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为退蜀军暂分工

　　这好不容易拿下的陈仓城，这进攻关中最为重要的据点，蜀汉势必不能轻易丢弃，因此一旦其受到威胁，蜀汉抽调兵力反击也是应有之意。
　　而一旦蜀军收兵南下，此战的战略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以说，这样的兵力安排，曹真已经将司马懿所述的战略彻底吃透，并将已有的兵力发挥到了极致。
　　果然，闻言的司马懿也当即点头道：“三路齐下，不论哪路功成，便能直下汉中咽喉。即便不胜，也能迫使蜀军调兵南下。可也。”
　　说着，司马懿由微微抬起了头，看着曹真道：“不过，还请大将军领大众出雍城而攻陈仓，以居中调度全局，子午小道便由末将前去吧。”
　　“仲达勿要自谦。”曹真笑着说道：“论临阵决断，仲达胜我多矣。今日之战，重在临机决断也——蜀军至则兵退，蜀军不至则兵进，丝毫不得迁延犹疑，非仲达不可也。”
　　“这。”司马懿心中虽然微动，脸上却依旧有些难色。
　　毕竟，按照曹魏的惯例，外姓将领虽然可以领兵，但方面军总帅的位置从来都是宗室。
　　这点在曹操在位时执行得尤为严苛，即便是外姓将领之首的于禁，所统领精锐的七军，也是受困在襄阳的曹仁节制的。
　　如此施为，防的是谁，自然是以颍川一系的世家豪族了。
　　是的，不仅蜀汉这边有着元从、益州等派系，曹魏政权之中派系更加林立。甚至可以说，自东汉末年以来，任何割据一方势力中，都有着林立的派系。
　　而某个势力的消亡，也往往跟派系的斗争不无关系。
　　比如强大如袁绍者，其失败也与没能平衡好手下河北派与豫州派的利益不无关系。
　　曹魏的疆域囊括大汉半壁江山，比之袁绍还要超出许多，自然手下的派系就更多了，诸如谯沛系、颍川系、冀州系，等等等等。
　　之所以曹魏能稳坐钓鱼台，任凭手下各个派系斗争，始终镇得住，除了曹操和其继任者皆非庸碌之辈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军权，尤其是方面军的军权，始终牢牢地掌握在曹氏宗亲的手中。
　　只可惜，因为曹休在东面石亭之败后仓皇逃窜，却是让贾逵统领了其军，算是已经开了外姓将领掌控方面军军权的先河。
　　这先河一开，加之曹氏宗族后期也是人才匮乏，也才有了在曹真死后，由司马懿督雍凉诸军事。
　　督雍凉诸军事，可以说是司马懿的权力与势力真正发生质变的开端。
　　无他，迫于蜀汉的压力，整个魏国大部分的精兵良将全都被集中到了关陇地区，掌控了魏国这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才是司马懿最后敢于叛魏最重要的基础。
　　当然，如今司马懿可还是魏国的忠臣良将，也没有丝毫的反叛痕迹。而曹魏也根本没有将其当成特别要针对、忌惮的人员。
　　不过，即便是如此，狡猾如司马懿不得不小心这会不会是曹真的陷阱。
　　没办法，这西线的统帅也不是曹休，而是曹真！是曾领虎豹骑随曹操征战南北无往不利的曹真！也是曹氏宗族之中，如今最能打的二代，没有之一。
　　这当然是司马懿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事实上，面对来势汹汹的蜀汉，曹真可没有心情给司马懿这个“自己人”布置陷阱。在此刻的曹真心中，最要紧的，就是止住蜀军的步伐，守住凉州。
　　“仲达。”曹真随即挥了挥手，接着解释道：“不瞒仲达，这关中之军，皆是我一手带起来的，真要吾前往陈仓，恐生恻隐之心，乃至妇人之仁，于军反而不利也。为家国计，只能请仲达，担此恶名了。”
　　话说到此处，司马懿再做推辞，那就显得有些虚伪了。
　　当即，司马懿也是捋了捋自己的短须，叹道：“既如此，吾便领军围攻陈仓。”
　　“好！”曹真抚掌而大喜道。
　　“不过。”司马懿随即又似想到了什么，当即继续说道：“大将军，还请禀告圣上，邀吴军攻蜀，或有奇效。”
　　闻言，曹真的眼眸瞬间亮起，只是随即又将熄灭。
　　邀吴攻蜀当然是一步好棋，建安二十四年，若不是这一步的妙棋，恐怕此时不仅襄樊，就连许都也都在汉军掌控之中了。
　　可问题是，咱才跟吴军在东线做过一场，甚至蜀军此次的北伐，大半的原因都是为了策应吴军在东线的攻势，只是阴差阳错才打到了凉州去。
　　这边蜀军为了策应吴军而攻魏，那边吴军调头就来帮自己攻蜀？
　　这也太过荒谬了吧！
　　似乎看懂了曹真眼中的迷茫与不可置信，司马懿却是缓缓而道：“世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与朋友，只有利益而已。尤其对于东吴而言，当年可以为了江南封权背袭关羽，今日为何不能因为其他，再攻蜀地乎？”
　　“其他？”曹真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比如，去吴王之称谓，而南面称孤。”司马懿小声地说道。
　　“这？”曹真有些皱眉道：“不妥吧！”
　　应该说，司马懿的提议与曹真的迟疑都是有道理的，只是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立场所表现出的不同看法而已，倒是没有绝对的对错之分。
　　要知道，如今的曹魏已然从法理上继承了汉朝的衣钵，自称正朔。自然是不能承认其他任何国家的主权，否则就是对曹魏正统性的削弱。
　　作为既得利益者的曹氏宗亲，曹真当然是要竭力维护曹魏的正统性，对于司马懿的提议自然在第一时间感到了不适。
　　相反，有着鹰视狼顾的司马懿对于这样损害曹魏正统性的行为却并没有那么感冒。
　　甚至不仅仅是司马懿，就连很多的魏臣也是如此看待。
　　倒也怪不得他们，毕竟身逢乱世，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一个虚名与一个凉州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不过，对于一个野心家而言，或许模糊掉曹魏政权的正统性，还有着不足与人道之的重大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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