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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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韦斌的刹车片是在南区某知名大品牌刹车片直营店换的，店内生意火爆，大厅沙发上坐满了等候的顾客。
二楼办公室里，经理把人事档案递给南荣，“他叫张宏辛，入职马上一个月。刚开始准备他的转正手续，他就说老家母亲突发重病，要去陪院，得辞职了。”
南荣注意到表格上登记的离职申请时间，“晚上九点？”
也就是说，张宏辛前脚刚给潘韦斌换完刹车片，后脚就立刻辞职走人。
“对，我们都是精确到小时的。您不知道，现在的人，要走的时候那时间恨不得掐着秒算。他给人事发了短信，然后又给我打电话，我听他语气确实着急，他老家又远在西南区的村里，一去一来差不多也要一天时间了，我也就没计较他这突然就走，还让财务给他结满了整月的工资呢。”
跟着南荣一起出来的刑警在另一边喊了声：“副队，你过来看。”
“他们的刹车片是全程溯源，后台显示潘队更换的刹车片的编号为c88570。”
刑警把界面调出来，南荣看着那串和潘韦斌车上截然不同的原厂编号，暗暗咬牙。
他问经理：“换刹车时的监控还有吗？”
经理摇摇头，“我们店的监控最多只能保存三个月，这都差不多四个月了……”
南荣点点头，跟刑警交代一声，又说：“我们有技术专家可以恢复，麻烦了。”
“诶，行。”
南荣走到窗边，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焦躁，他把没点燃的烟夹在指尖来回转，问：“张宏辛是个怎么样的人？”
经理回忆道：“很老实，平时话不多，工作很踏实，也很认真，技术好，现在都还时不时有顾客点名要找他。”
“平时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吗？”
“没有啊……”
南荣还想问什么，被刚才调取溯源记录的工作人员打断了。
“经理，这……这不对啊。”
南荣立刻走到电脑前，经理也赶紧凑过去，工作人员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屏幕上赫然出现一条信息。
一分钟前，店里的老顾客李先生更换刹车警报线，因为他的刹车片不是在店里换的，工作人员就在系统内更新了他现在的刹车片编号，进而匹配现在的适配警报线。
工作人员刚刷新页面，系统就提示有重复编号，点进去一看，发现李先生补登的刹车片编号，和张宏辛给潘韦斌换上去的那一个一模一样。
李先生一脸莫名其妙，以为自己的刹车片是从凶车上取下来的，顿时急了，拍着大腿连连叫。
“我那天就是看时间太晚了，又找不到地方换，这不那张师傅跟我一个小区的吗，我回去的时候碰上他了，就问他家里有没有备用的存货。本来就是顺口打听，没想到他还真的说有，然后就从包里拿了一个还没开封的盒子，说是买来打算给自己换的，但看我着急就先给我了。那塑封上还有防伪码，我查过了确认没问题才让他给我换的。怎么这都能有问题啊！”
经理倒吸一口气，心里对警方些许的不耐烦彻底哑火，他本来不觉得张宏辛有什么问题，但李先生这一番话，直接将张宏辛给锤死了。
张宏辛给李先生换刹车片的那个时间点，正好是他给潘韦斌换完后回家收拾东西，在南渝市待的最后一小时。
宋余在电话里说：“监控显示，张宏辛从小区出来后直接搭出租车去了火车站，老火车站了，他趁着人多混乱，用假票混上了凌晨一点的那趟火车，票面上显示的终点站是西南区，凌晨四点半到。”
“他老家在眉水镇米粮村，回家的的话他还要去西南区客运中心坐大巴车，要九点才会有第一班车。但刚才我和西南区分局联系过，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没有找到他那段时间的入住记录，客运中心也没有他的买票记录，现在暂时找不到他的行进路线和方向，分局那边正在排查当天的监控。”
“让沿途停留的几个站都查一查，看他有没有可能在中途下车。”南荣低低骂了声，脑门直拱火，“让分局派人去他家里，就算找不到人，应该也能打听到些什么。”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南荣还以为没信号了，又发现还在通话中，“喂？老宋，干嘛呢？”
宋余的声音伴随着突然响起的一阵密集的鼠标点击声再次传到南荣耳中，“我说怎么到处都查不到记录，这孙子一年前就被宣告死亡了，他根本就没真身份证。”
所有的监控排查都还暂时没有结果，下一步的调查方向尚处于未知状态。
刑警同事留在这边等技术人员过来恢复监控视频，南荣则回到家，跟他妈报了平安，又看了看三个月不见已然长大不少的可可，这才开车朝着南区郊外一家私人精神医院去。
冯心玫这些时间就是在那里接受治疗。
南荣到的时候冯心玫刚好出了诊室，她状态看起来很不错，脸上也红润了不少，眉眼之间确实不再是之前市局里那副苦痛的模样。
“你来得正是时候，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我准备今天就出院了。”冯心玫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笑着对南荣说：“好久没见到可可了，我太想她了。”
南荣接过她手里的行李，两人并肩朝停车场走去，“我刚刚去我爸妈那边看过，长大了不少。”
冯心玫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我都怕等会儿认不出来她了。”
“你就算不认识她，她也肯定能认出你。”南荣笑了笑，把车开出去，片刻后才继续说：“嫂子，我和潘队遇到的那场车祸……”
