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图穷匕见的博弈

　　“汉军精兵尽出，将士疲累不堪。”拍了拍司马昭的肩膀，又为他理了理长袍，司马懿难得地语重心长地说道：“以中军号角为令，带着你的虎骑，冲破汉军的阵线，绞碎汉军的军阵，把胜利留在大魏。”
　　“是。”司马昭当即抱拳答应道。
　　声音之中，那兴奋之情几乎溢于言表。
　　没办法，这一刻，他实在等了太久太久了！这一阵，他实在承受了太多太多。
　　面对来自同袍们的误解与挖苦，司马昭和他的虎骑是有口难辩。
　　今日，终于轮到他上场，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兴奋。
　　当然，这份激动和兴奋，也正是司马懿所想要的——困虎于栏，为的就是栅栏打开之时，那一声势如破竹的虎啸之声。
　　“去吧！去准备吧。”司马懿随即也是下令道：“两刻钟后，中军号角声响，中路会为你让开一条通道，带着你的虎骑，尽情地去驰骋吧！”
　　“是。”司马昭再度兴奋的领命道。
　　言罢，司马昭对着司马懿也是深深一拜，随即转过身便是一路小跑着前往自己的虎骑营地。
　　看着司马昭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司马懿的心中竟是流过一丝丝的不安。
　　不过，这一瞬的不安很快就被前线激烈的战报所打断。
　　来不及多想，司马懿随即也是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之中。
　　“传令，中路孙礼所部，两刻钟后，以中军号角为令，即行打开通道，迎虎骑入场。”淡定的声音很快再度从司马懿的口中说出：“虎骑兵入场之后，中路随即跟随虎骑，对汉军展开全面反击。”
　　一旁的传令兵也是立即抱拳而道：“是。”
　　“传令。”看着传令兵离开，司马懿随即也是继续下达指令道：“令，右翼曹爽所部，虎骑即将在两刻钟后，出中路而击汉军，令其豹骑立即开始向汉军侧后迂回，准备配合当面之虎骑兵，对汉军形成包夹之态势。”
　　“是。”又一名传令兵立即答应道。
　　“传令。”司马懿眼都未眨，随即也是继续下令道：“令左翼王双所部，立即整合兵力，于一刻钟内发起对汉军之全面进攻，吸引汉军注意，为中路虎骑入场，创造最佳时机。”
　　“是。”又一名传令兵也是接着答应道。
　　“传令。”司马懿继续开口道：“全军备战，于三刻钟后，随虎骑入场，对汉军发起全面进攻。”
　　“是。”最后一名传令兵也是快速答应的。
　　看着数名传令兵快马离开，司马懿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简简单单的几道命令，却是没有一句废话：绕后包抄的、进一步吸引火力的、闪开道路的、配合进攻的，可以说司马懿已经把所有都算好了，甚至连各部出动的时间，司马懿都给规划得妥妥当当。
　　应该说，能做的，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赋予造化了。
　　嗯，好吧，在司马懿看来，赋予造化的只是收获的多少而已，他是丝毫没有想过会不会失败的问题。
　　这还真不是司马懿太过装逼，也更不是司马懿太过自大而轻视了对面的马谡。
　　事实上，对于对面的马谡，司马懿已经保持了足够的尊重。
　　若是旁的不知名的将领，司马懿或许早按照曹爽与孙礼所请，投入了司马昭的虎骑了。
　　之所以拖到如此的境地，一来，司马懿是想要尽可能地消耗汉军的实力，从而为司马昭提供最佳的进攻条件；二来，也是司马懿想要探马谡的底。
　　在司马懿的视角里，但凡汉军还能有生力军，也早该投入战场了。
　　毕竟，随着兵力的减少，魏军的优势却是越来越大。
　　这一点，从两军战损比逐渐持平的情况中便可见一斑。
　　扪心自问，若是易地相处，司马懿是绝不会坐视战场主动权易手而握着一支生力军不做任何动作的。
　　可惜，可打死司马懿也没想到，他对面的马谡却是因为深知其“龟”的属性，故而更是特意制定了更加“龟”的战术战法以应对司马懿。
