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惊变

第三十三章惊变

        青童被福宁遣去永和宫找蕊珠取绣样，应是从永和宫来，怎知钟粹宫事？福宁连忙起身，“发生何事了？”

        “是、是十七阿哥。”

        胤禵想上前为青童顺气，下意识地看了眼福宁，又收回了手。

        “十七阿哥他……”青童缓了缓，“听说是午后高热呕吐不止，今儿在永和宫宫值的正巧是小儿圣手方太医，被钟粹宫的小宫女赶忙请走了。那宫女说，说皇上也被惊动了。”

        “这……”胤禵一愣，“若是寻常小病，当惊动不了皇阿玛。难道十七弟……”

        “别瞎想。”福宁连忙拦住他欲吐口之言，转向青童，“是额娘要你来说的？”

        “不是。”青童否认，“蕊珠姐姐说娘娘还在午憩呢，是奴婢恰好取完绣样要走，见这事就悄悄绕到钟粹宫方向看看……”

        她觑了眼福宁：“奴婢在宫道上就听到里头闹哄哄的，皇上的肩舆也的确在门口……”

        “你这丫头。”福宁不由轻斥，“寻常人遇着事都恨不得躲远些，偏你哪儿热闹上哪去。”

        “你也别说她。”胤禵脱口而出，福宁还未恼，倒惹得青童脸色一白，胤禵见状忙找补，“……呃，格格说的不错，这种事怎么好凑近旁。”

        “行了。”福宁乜斜他一眼，对青童道，“下次可不许了。”

        青童应了。福宁也知她是知道自己关心钟粹宫的事，才想着近旁一看究竟，也没再抓着不放。缓下声道：“那你还看到、听到别的么？”

        青童略一思索，摇了摇头，“就是听见女人哭声，好大声呢。指不定承乾宫里都能听着。”

        承乾宫如今住着章佳庶妃和瓜尔佳贵人，前者缠绵病榻许久，这月里儿子随驾南巡归来，她好容易气色好些；后者仅比福宁大两岁，还是个小姑娘，这二人听着隔壁的哭声，估计也会吓够呛。

        福宁与胤禵对视一眼，彼此都是一副凝重神色。

        按史书所载……福宁回想了片刻：胤礼身体的确不好，但也是平安活到了乾隆初年的，总不会此时便夭折了吧？

        “别瞎想了。”胤禵这时道，“特木尔今日被皇阿玛召见，指不定跟在身边呢？待他回来咱们问问。”

        “天紧着暗了，我也不好在这待太久。”福宁摇头，“这样吧，你若有消息，就遣连喜或是绮罗来知会一声。”

        “好。”

        福宁回了乾西三所，等了许久等不到胤禵递来的消息，喜嬷嬷和青黛见她茶饭不思模样，都来劝她。

        “格格友悌兄弟，但也不能不吃饭呀。”喜嬷嬷道，“十七阿哥有皇上保佑，定会吉人天相的。”

        说着，外间传来其其格的声音。

        福宁望出去，见她失魂落魄地进了房。福宁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问问。倒是没人敢拦她，一进房门，福宁就见其其格歪在正室的软榻上，灯烛下她的脸上泪痕斑驳。

        “其其格，怎么了？”

        “十二姐……”其其格这会子好似忘了她数月来与福宁的隔阂，扑在她怀里就抽噎起来。

        “这是怎么了……”福宁心一沉，看向其其格的侍婢兰叶。兰叶告诉福宁，其其格因章佳庶妃的病，镇日忧心忡忡，今日禀白了宜妃，前去承乾宫为生母侍疾。

        “原本庶妃精神尚佳，还与咱们格格说了许多话呢……可谁知午后……”兰叶觑了觑福宁怀中还在哭泣的其其格。

        “午后钟粹宫出事了。”福宁试探着接上，兰叶点点头，“也不知是谁人的哭声，一直凄厉地喊‘我的儿’……庶妃受了惊，就……”

        “额娘她就厥过去了。”其其格从福宁怀里抬起头，呜咽道，“现下还未醒……”

        “太医开了药，说娘娘还得静养几日。”兰叶道。

        十七阿哥那边定然是情形凶险，那凄厉呼喊会惊到章佳庶妃也是自然的，久病之人心理生理都脆弱，尤况且是死亡面前求救的“不祥之音”呢。

        福宁叹口气，摸了摸其其格的头，“看来是一时惊厥，章佳庶妃吉人天相，太医不也说了么，会好起来的，别哭了。”

        其其格抽了抽气，怯懦问，“姐姐，十七弟会死吗……”

        这问题倒叫福宁措手不及了，她看着其其格那双盈泪的眼，只得道，“阿玛不是在钟粹宫么，他是天子，有天护佑，定会福荫十七弟，叫他好起来的。”

        其其格似信非信，垂下脑袋，“姐姐，我怕额娘，我怕额娘有一天也会……”

        “可不许瞎说了。”福宁虚虚捂了捂她的嘴，其其格吸吸鼻子，“对，对，不瞎说。额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其其格被康熙、宜妃宠爱，性子天真，加之年纪不大，对生死之事还懵懂，她只是本能地、不愿意自己的生母离去……

        从其其格房里出来时，福宁满腹心事，正遇上兆祥所胤禵那边来的小宫女绮罗。

        “奴婢给格格请安。”

        “别拘礼了，阿哥如何了？”福宁匆匆问，绮罗道，“回格格，咱们阿哥已打听得，十七阿哥目下已退了热，应是无碍了。”

        福宁舒了口气，忽地一点灵机自识海扫过，又让她提起心来。

        历史……果真按轨迹走下去了。那么史载会在来月薨逝的章佳庶妃……

        还有……未来的宝珠……

        眼前一会儿是其其格的泪眼，一会儿是宝珠在烟火下的笑容。福宁不愿再想，逃也似地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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