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望尘谷，公孙白与沈墨言

三日之后的清晨，当沈墨言从山中打猎回来之后，并未在简单修缮过的木屋中发现白起的身影，微微有些惊讶。
  随后，便顺着一些痕迹，寻到了谷内的一条溪流。
  此时，一个中年男子正呆呆的瘫坐在一处低洼的水塘旁边，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此人，正是已经清醒过来的白起。
  见此一幕，沈墨言便轻步上前，打着招呼。
  “这位兄台，你醒了，身体可还有不适的地方？”
  白起闻言，缓缓回过头去，看着眼前十七八岁的俊秀男子，疑惑的问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何人？我又为何会在此地？”
  “呵呵，这里是望尘谷，前几天的时候，我在路边看到晕倒的你，见你还有一息尚存，于是便将你带了回来。
  至于我嘛，姓沈，名墨言，只是一个落魄的士子而已，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白起闻言一愣，沉默了好一会才回道:“在下公孙白，多谢兄台救命之恩！”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孙兄无需客气，你比我年长，叫我墨言就好。
  我观你气息尚未稳定，还是好好休养得好。”
  沈墨言说完，提着几只野兔便转身向着木屋走去。
  白起见状，并没有跟上去，只是看着云烟袅绕，山清水秀的山谷，渐渐出神。
  “望尘谷，真是一个好名字，虽不知为何又活了下来，而且还变得与年轻之时，有几分相像，但既然重活一世，自当好好珍惜……”
  矗立良久之后，白起这才缓缓回去了木屋。
  ……
  日上三竿，小木屋外。
  两人简单搭建了一个火架之后，便开始烤着野兔。
  听着那滋滋作响的肥油之声，白起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墨言，为何这望尘谷，只有你一人在此，我观那些木屋，已经荒废了许久，其他的人呢？”
  “这里地处秦赵边界，因常年战乱，这里的人，早已搬去了别处。”
  “秦赵边界……”
  “怎么，莫非公孙兄来自其他国家？”
  白起闻言，眼神有些黯淡，“不，我是关西之人，只不过很少出关，对于外面的世界，不是很了解罢了……”
  “哦，原来公孙兄是来自关西之地，我听闻那里是大秦故地，百姓与羌胡等族杂居。
  那里的人都崇尚武力，精于骑射，最主要的是，那里可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哦？何人？”
  “大秦武安君白起，听说此人料敌合变，出奇无穷，一生征战三十七年，未尝一败，为秦国之大业立下不世之功……”
  “一生征战？听兄台的意思，白起已经死了？”公孙白表情微微有些诧异。
  “公孙兄还不知道？”
  “愿闻其详！”
  “前些日子，秦国忽然传来消息，武安君白起，途径杜邮之时，遭遇刺客刺杀，已经不幸身陨。
  昭襄王带人赶到之时，只留下了他的佩剑，证明身份的玉佩，以及一具烧焦的尸体。
  江湖传闻，那些刺客乃是赵国人士，之所以刺杀白起，乃是因为长平之战，赵人憎恨白起。
  遂找了一些刺客，刺杀白起。
  现如今，因为此事，秦国大有向赵国动兵之象……”
  公孙白听完之后，沉默不已，久久未曾言语，盏茶功夫之后，才淡淡一笑。
  “原来如此，昔年长平之战，白起阬杀赵国四十万降卒，本就该死，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他的宿命了吧……”
  “公孙兄此言差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既是战争，死伤是在所难免的。”
  “可是，那四十万赵人，可是降卒啊！”
  “赵国与秦国一样，向来尚武，赵人的血性与秦人的血性差不了多少。
  若是不杀那四十万降卒，一方面，秦国没有足够的粮食提供给他们。
  另一方面，若是放虎归山，对于秦国而言，未来将是阻止其东出的最大阻碍！
  我猜，当初白起阬杀那些降卒，也许是逼不得已吧……”
  公孙白闻言，顿时一愣，眼中多了一丝道不明的意味。他想起了当初那份空无一字的密令……
  悠悠一叹之后，公孙白接着说道“以你的谈吐，隐居于此，有些屈才了。”
  “公孙兄说笑了，如今之天下，纷争不止，战乱不休。
  我虽有一些见解，但还是微不足道，虽秦国自商君变法之后，以军功授爵，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去处。
  但，商君之变法，也将大秦变成了一个战争机器。
  功高盖主，若是在军中创下了不世之业，对于君主而言，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
  若是入秦为文官，以秦国的法制，文官也很难出头。
  若是文武俱可，以当今这些王上的性格，那此人也离死不远了……
  最主要的是，我虽读过几年书，但志不在此，比起入朝为官为将，我还是喜欢仗剑于江湖……”
  话音落下，公孙白渐渐思索了起来，如沈墨言所言，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自从他名震七国，使得六国之间无一人敢挂帅与自己一战之后，他的名声，在这天下如雷贯耳。
  自己虽无造反之心，但对于君主而言，只要有了造反的能力，便是威胁。
  “原来，昭襄王明知我的性格，不听自己的劝解，执意攻打赵国，导致秦国战败，是因为早已有了除我之心。
  也正因如此，我才被夺官削爵，被迫远迁，最终身死杜邮之地……
  真是可悲可叹啊……”
  一旁的沈墨言见公孙白失神，轻轻一笑，“公孙兄，我观你身躯挺拔，孔武有力，为何不入秦去建功立业一番，反而会昏迷在林间小道呢？”
  “呵呵，就如你之所言，我的志向亦是不在此。
  之所以昏迷于林间，只是因为与江湖游侠争斗，受了伤罢了……”
  “这么说来，公孙兄有武艺傍身了？”
  “略懂一些拳脚……”
  “依我看，既然公孙兄乃是关西人士，那还是去军中建功立业一番较好。
  说不定哪天，你又是下一个武安君呢？”
  公孙白闻言，惨然一笑，“呵呵，下一个武安君吗?”
  “嗯！”
  “如今的大秦，并不缺能征善战的将领，若非如此，武安君白起也不会死，不是吗？”
  “这话倒是说得不错，虽江湖传来的消息，武安君是死于刺杀，但在一些有智之人的面前，此事值得推敲。
  毕竟，作为最强之国的武安君，又怎么这么简单的死于刺杀呢……”
  公孙白闻言一愣，他从沈墨言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含义。
  不过，见沈墨言面色如常，而他自己也已经改头换面，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再展露自己的才华，应该没人能知道我死而复生这等奇异之事吧……”
  看着陷入思索之中的公孙白，沈墨言的嘴角，亦是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
  此刻的他，也大致猜到了公孙白的几分心思，现如今，白起还活着的消息，的确不宜传出去。
  至于以后嘛，等那位平定六国之后，白起可是大有用处。
  毕竟，华夏之外，可是还有许多的地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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