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命中注定

“怎么会？”陆莳川不假思索便道。

        事实上，缪特上将的配合程度已经远超陆莳川的预期了。

        “现在的发展比我设想的还要好，其中少不了您的功劳。”陆莳川道。

        缪特看着陆莳川唇边的笑。

        他知道这个雄虫总是不会说令虫伤心的话，和他相处也因此十分舒适，但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有些不喜欢对方这样对待他。

        好像即使是面对面的对话，中间也隔着一层薄膜，这层薄膜既是对彼此的保护，也是一种防守和疏离。

        缪特上将点了点头，最终没有再多说什么。

        ……

        第二次直播后，陆莳川依然每天更新动态，可能是他做的菜、玫瑰种子生长的情况，也可能是他随手画的画，角落还故意带着些缪特上将的踪迹。

        他对动态下的评论是最关心的，因此明显观察到一股cp粉的力量在凝结，他也去他们的cp帖看过，因为楼主的精心维护，那个cp帖吸引了不少路虫，热度始终在cp区前十的位置。

        陆莳川还去那个投票得出雌虫对雄虫仇恨值为85的平台看过。

        那个平台叫“今天也有辱骂雄虫”，距离建站已经有十余年时间了，是在军雌虫皇肖奥统治末期时出现的，那时雌虫有了一定话语权，也终于敢于表达对雄虫的不满。

        因为这个平台表达着雌虫最激进的思想，而两任雌虫虫皇都极为关注雌虫的想法，所以它一直被维护至今，甚至它每个季度统计出的数据也成为虫皇优化虫朝统治的重要指标。

        也因此这个平台出具的雌虫对雄虫的仇恨值，才会需要出动一个军雌上将去亲自改善。

        距离新一季度的数据出炉只剩下一个多月了，陆莳川对于结果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他们两个现在所能做的还太少，一时半会肯定无法扭转局面，陆莳川的期待也不高，哪怕下降2-3，也是不错的。

        正想着之后的计划，大门提示准入的声音响起。

        陆莳川放下水杯，向门口看去。

        进门的是缪特上将，只是他的眉目冷凝，面色苍白，迈步进来后，脱了鞋就往里走，连拖鞋都没换。

        陆莳川觉察到不对劲，他站起身，缪特上将却没向他看来一眼。

        机器人小美迎上前，想要接上将的外套，上将却视若无睹，径直往房间走。

        肯定有问题。

        陆莳川意识到这一点。

        但他对于缪特上将而言只是普通的合约人和房客，似乎没什么立场去询问和关心。

        陆莳川抿了抿唇，最终还是缓缓落座。

        也许是公司的事，甚至是军队的事，这些都不是他能置喙的。

        皱起眉，陆莳川打开智脑，想搜索下最近三天和缪特上将相关的事。

        不过，也不需要他费心查找，一个高热度事件已经登上搜索榜榜首。

        一名劳改雄虫攻击军雌守卫导致重伤

        劳改雄虫格勒恶意攻击

        军雌守卫被鉴定翅翼受损

        舆论充斥着对劳改雄虫铺天盖地的声讨，认为雄虫在劳改期间都犯事，应该罪加一等。

        以及对于劳改雄虫竟然还能得到武器，甚至能重伤军雌的质疑，要求劳改所给出说法。

        目前官方还没有发出确切回应，只是声明正在调查。

        因为两任雌虫虫皇对制度的改革，这等恶性事件已经较少发生了，大家正处于松一口气的状态，谁也没想到还会有胆大包天的雄虫继续犯事，因此这次事件引起的波澜也非常大。

        大家都警惕着，唯恐雄虫克鲁尔时代的历史再度重演。

        陆莳川猜测这就是缪特上将进门时的状态如此之差的原因。

        屋子内十分安静，缪特上将回房间后便没再传出什么动静来。

        陆莳川犹豫了会儿，最终还是起身，拿了包营养液，敲了敲上将的门。

        他间隔着敲了三次，才听到门内上将的声音：“我没事，我想休息一下。”

        陆莳川松了一口气，至少上将还有理智回答他的话。

        “要不要喝一袋营养液？我看你的脸色很苍白。”

        门内静了静，然后脚步声传来，门被打开。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客厅里的灯映照进去，上将背后是一片的黑暗，陆莳川看不清楚什么。

        陆莳川将营养液递给上将，温声道：“我看到网上的消息了，无论如何，您的身体要保护好，才能更好地为虫民提供荫庇。”

        缪特上将安静地喝下营养液，喝完后却没有其他动作。

        陆莳川伸手接过空了的袋子，安慰道：“那您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您了。”

