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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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蜚君的巨力向四面八方横扫,和此处阵法碰撞,脚下已经没了落脚处,海上巨浪却愈发猛烈,狂乱席卷而来,一浪高过一浪,直入天际,又重重拍下。
有了那奇怪的咒印,谢遥时常感觉有种神魂抽离的感觉,但当他在这海底的时候,被一种力量隔开了。
可是一切根本不受他控制,昏昏沉沉中,谢遥还是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不断下坠,眼前亦是漆黑一片,此间过程并不会让人感到痛苦,唯一让他恐惧的,只有的脚下无尽的未知。
这样的下坠似乎永无止境,好像随时都可能重重摔落,令他粉身碎骨。这里冷肃而孤寂,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哪怕看到活物,也感受不到丝毫生机,很多只巨大的鱼从身侧游过,海中的很多植物都已经坏死,毒气弥漫,只留下腐烂的残株,有些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的泥。
天穹也在颤抖,发出巨响,海面上有大雨落下。即使是在梦里,谢遥也从未见过此刻眼前出现的景象,千万把冰刀霜剑自天穹落下,天际乌云席卷,天闪雷鸣。无尽雷火落到海面,在水中燃烧。
水下漆黑混沌,有几声轰然巨响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塌了,其后黑水倒流,巨浪滔天,无数巨大碎石迎面落下,堵住了所有去路。
等他沉入了海底,四肢百骸好像都被摔碎了一样,等到海面的一簇烈火落到他身边,他才勉强看清周围。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才出现了些微光亮,似乎是雨散云开后的朦胧日光,又似天明十分的第一缕破晓天光。
他像一个从混沌中初生的婴儿,懵懵懂懂,没有名字,不知来处,不明所往。
待他渐渐有了对周遭事物的感知,才发觉耳边听到的尽是些陌生的言语,身下锦褥铺陈,眼前亦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可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又沉沉睡去,恍若方才所见,不过一枕黄粱。他还未学会说话走路,却感到常处颠簸之中,闻到的尽是些血腥之气,身上也无时无刻不是如烈火灼烧般的痛苦
马匹踏处满是鲜红焦土,四周折戟沉沙,无边荒寂。
他似乎渐渐学会了走路,灯火辉煌的街道上,家家户户挂满了红灯笼,看起来很温暖,他又冷又饿,本能的叩响那些人的家门,可自己的模样破碎不堪,所有人一看到他的模样就尖叫着跑远,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种情感叫做恐惧。
这些人都一样,没有区别,所以也不必再试。城中的街道很漂亮,到处散发香气,可所有的热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也并不适合他这种人生存。
只有野兽不会这样,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就跟着它们一起生活,寻找安全的地方。冬去春来,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
谢遥渐渐恢复了神志,周围已经没有了刚才看见的怪鱼和腐烂植株,但是四周仍然很安静,在身旁陪伴着他的,只有一缕熟悉的阴浊之气,每日深夜就会现出全貌,绕着他的身体,发出痛苦而尖锐刺耳的叫声。
这大海深处清气充盈,令谢遥觉得舒适不少,但那个孩子恰恰相反,他本就消瘦如柴,此时更是迅速萎缩成小小一团,令人不忍看。
他忽然有些茫然无错,好像上前不是,退也不是。此处周遭的景致和他之前所见全然不同,好像并非身处深邃海底,反而是九重天上,非要和什么比的话,和天山有些像,一样的冷寂,那些巨大的晶石和高塔环绕四周,它们虽然无法移动,但隐隐流动的巨大灵力足以媲美雷霆之力,守护着中心区域,谢遥下意识感觉,这里像是一座坟墓。
之后出现了一个人影,但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因为那个人似乎隔着远山薄雾,触不可及,可他给人的感觉非常温柔,如和煦春风般令人心安。
他没有说话,不过谢遥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他脑海中有很多模糊凌乱的记忆,过去的那些记忆好像埋藏在某个地方,虽然找回了,但如果不去挖掘,就永远都不能看清。
雨师乃是天界之神,还是曾救他性命,指点他的师尊,本该有千言万语要说,可如今这般隔世相见,他反而有些不知如何面对了。
雨师已经万岁有余,可现在看来,模样只是个皎如玉树的年轻人,冲他微笑:“别来多时,你可无恙?”
谢遥本想拜他,就像无数人拜神拜师那般,可心中有隐隐有种感觉,雨师大人并不喜如此,他正在犹豫,就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雨师早已登仙而去,他早知你命中有劫,便留一缕神识在此。我已知你来意,你应该也知道了,附魂疽连结了许多人的生死,中蛊之人若死,躯体和灵魂都将为蜚兽所有,令他愈发强大。他若死去,你们也将魂飞魄散。”
谢遥匆匆走上前去,又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骤然停步,“雨师大人与他天生相克,必定有办法解开诅咒。”
“办法自然有,只需令蜚兽彻底死去。那高塔之后有神剑雩初,你可用它将其斩杀,诅咒自会解开。可蜚兽若死,对他人而言并无其他,你要面对的却全然不同,你明白吗?”
谢遥看向身边无比痛苦的阴影,“我……当年我身受重伤,魂体分离,真的是因为占据了旁人身体,才得以复生吗?”
