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三日后府门仍闭

　　“不妥吧。”赵云有些迟疑地说道。
　　“当然不妥了。”马谡当即笑着说道：“此策明曰威逼利诱，实则与杀鸡取卵无异。丞相要的是长治久安，可不仅仅是练出一支骑兵，就不管凉州之地的死活了。”
　　“你小子！”闻言，赵云顿时颇为无奈地看向了马谡，一双大手已经被按的咔咔作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知道不可行，你还提出来，是不是找打。
　　眼看着赵老将军蒲扇般的大手已经蠢蠢欲动，马谡也不敢再多废话，赶紧接着道：“中策，我还有中策。”
　　见状，赵云倒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毕竟，这还能真打是怎么着。
　　“中策，便是从土地上打主意。”马谡也是赶紧继续说道：“这些战马是世家门阀的私用之物，吾等不好强夺。但这放牧的土地，其来源多是不干净的，吾等却是可以查察。继而通过收缴土地，迫使世家门阀妥协，即便不妥协，有了放牧的土地，我们自可以开展养马之计划。”
　　言罢，马谡也是看向了赵云，似乎在等待着赵云的品评。
　　只是，这次的赵云却根本不搭腔，径直坐在那里，等待着马谡的下文。
　　无他，虽然赵云也觉得这个方案不错，但马谡都说是中策了，那肯定还是有问题的，也自然会有更好的上策。而赵云要做的，就是等待即可。
　　见赵云并不做评价，马谡也是无奈地摸了摸鼻子，随即说道：“此方案倒是可行，而且有理有利有节，也有利于凉州的长治久安。”
　　“不过呢。”马谡又看了赵云一眼，见其还是古井无波，也只能继续说道：“不过此策颇费时间，哪怕是调来纸张进行重新的记录和查找，也要耗费很多的时间。而且，最终能查出来多少，也尚未可知。”
　　闻言，赵云终于是有了反应。
　　微微点头，赵云却是说道：“那上策呢！”
　　原以为赵云会对自己的想法做一番评价的马谡，顿时被赵云给呛到了——这么直接的吗？不讨论下中策有没有执行的可能吗？
　　马谡着实是有些想多了，其实赵云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上策，那还讨论中策干嘛，直接完善上策不香吗？
　　无奈地摇了摇头，马谡也是接着说道：“至于上策，便是以利诱之。”
　　“门阀世家之所以紧握战马不肯贸易，所图无非是利益而已，若能以更大之利益代之，那些世家岂有不松口之理？”马谡随即稍作解释道。
　　只是，没想到，听到马谡的话语，赵云却在一旁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
　　“不行，绝对不行。”赵云当即否定掉马谡的上策，道：“已有好几个世家都提出了要用马匹换取纸张生意，都被我给挡了回去。”
　　说着，赵云又认真地看向了马谡，道：“纸张之事，事关重大，非丞相不可擅决也。纵有名额，非与我大汉一心之世家门阀，不可轻授也。纸张一事，也不可作为交换之用。”
　　这既是劝说，也是警告。
　　不得不说，子龙将军在大局观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稳健。
　　闻言的马谡自然明白，赵云这是误会自己了。只是，面对如此严肃的赵云将军，马谡也是立即拍着胸脯保证道：“老将军放心，纸张之重，末将自然知之。”
　　“不过。”马谡随即又是嘿嘿一笑，道：“只是老将军，谁说我挣钱之途只有一条啊！”
　　“哦？”赵云闻言，顿时有些诧异地看着马谡，甚至是想要打开马谡的脑袋看看，这里头怎么这么多鬼点子。
　　是的，赵云丝毫没有怀疑马谡所言。
　　自从马谡完成了一年取凉州之事后，赵云对马谡的信任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尤其，对于这种军国大事，赵云更不信马谡会开玩笑。
　　只是，赵云诧异的眼神，在马谡看来，却是有些怀疑的神色。
　　当即，马谡也是朝着外间喊道：“马旭。”
