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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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皇帝在养性斋赐宴,并没有妃子在场。只有几位少年阿哥及公主,住在兆祥所的阿哥都到齐了,公主这边,九公主和十公主都没来,因此只有其其格、宝珠及福宁。而乌尼特木尔正是得康熙赏识的时候,这样的场合,也惯是有他的份的。
如福宁所想,撤席后,胤祥和胤禵果然就在御前来了一把贯跤。只不过二人毕竟是一个谙达教的,实在难分伯仲。
只他俩还嫌不够,甚至鼓动起在一旁叫好的其余兄弟,胤胤裪连连摆手,只有胤禟与乌尼特木尔参与进来。许是战况实在激烈,四人都闹得一身的汗。
康熙总算看够了乐子,才带着笑意夸赞了掼跤的四个人几句“不忘祖宗尚武遗风”,又给他们都赐了赏物。皇帝有兴致,自然一室和乐。
宴毕,待圣驾先行,众人也各自散去,阿哥们回兆祥所,而公主们——和福宁一般也住乾西五所的其其格在宴上扮娇说要陪宜妃,康熙答允了,她便带着两个宫女从前头走,往翊坤宫去。而宝珠是要回宁寿宫的,与福宁也不同路。
姐妹道了别,福宁领着青黛,说要在御花园再走走。
因为晚上吃的是锅子,兼之地龙烧得旺,福宁脸上一直红扑扑的,总觉得隐隐有些闷,此刻吸着御花园清灵的空气,她终于舒了口气,干脆连项巾、披风也解了。
青黛见状,还是劝道:“毕竟还是冬日里,格格既出了薄汗,更不好受风的。”
福宁莞尔:“青黛呀,你不过比我大两岁,花一般的年纪,怎的比喜嬷嬷还啰嗦。”
青黛闻言也笑了,“奴婢要是有喜嬷嬷一半贴心便好了。”
“别。”福宁撇了撇嘴,放轻了声音:“可别像她一般。”
青黛只当没听到福宁的抱怨:“格格若还是热,不妨到前头亭子坐坐。只是这披子可以先不穿,兜巾还是得戴着的。”
“才说你啰嗦,你看,又来了。”福宁笑了,任青黛为她重新戴上围脖:“不过还是不必坐了,夜深了,总不好在外头耽搁太久。咱们再走一走,就回去吧。”
青黛应喏。
二人晃了一圈,待福宁散了热气,正准备折返时,一片冰凉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福宁抬头一看,簌簌幼雪自天而落,晶莹而洁白。
青黛连忙抬起手,一边替福宁挡着,一边与福宁一同拐回廊亭,口中仍懊恼道:“奴婢该死,竟忘了备伞。”
“这也不怪你,谁能想到刚放晴又下雪了呢,白日里日头可不小。”福宁安抚她。
“格格,奴婢这就回去取伞……”
“你不要急。”福宁道:“咱们从廊下走,也不会淋到的。”
“可是……有好长一段道没有遮蔽……奴婢还是回去取伞吧。”
“这一来一回的,不是更耽误时候。”福宁并不答允,她看着青黛,见她仍要坚持,便接着道:“年节前正是要忙的时候,你要是受了寒,到时候怎么办呢?再者说,你去取伞,要把我一人留在这么?”
“那奴婢去寻值夜的侍卫大人们……”
“侍卫执事,你要他们擅离职守么?”
话到这儿,青黛也不好再说什么。福宁这才笑了,“没事的,咱们还可以赏一回‘夜深烟火尽,霰雪白纷纷’呢。”
“格格……”
却不想不待二人走多久,后头便传来胤禵的声音。
“福宁,等等!”
青黛拿手照往后头一照,果见两道身影,待他们跑近了些,福宁才看清是胤禵与乌尼特木尔,二人手上还各带了一把伞。
“胤禵?乌尼特木尔?”福宁一愣:“你们怎么……”
“本来我俩都回去了,一见下了雪,特木尔说走之前见着你带着婢女往园子里走,怕是还没回公主所……没想到你还真的没回去,在逛园子呢,天色晚了,怎么都不知道当心些!”
福宁正想辩白,触及胤禵不满的眼神,她便语塞了,只得轻声道谢,还在心中想着明明自己是“姐姐”,甚至前世还要大胤禵一轮,怎的在他这一横眸下反不敢惕息了。
“别谢我,得谢特木尔,是他说记着青黛手里没拿伞的。”胤禵摆手。
福宁这才回神,游目只见乌尼特木尔抿着唇,目光如青黛手中那盏掐丝手照的灯烛一般,明灼灼的。
仿佛雁行点破静湖,这一眼,竟教福宁心中动悸,忽地不大敢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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