　　只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怠”，古言诚不欺我。
　　而随着司马懿的命令下达，整个魏军也是很快行动了起来。
　　不过，最先让马谡察觉到异常的，倒既不是准备让道的中路孙礼所部，也不是奉命奔袭和进攻的右翼曹爽和左翼王双所部。
　　或者说，这三部都齐齐地让马谡察觉到了异常。
　　无他，随着司马懿的将令下达，魏军的士气瞬间有了一个明显的提升。
　　这在双方都已经精疲力竭的情况下，表现得是十分明显的。
　　很简单的道理，原本几乎稳住不动的战线忽然间向着己方移动了起来，是个合格的将领就能察觉到。
　　自然，一直都密切关注着战场的马谡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一情况。
　　而能在如此情况下对整个战场的魏军形成激励，只有一种可能：援军或是生力军即将被投入战斗。
　　并且，看其激励的规模，这支援军或生力军的数量还不在少数。
　　至少要让大部分的魏军将士都感到他们的到来，是能改变战局的存在，才能让整个战线动摇。
　　而战斗到此时，无论汉魏，想要派出这样一支援军，根本是不可能的，更别说，根据最新的消息，陆逊所部还几乎就要将合肥攻下来。
　　排除掉了大批援军到来的可能，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魏军要投入最后的预备队。
　　想及此处，马谡也是不由的微微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心中更是兴奋地暗道：终于来了！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激动的心绪稍稍平复，马谡知道：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到了这最后的关头，越是要小心行事。
　　“传令。”平静的声音随即响起，马谡随即也是下令道：“令，赵老将军所部轻重骑兵迅速备战！”
　　“是。”一名传令兵快速领命道。
　　转过头，马谡也是再度紧盯着战场的变化来。
　　是的，马谡虽然等来了司马懿的先出招，但摆在马谡面前的，还有最后的一道关卡——找到司马懿进攻的防线。
　　无他，因为重骑兵全身重甲的缘故，也就注定了它并不适合长时间作战。
　　因此，想要以重骑兵达到最好的效果，最好就是让重骑兵直接对上魏国最后的强军，给司马懿来一记对对碰。
　　这样一来，马谡便可以用重骑兵在最短的时间内消灭掉魏军的生力军，从而极大的打击魏军的士气，进而一举击溃魏军。
　　马谡最先想到的便是魏军的右翼，即魏军骑兵聚集所在。
　　虽说马谡也知道魏军右翼的主将是曹爽，按道理来说，司马懿应该是不会将自己的功劳分润给曹氏子才对。
　　但毕竟，若是按照利益最大化来看，当生力军投入战斗、撕开口子并击溃阵线之后，若是能有一支骑兵进行包抄，显然会将战果扩大数倍不止。
　　只是，还没等马谡继续观察呢，关兴便是传来急报：魏军骑兵正在试图包抄我军。
　　而魏军的这一行动，无疑是为马谡排除掉了司马懿将生力军投入在其右翼的可能。
　　很简单的道理，此时魏军骑兵发动，只会让当面的汉军抱得更紧，从而规避魏军骑兵的射杀。
　　既然排除掉了聚集着骑兵的右翼，马谡随即也是将目光看向了己方的右翼（魏军的左翼）。
　　那里，魏军有着最多的重甲步兵，这些部队虽然也很疲惫了，但战斗力到底还在普通的士卒之上，一定程度上也能帮到其即将投入的生力军。
　　不过，这边马谡正待猜测呢，那边张苞也是传来讯息：魏军重甲步兵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
　　同样的道理，若是魏军反击的方向在其左翼，其重甲步兵就不该在此刻行动。
　　换言之，马谡再度猜错了，而最终，司马懿竟然是将主攻的方向放在了马谡最意想不到的中路。
　　也在瞬间，马谡也是想通了司马懿的战术安排。
　　很简单，司马懿就是要将自己的目光吸引到左右两翼。