　　“末将在。”一个声音随即从外间传来，与此同时，马旭也是一个瞬身便出现在了门口的位置。
　　“去取一坛酒来。”马谡随即下令道。
　　“是。”亲兵首领马旭立即答应道。
　　这一番对答，却是让一旁的赵云给搞懵了。我没怀疑你有其他路子啊，而且，就算你想证明，拿酒来是个什么情况。
　　“幼常，为何要拿酒啊！”赵云微微皱眉问道。
　　“老将军且安坐，待酒来后，你便知道了。”马谡也不多作解释，毕竟再好的解释，也顶不住一碗辛辣入喉的酒来得有说服力。
　　闻言，出于对马谡的信任，赵云倒也没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马旭便抱着一小坛子的酒匆匆归来。
　　二话不说，接过酒坛，马谡麻利地打开，一股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尽管赵云并不是一个酒鬼，但当年跟着张三爷，也没少喝酒，自然立即就闻出了这股酒香中的不同。
　　“幼常，这是！”赵云有些惊喜地问道。
　　马谡也不废话，当即就给赵云倒上了一盏，道：“老将军，先喝了再说。”
　　看着那近乎透明的液体，赵云有些迟疑，这是酒吗？
　　要知道，三国时候的酒多是米酒，或者说是醪糟更为贴切。
　　其酒体呈现出浑浊的乳白色，并且有不少的醪糟掺杂其中，若是讲究些，需用特制的酒器物将酒体过滤一遍，才不影响口感，这也是古代侠士经常说“筛碗酒来”的原因。
　　这透明的酒水，着实是闻所未闻，若不是空气中弥漫着的酒香，赵云真要以为这只是一汪清泉而已。
　　心中虽有疑惑，但出于对马谡的信任，赵云还是毫不迟疑地端起了酒盏，昂起脖子，就将那满满的一盏酒倒入了口中。
　　瞬间，赵云的脸色也是红润了起来，不过与此同时，赵云的眼睛却是越发地亮了起来。
　　不用问，他已经品出了此酒的不同。
　　随着酒液缓缓入喉，赵云更是仿佛整个身体都年轻了起来。
　　“好酒！”赵云顿时大喝道。
　　“嘿嘿。”看着略略有些激动的赵云，马谡也是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道：“看来此酒还能入老将军法眼？”
　　“当然！”赵云认真地点头，更是不吝夸赞之词，道：“便说是琼浆玉露也不过如此！”
　　“比之将军喝过的其它酒水如何？”马谡也是接着问道。
　　“与之相比，之前的酒根本不堪称为酒也。”赵云继续答道：“喝过此酒，恐怕其它酒也再难入喉了。”
　　“那老将军以为，这酒水生意，可能做焉？”马谡随即也是笑着继续问道。
　　“当然。”话至一半，赵云却是止住了声音，略略皱眉间，赵云却是有些疑虑地说道：“可是，丞相有令在先，军中禁止酿酒。”
　　言罢，不待马谡说话呢，赵云却是一拍桌子，道：“也罢，此物利益几何，若是可观，吾当亲自上书丞相，暂解酒禁。”
　　不得不说，赵云是真的将马谡当成了自己的子侄辈了。
　　几乎时时、事事都为马谡考虑。这明显违反丞相禁令之事，赵云几乎想都没想就往自己的身上背。
　　只是，这事儿显然没有赵云想象中的那么麻烦。
　　“老将军且放心，吾何时做过没有把握之事。”马谡当即也是笑着拉着赵云坐下。
　　随即，马谡也是接着说道：“第一，吾可没有违反丞相禁令。丞相只是说不可酿酒，却并没有禁止对已有的酒水进一步加工啊！”
　　“这些是？”赵云有些疑惑地问道。
　　马谡点点头，道：“这些都是马旭今日从市集上采买的酒水，吾不过是再加工了一番而已。”
　　“原来如此。”赵云点点头，却是继续问道：“却不知要多少酒才可出这一坛？”
　　“不同酒体所费不同，大约在三至四坛市酒可出此酒。”马谡随即也是答道。
　　“即便只以十倍之价售卖，也有三倍之利啊！”赵云喃喃地说道。
　　“十倍？”闻言的马谡却是笑了，随即摇摇头，说道：“老将军，您不懂那些门阀世家，若只是十倍之价，如何能体现出他们的高贵呢！至少百倍之价！”
　　“嘶......”赵云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还别嫌贵，能花十贯钱买一坛子就不会介意再多花几十贯。甚至，您要是卖便宜了，人家还不乐意了。”马谡随即也是笑着解释道。
　　“这......”