雨师颔首,“谢家那孩子本就时日无多,正因如此你才可轻易夺人躯体,可若非如此,他也注定短命,你不必太过在意。”
话虽如此说,谢遥心中不得不在意,“我不喜欢这样。这一切再好,都是旁人的东西,我不喜欢欠人恩情,更何况是鸠占鹊巢,代替他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不想再借旁人的躯体而生,我想做我自己,他虽然不会说话,但我想也是一样。”
雨师沉吟片刻,复又说道:“可扰乱人间秩序,必要付出代价,你借他人之体重生,本就是逆天而行,如果若能各归其位,才算回归正轨。只是如此一来,你今生所有认识的人都不会再记得你,你可愿意?”
听到这话,谢遥一时间没有回神,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或者在思考这句话的含义。他很少会害怕,就连面对死亡也没有这种感觉,很多人都说过生命宝贵,不能重来,所以自当珍视,但他对此并没有深刻的感触,如果终其一生都默默无闻,庸庸碌碌度过,纵然活上千年百年又有什么意思?哪怕生命短促,能活得轰轰烈烈,让人记住,也不枉活过一遭。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对抗神魔,蜚兽这般残暴,他也早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从没想过会是这般结局。
雨师见他迟迟不语,又继续道:“你本不必如此执着,我与他算来都已万岁有余,天蜚君的力量正在逐年减弱,大概几百年后,终归会衰弱到形同不存,我可告诉你再度将他封印的法子,附魂疽便再也威胁不到任何人。而谢家这孩子,生来便先天不足,身体虚弱,就算魂魄归位,也未必能活。”
谢遥默然良久,才终于问道:“我也会忘记吗?”
“也许吧,魂魄的痛楚不同于肉身,其间凶险可谓九死一生,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更无法再奢求其他。若是有人意志坚定,或许会有所不同,可就算记得,大概也记不住多少了。”
雨师以为谢遥犹豫不决,可是并没有等待多久,就等到了他的回答,“理所应当。旱魃危害世间,必要除之。这种污秽之物,相处一时半刻已是折磨,谁愿意生生世世和他纠缠不清呢,至于这孩子。”他看向身边的影子,“人活着,总会有希望的,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他来说都一样。”
夜晚漫长,可每个人的心都不似深夜安静,海中巨浪翻涌,狂风呼啸,还有一个喜怒无常的怪物盘踞在此,鸢萝只有在神庙之中,才觉得略微心安,哪怕这里早已经破碎不堪了。
她迷迷糊糊睡着了,睁开眼睛的时候,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了一座矗立在水平面的建筑,鬼斧神工,不似人间之物,盯着那地方看得久了,才发现好像是自己的错觉,所看到的宫殿楼阁,不过是海底映照出的影子。
她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此时此刻,比这奇怪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海面上起初出现了很多巨大的漩涡,又很快消失,之后又迅速冰封,哪怕是站得很远的人,都能感觉到海面之上寒气入骨。
那只蜚兽更是发狂般呼号不止,他粗糙的大手就像是坚硬又锐利的岩石,拍在海面之上,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两股力量剧烈碰撞,天地也为之变色。随后云层散开,星辰动荡,细细密密闪烁的光点闪烁,时而晦暗,时而万分绚烂,倒映在海面里,看得久了,甚至感觉迷失其中,天穹也变得倒转。
先是暴雨,再是暴风,迟迟不见谢遥或者雨师的踪迹,天蜚君躁动起来,他从悬崖上跳下,走到大海之中,他的样子显然不太舒服,可与此同时,海面的水位也在迅速下降,变得青黑混浊,无数的游鱼被击飞,落在海面上,早先坠入海中的碎石树木也跟着浪潮翻涌而出。
忽有白色冷光从天而降,剑气如蛟龙冲霄,当他闪身躲避之时,背后又有剧痛传来,一柄长剑刺入他的脊梁,再使力,就要完全被劈开了。
天蜚君嚎叫一声,体内骤然异变,周身的力量也在迅速流失,在他身后,握剑的那个人也有着相同的感觉。
天蜚君已经无法转身,只能扭过头去,满脸不可置信,看着那柄剑和握剑的人。
谢遥紧握剑柄,从未想过自己可以驾驭神剑,更无法相信可以对抗魔物,那把剑好像藤蔓,参天大树的根茎,深深扎入蜚兽的脊梁,“你可看到了?时至今日,雩初纵然已经残损,照样可以要你的命。”
“不可能。”天蜚君双眼通红,他多年来横行无忌,哪里忍受得了如此羞辱,纵然身体剧痛,拼尽全力挣扎着,“雨师老贼在何处?速速现身与我一战!”
“对付你这种污秽之物,何须神明亲自下手,让我解决便是了。你一厢情愿要与雨师大人算账,是不是忘了,你和我还有旧怨未清呢?”
巨大的身躯动弹不得,像是一座海里的山,这里鬼气森森,唯独在那把剑的周围,所有污秽的水源都被净化了。
这种感觉令天蜚君痛苦不堪,身体偏偏又像是被锁链禁锢住一般,动弹不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你被他骗了,魂体分离之痛,凡人承受一次已经莫大痛楚,你会死的!可在地界不同,那里是世间所有魂魄的归处,吾有的是时间,亦可为你续命。吾儿,速速收手离开,哪怕此时不成,再过百年千年,总会回来找那老贼算账。”
谢遥心中厌恶,再不去听他的话,全神贯注,将剑迅速抽出,骤然顺着他的头颅刺下,天蜚君再也无法言语,只留一声痛苦的嚎叫,其后混沌之气蒸腾四散,只留下一团漆黑的污秽,被漩涡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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