　　眼见着左右两翼都被敌军所袭，若是换了其他人作为主将，根据既往数十日的战斗情况，势必会毫不犹豫分散兵力对两翼进行援助。
　　而此时，司马懿就会放出他最后的生力军，向中路袭杀而来。
　　刚刚对两翼进行支援的中路根本来不及撤回部队，等待着汉军的便只有溃散这一条路了。
　　想及此处，即便马谡并没有中计，也不由得发出了一身冷汗。
　　不得不承认，司马懿果然是个可怕的对手。
　　不过，马谡如今既然已经看清了对手的意图，自然也是稍稍安心了下来。
　　“你不是要攻我中路吗？好，我让你攻！”马谡默默地在心中说道。
　　随即，马谡也是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战线，随即下令道：“传令赵老将军，即刻率军前往中路，等待中路让开道路后，即行以重骑碾压，轻骑包抄而去。”
　　“是。”又一名传令兵立即领命道。
　　“传令王平。”马谡随即也是继续下令道：“将前线部队，向左右两翼收缩，让开中央大道，给赵老将军腾出作战空间。告诉王平，不要怕被魏军攻进来，攻进来的魏军越多，魏军死得也就越多。另外，一旦赵老将军率骑兵攻破敌阵，立即率领所部队魏军发起全面之反击。”
　　“是。”身旁另一名的传令兵继续答应道。
　　“传令关兴、张苞，严守底线，等待中路发起反攻后，即行配合反击，不求击破当面之敌，务求将当面之敌缠住。”马谡继续下令道。
　　“是。”传令兵继续答应的道。
　　“传令全军备战，待中路军击破之后，即行全军压上。”马谡随即也是接过了亲兵手中的长刀，这才下令道：“包括所有伤愈归队的将士，除了后军五千人严守光狼城外，其余凡是还能动弹的，都跟着本将冲杀敌阵，准备决死一战！”
　　是的，尽管马谡已经猜到了司马懿几乎所有的意图，尽管重骑兵在这个年代几乎是无敌的存在，马谡依旧用“决死一战”来形容接下来的战斗。
　　无他，从马谡看来，此刻的汉军还真没有到稳胜的地步。
　　至少从兵力上来看，汉军依旧与魏军存在巨大的差距。
　　因此，马谡需要用“决死一战”的话语，来激励他的将士们，从而为这场长平之战画上最后的句号。
　　为此，作为一军主将的马谡，也即将投入战斗。
　　听着“决死一战”话语的传令兵们，自然也是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当即便是齐齐领命道：“是。”
　　言罢，随着几声马鸣，一众的传令兵也是纷纷四散而去。
　　很快，马谡的命令便被传达到位。
　　一瞬间整个汉军也都行动了起来，包括后军辎重兵和一众刚刚伤愈归来的士兵们也都纷纷握紧了手中武器，跟随着自己的屯长，开始向前进行。
　　而中路主将的王平，作为马谡的死忠，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按照马谡的命令开始指挥着兵力向两翼收缩。
　　汉军这一系列的动作，魏军主将司马懿自然也是看在眼里。
　　不过，面对汉军频繁的调动，司马懿却并没有任何的警觉。
　　本来嘛，中路的调兵本就是他想要达到的目标，司马懿自然不会有所怀疑，至于汉军后阵的情况，司马懿一时间却并看不到。
　　看着中路汉军不断稀薄的阵线，司马懿也是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
　　随着传令兵来报：虎骑兵整备完毕，随时可以投入战场。
　　司马懿也是毫不犹豫地便是高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最后向着前线中路看了一眼，右手猛然握拳，随即又猛然落下，一声厉喝随即从司马懿的口中爆出，道：“出击！”
　　当即，司马懿身后，苍凉而呜咽的号角声也是瞬间响彻在了战场之上。
　　“开！”没有丝毫的犹豫，得到后方指令的孙礼立即便是下令道。
　　“进！”身着精甲的司马昭也在同时对麾下虎骑下达了进军的指令。
　　随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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