲冲出门的背影，他微眯起眼，最终缓缓挪动，躺到对方刚刚睡着的位置。

        整只虫都被薄荷味的气息环绕。

        陆莳川快速洗漱好，先给道尔医生发了个信息，问方不方便通讯，得到方便的回复后，便拨通了连线。

        陆莳川把自己昨天的练习，和刚才的尝试治疗都说了一遍，见到道尔沉默，才终于冷静下来，问道：“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道尔回过神，摇头道：“没有，你做得很好，既然有效果，那就继续。”

        陆莳川笑道：“嗯，我会的。我是想问一下，有我这方面的帮助的话，缪特的病会不会有更全面的治疗方案？”

        道尔沉吟片刻，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当面聊。我需要先准备一下，之后联系你。”

        陆莳川点头道：“好，之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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