他忽然不知道要不要现在把真相说出来，冯心玫的产后抑郁好不容易才恢复过来，万一再受刺激怎么办？
冯心玫明白南荣的欲言又止，眼神落到空调出风口，轻轻开口：“说吧，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放心，我没那么脆弱。”
南荣趁着红灯时转头看了她一眼，冯心玫没动，南荣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他收回视线，跟着前面的车缓缓前行。
“你说得对，我们那场车祸不是意外，是人为。”
冯心玫一直绷着的气终于吐了出来，带着些许尘埃落定的欢欣和猛然生出来绵长无尽的悲痛。
她把手抵在玻璃上，撑住额头，哑声问：“是谁？”
南荣摇摇头，“还在查。”
他隐去升职的那段，把今天的情况大概说了下，冯心玫听完只点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辛苦大家了。”
南荣说：“不用谢，应该做的。”
车里安静下来，良久冯心玫才又开口问：“那个u盘里的电影片段，有什么指向性的线索吗？”
南荣：“还不知道，我看过很多次，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点。我不常看电影，你知道这个片段是出自哪部影片吗？”
冯心玫对此也是一头雾水，“我也不知道，只能等你们查了。”
“嗯。”
作为案情相关物件，不能发到网上寻求广大网友的帮忙，可现在公安内部系统也并没有各个电影片段的比对库，这段视频要找到来源确实有难度。
南荣觉得也不能指望办公室那群常年跟他一起加班的人能给出什么突破性的意见，一边琢磨着要怎么尽量减小影响和知情范围地去找各大影视平台协助调查，一边把着方向盘朝街口转角处开去，刚转过去，前方路旁猛然冲出来一个女生直直扑向车头。
南荣的一心二用在那一刻发挥了它的作用，在人撞上来的前一秒死死踩住刹车，巨大的惯性将他和冯心玫勒得生疼，只听得“噗通”一声，女生消失在视野中。
两人对视一眼后，立刻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好在女生表面上瞧着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直愣愣地坐在那儿，手肘处有擦伤，她看起来也是吓坏了。
南荣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你没事吧，能站起来吗？我送你去医院。”
女生眼神迷茫地看着他。南荣举起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得不到任何发应，只能站起来去车里拿手机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冯心玫上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妹妹……”
话还没说完，旁边人行道巷子口里就跑出来一个络腮胡男人和矮小瘦削的妇女，对着他们这边大叫：“干啥呢你们！”
女生被妇女的尖叫声惊回了神，推开冯心玫一把抱住南荣的小腿，搂得死紧，发出低低的声音：“救命，救命，我不认识他们。”
南荣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想掏警察证，但被他和手机一起扔到车里了，只得大声喝住那两个人：“警察，你们是谁？”
男人面有惧意，脚步猛地顿住。但女人丝毫不露怯，站在旁边叉着腰比南荣声音还大：“我谁？我是她妈！”
说着就去扯女生的手，想把她拽起来，动作之大，恨不得要掰断一条胳膊。
女生又大叫着：“救命，救命啊！坏人，你们是坏人。”
冯心玫赶紧把南荣的证件拿过来亮给女人看，趁她短暂的被震住时，立刻扶着女生朝旁边的人行道走，同时还皱着眉大声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女人不依不饶地跟过来，“警察又怎么样，我教育我女儿也犯法吗？”
“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我管外甥女。”男人也在这时跟了过来附和，说着还伸手想将女生拖到他身边。
但被南荣一把捏住手腕推了回去，“她说她不认识你们。”
女人立马就火了，朝着女生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死丫头，白养你这么大，竟然连亲妈和舅舅都不认了，你给我过来，我今天非扒你一层皮不可。”
南荣皱着眉挡在女生和冯心玫面前，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耳边便传来一阵熟悉的警笛声，紧接着就看见转角处的警车下来三个警察，两男一女，腰间都带着警棍。
女警穿着笔挺的蓝色制服，显得精神又利落，头发堪堪能绑一个低马尾，露出姣好的五官，她把警察证亮给众人，嗓音不高也不低：“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人疑似拐卖妇女，请各位配合跟我们走一趟派出所。”
南荣抵着后槽牙轻笑一声，举起手说：“警察同志，是我们报的警，无条件配合你们工作。”
笙小禾时隔三个月再次看见南荣，又想起那通没有打完的电话，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只匆匆瞟了他一眼，没接话，带着女生和冯心玫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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