　　顿时，赵云也有些语塞。
　　无他，赵云知道，马谡说的是实话。不仅仅是曹魏的门阀世家，就连成都不少的世家也都是这个德行。
　　虽然看不惯，但赵云也深知，他根本无力改变。
　　见赵云不再答话，马谡也没有继续延续这个话题的想法。
　　当即，马谡也是主动转移话题，道：“更何况，我们还可以采取别的方式。比如，在结算之时，一半可以用钱帛，一半却必须用粮食。如此一来，一坛酒所费不过三五斗粮食，却可以还回来三五车的粮食，丞相岂有不准之理？”
　　“幼常所言有理也。”赵云也是微微点头，随即也是看向了马谡，道：“看来幼常早已经智珠在握了。想必三日之后的宴席，就是专为此而设的了？”
　　“然也。”马谡也是老实地点了点头道。
　　“好。”赵云当即也是站起了身，道：“如此，我便在军营之中等着幼常的好消息。”
　　回军营，自然也就意味着赵云对马谡彻底的放权。显然，经过这一趟，赵云是彻底地对马谡放下了心。
　　当即，马谡也是立即抱拳领命道：“老将军放心，必不负所托也。”
　　有了马谡的保证，赵云当即也是拍了拍马谡的肩膀，随即微微点头，便是转身步入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随着赵云的离开，马谡也是继续投入到二堂的文山之中。
　　时间也在忙碌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来到了第三日的午间时分。
　　早早的，便是有世家的家主前来府衙门前等候，只是，这府衙却丝毫没有要待客的意思，既没有出门采买的人员，也更没有净街、张罗的人。
　　甚至，就连府门也如同这三日里一样，被关得紧紧的。
　　随着家主们越来越多，议论的声音也随即越来越大。
　　“这位马将军是不是忘记了当日的承诺啊！”
　　“不应该吧，那可是凉州刺史，还兼着征北将军呢！”
　　“可是，你看这场景，哪有请客的样子。”
　　“事关凉州大局，朝廷应该不会如此草率行事吧。”
　　......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还很有信心的世家们，渐渐也有些忐忑了起来。
　　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发动自己的人脉，想要从侧面打听下府内的情况。
　　只可惜，如今府衙之内的人，早已经被赵云和马谡从成都带来的人所填充，可以说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想要探听府内的消息？
　　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府衙之内的情况，也并不是波澜不惊。
　　至少，作为“管家”的李瑾，就有些急了。
　　没办法，府内是真的一点都没准备。要知道，当日就算是宴请陇西郡的世家们，他们李家上上下下，包括家主在内，可都是整整忙里往外准备而来数日之久啊。
　　而且，即便没有准备什么佳酿菜肴，那也该打开中门，迎接客人的到来才对啊！
　　可如今，客人几乎都已经到齐了，大门却被紧紧地关上，这着实不是待客之道啊。
　　“我的将军啊！这马上就到午时了，我是不是请城内的几个酒楼送些席面过来。”想来想去，李瑾觉得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能解决眼前的难题了。
　　“你真当他们是来吃饭的啊！”马谡无奈地摇摇头道。
　　“可是。”李瑾无奈地蹙着眉头，心道：即便不是来吃饭的，也该尽地主之谊啊！
　　似乎是听到了李瑾的心声，马谡也是笑着说道：“按道理，我是从成都来的，即便是要尽地主之谊，也该是他们来尽才对啊。”
　　“可，可是。”李瑾心中的无奈都没法说了：这宴请，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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