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知道言炳明日就到，秦清澜稍微打听了一下这位曾经的言师爷，家不在上京，在周边的县里，父母供他读书不易，还好他出息，十几岁就中了秀才，可惜之后却是屡次不中，只好成家立业，新婚不久父亲重病，需要医药，本来是来上京借钱的，可惜亲戚知道他家情况，只怕他还不起，不愿给。幸好路过的顾承远给了他银子，还给他父亲买了药，救了他父亲一命。现在和妻子安家上京，有儿有女，今年恩科刚刚中举。

        第二天，那位言炳言举人过来拜访，还带着这些年的账册。她虽然打听了这位言举人的生平，但是别人说她屡次不中，她本来以为这位师爷应该年纪不小，这才替人看管这些产业，有功名的人皆自傲，他们认为商贾之道是不入流的，一般不屑于替人打理家业。是以虽然顾承远救了他父亲，但是若他年轻，有别的出路，还有希望，一般也不会来替顾承远做事。

        但是没想到这位言举人却是三十出头，长眉方脸，看起来神采奕奕，估计是中举不久，春风得意。而且终于能卸下肩上的担子，专心备考，他应该也是轻松了不少。是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极好。

        “言炳参见主母。”言师爷礼数齐全，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起来吧，主君看重你，不用如此多礼的。”秦清澜放下茶杯说道。

        “礼不可废。”

        “主母，这是这些年主君交给我打点的产业名单，还有每个地方的账册，近五年的都在这里了。言某也将每个地方的管事名单也整理成册，放在其中了，需要注意的，也专门列出来了”

        说完，他旁边的小厮合力抬上来两个大箱子，打开之后，里边整整齐齐放着的都是这些年顾承远所拥有产业的账册。看到账册，秦清澜心就凉了一半，这也太多了，什么时候能看的完啊。

        “这些年辛苦言举人了，这些账册放在这儿吧，言举人要不要留下来用个便饭再走？”

        “不辛苦，拿钱办事，都是言某应当的。饭就不必了，多谢主母好意。若是无事，言某这就走了。”

        “听说你前些日子高中，我这里也备了一份礼，聊表心意。”

        听雪将昨天备好的礼拿了出来。盒子里边有一整套上好的笔墨纸砚，以及送给他夫人的金钗，最后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送人东西，就要送最当用才对。

        言炳没有多想，在公侯之家当差，赏赐是常事，而且这些赏赐确实能改善生活，他穷过，知道为银钱所困的感觉，性子也不扭捏矫情，多替顾公子打理了三个月的产业，收下谢礼也没什么，于是行礼然后回道：“谢主母。”

        “听雪，替我送送言举人。”

        “谢主母。”

        等言炳走了，秦清澜开始打开的翻看了一下这些账册，井井有条，清晰易懂，看起来这个言炳确实有些实力。也幸好如此，如果是账目混乱不明，她要花在这上边的工夫可就不止这些了。

        而言炳回到了家，将秦清澜赏赐的盒子交给夫人赵氏，让她收着，他夫人见到他回来连忙去做饭，打了个岔，等第三日将这东西放入家中箱笼的时候才发现，里边的东西明显比往常的赏赐贵重。这才拿着东西去找言炳。言炳看了之后觉得顾公子新娶的这位夫人明显是刚接手，不太懂这些迎来送往、交际应酬之事，自己不过是刚中举，即使为着顾公子多留了几个月，也担不起如此大礼，他带着礼物退回，却被告知，他近十年认真踏实的做事，这些东西他配的上，心下有点感动。

        晚上，顾承远在窗子边看书看书，秦清澜则是在看刚拿到手的账本。

        “在看今天言炳交给你的账册？”顾承远放下书问道。

        “言炳还算是有才之人，这些账目还是很清楚的。”翻了翻账册，时间、地点、项目、金额什么的都写的很清楚，还有经手之人，这种账册作假的可能性很低。

        “他虽然刚开始没考上举人，但是精通算学，且擅于管理手下，这也是我最终选他的原因。”

        “今日看他是个可靠的，想来这个人也是不错的，你挺有眼光的。”

        顾承远听她夸赞，笑了笑：“夜深了，安歇吧。”

        昨夜顾承远因为虚弱所以很早就已经睡着了，所以秦清澜自然可以当旁边没有人，但是今天，躺在床上，旁边的顾承远呼吸声仍在，明显是还没有睡觉。两个人就这么静默着一直到了人定时刻，都还没有睡着。

        感觉到秦清澜实在是因为紧张睡不好觉，顾承远看着床顶的雕花缓缓的说道：“是不是有点不习惯？”

        十几年都自己一个人睡着，虽然昨天两个已经“同床共枕”过了，但是昨天可能因为顾承远实在是睡的太早，所以秦清澜并没有真实的感受，但是今天听着顾承远短促的呼吸声，秦清澜是真的意识到了旁边有个人在，所以多少还是有点不习惯的：“是有点。”

        “如果实在是睡不着的话，其实可以试试调整呼吸，两个人在同一个调上会比较容易睡着。”小时候，他闹脾气，想要和父亲母亲一起睡，母亲宠他，也就答应了，结果他半夜被父亲的呼噜声吵醒，旁边的母亲就对她说，呼吸声同调的话，会比较容易睡着。

        秦清澜按照顾承远所说尝试了一下，果然有效，但是其实这并不是她今天睡不着的主要原因。虽然说来古代也已经十几年了，心里建设也做了整整三年了，但是秦清澜觉得自己还是无法接受古代社会的一些习俗，比如说刚成亲就要妖精打架，

        “我睡不着其实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还没准备好，有点担心。”还没准备好这么早的和人成亲，还没准备好处理这些家事，还没准备好和旁人进入一段亲密关系，她摇了摇头，没有看顾承远，仿佛这样就可以假装两个人没有离的这么近。

        如此，顾承远也隐隐约约的猜到了秦清澜在想什么，他缓声说：“还没准备好就等准备好再去做。你没有准备好，我其实也没有，你看，咱们两个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这话倒是让秦清澜忽然产生了他与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两个是一样地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比他生硬的说不要担心什么的要好。秦清澜悬着的心落下，片刻后，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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