        他退后一步，却见缪特上将突然看向他，眸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冷意。

        陆莳川心中一怵，没有再动作，只是问道：“怎么了？”

        缪特上将注视着他，眸中暗影变换，冷声道：“我不能杀他，所以我打断了他的脊椎。”

        “雄虫很脆弱，他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了。”

        陆莳川应声道：“嗯，他罪有应得。”

        缪特微眯起眼，眼中现出凶狠，甚至唇边弧度弯起，露出一个冷笑。

        “你不害怕吗？”

        无论是人类，还是虫族，都会有基本的危机意识。

        这种时刻，缪特上将明显身处刻意隐忍的爆发边缘。

        陆莳川很清楚，他不能轻举妄动。

        但他还是试探着伸出手，眼睛紧紧观察着缪特上将的神色。

        看着缪特上将的神色从冷厉，到惊愕，到眼睫垂下，身体发抖。

        陆莳川轻轻抱住他，双手轻拍上将的背。

        至少在他对这个世界贫瘠的了解里，缪特绝没有做过对不起这个世界任何雌虫、雄虫的事。

        所以他相信，缪特不会因为他是雄虫就将怒气发泄在他身上。

        陆莳川甚至能轻声安慰他：“我不会做那样的事，为什么要害怕？”

        “您做得很对，坏虫就应该受到惩罚。”

        陆莳川能感受到，缪特上将在他的怀抱中，身体逐渐从僵硬变得柔软。

        他的心跳很快，呼吸有些急促，却没有推开陆莳川的怀抱。

        陆莳川再度闻到了薄荷香气，不过这一次，其中夹杂了一些清浅的香味。

        陆莳川分辨了一下，觉得那味道有些像玫瑰。

        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缪特上将的呼吸逐渐平稳，甚至将身体的重量也落到陆莳川身上。

        陆莳川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发现上将竟然睡着了。

        他将上将的手拉上自己的脖颈，摸索着打开房间的灯，将上将转移到床上。

        替上将盖上被子，陆莳川并没有离开床边。

        因为他觉得上将的面色还是不太对劲，家里的营养液都是强效的，通常情况下，喝下后一刻钟内就能让身体充满能量，但上将此时的唇色还是偏白，面色也不似平常那样的有血气。

        陆莳川想了想，还是联系了道尔医生。

        他把今天的情况简单说了下，道尔医生也回得很快。

        “应该是雄虫信息素匮乏症又犯了。”道尔断言道。

        “他的信息素对厌恶的雄虫信息素很排斥，再加上今天情绪激动，体内信息素失稳，就容易昏厥，这已经算是好的状态了。”

        “药在他左边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服用一粒就可以。”

        “好的，谢谢您。”陆莳川迅速找到了药，这个药上将应该经常服用，被放在很明显的位置。

        他准备挂断通讯，道尔医生突然道：“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陆莳川正看着药瓶上的说明，闻言道：“当然可以。”

        “请问，你为什么对缪特上将这么好？很少有雄虫会这么做。”

        陆莳川想了想，猜测是道尔作为上将的医生和朋友，对于他的存在还是存在疑虑。

        他诚实道：“因为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将是对我最好的虫，他救了我的命，我当然也要尽我所能地对他好。”

        道尔医生那边沉默了片刻，而后道：“好的，我明白了。作为上将的朋友，我也很感谢您。”

        陆莳川笑道：“都是我应该做的。”

        挂断通讯，陆莳川去客厅倒了一杯水，然后取出一颗药。

        他侧坐在床边，单手从后背撑起上将的身体，左手将药喂到上将口中，然后捏住他的下巴，右手将水杯凑近他的唇，缓缓倾斜，方便上将和着水将药咽下去。

        喂完药，陆莳川轻轻将上将放平，为他盖上被子。

        看着床上眉间舒展，睡着时难得显出几分乖巧的上将，陆莳川心中也有些微的柔软。

        他对道尔医生说的都是真的，身处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唯有缪特对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存在。

        甚至在地球时，他活得也像是随波逐流的浮萍，只有缪特，给了他一种冷淡外衣下，柔和的轻暖。

        “晚安，缪特上将。”陆莳川轻声道。

        他离开房间，关上灯。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到床上，陆莳川望着天花板半晌，最终还是拿出智脑，编辑动态。

        “上将说他今天揍得一只虫下半生都不能自理，我啪啪啪鼓掌，揍得好！”

        发布完，陆莳川没去看评论，而是开始搜索缪特上将过往的事。

        等他放下智脑的时候，天边已经有了发白的迹象，陆莳川皱着眉，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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