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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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这么煽情……”他撇过脸，吐出两个字，“有病。”
楚梁被他气笑了，跟着转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视野里似乎有什么亮亮的东西闪过。
“有活物。就在前面，大约十一点钟方向。”
谢白夭顿时回头，慢慢发动摩托往前开：“在哪里？咦，这地方，我认识啊。”
横在他们面前的是半面断墙，上面涂鸦着花花绿绿的图案和歪歪扭扭的字体，依稀能分辨出来是一些小广告。墙上有一个很大的凹印，裂缝以这个凹印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却依然没有坍塌。
墙边是折断了的钢筋混杂着水泥。谢白夭停车走上前，弯腰，伸手，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半碎的玻璃酒杯。
“那家……酒吧？”
他终于回忆起了这里原本的模样。一家不大不小的酒吧，永远闪着七彩的灯光和靡靡的歌声，门前的帘子将店里的热闹与街道隔开，腆着啤酒肚的老板亲自为顾客调酒，有时站在街边，和路过的熟人攀谈着，讨好那些巡逻队，人走了又对着下水道啐一口唾沫……
这些应该都是纪云锡熟悉的场景。他突然想起来，纪云锡从未说过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以及他那日说的“想要的已经得到了”之中的“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下面。看样子，应该是活人。”楚梁将压在上面最大的墙面断块移开，一点点挖开覆盖着的建筑垃圾。
一张胖脸慢慢暴露在了空气里，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谢白夭“哟”了一声，走过去蹲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老板？”
嗯，这张脸楚梁也认得，这家酒吧的老板。但很显然，他也不仅仅只是老板。
冷水洒在了脸上。老板脸上的肥肉颤抖了几下，小小的眼睛动了动，接着慢慢睁开。
“是你们啊。”老板动了动嘴唇。干裂的嘴巴上掉下了几片死皮。
谢白夭见他这副样子，难得乐呵了几声，掀起压在他身上的重物：“可以啊，本事不小，还活着呐——”
他的声音在视线触及老板压在重物下的身躯时猛然消失。
那已经不能用人体来形容了。肥胖臃肿的身体上布满了墨绿色的鳞片，每一片鳞片上都还长有尖锐的倒钩，闪着冰冷的光。
老板倒是呵呵笑了一笑。
“给您吓到了。对不住。”
“吓到倒是不至于，但还确实蛮惊讶的。”
谢白夭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哈哈，老早了吧。您以为，恶魔之吻，真的只是说说的？”
“十几年前吧……异物刚刚入侵那会儿。那个时候，我还年轻啊，毛头小子一个，大家对异物也都不是很了解，没有畏惧到现在这个地步。我爸在这里开酒吧，我给他调酒，整天混混日子。”
“您也是年轻人，知道年轻人嘛，总是容易冲动，头脑一热，就干点什么旁人理解不了的事儿。”
“你不会去找异物了吧？”
“那群异物去哪里了？”楚梁突然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嗯？”谢白夭一愣。
“任务的重点是那群异物，而并不是在这里听他以前的故事。”
“这个——我觉得他应该是我们很重要的收获，需要立即送回awutf。”谢白夭讪讪地笑了笑，“你先联系他们找人过来，我们守着。”
楚梁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起身去打电话了。
“诶，你继续啊。”谢白夭敲了敲老板的脑袋。
老板苦笑一声：“您还真是……”
“不过给您猜对了。我当时突发奇想，如果能把异血调入酒中，这岂不是一个很大的卖点？于是就在某天，去了据说有异物出没的地方，寻找那些异兽。”
“运气不错，我刚好碰到了一只快死了的极其虚弱地异兽，然后废了点心思把它给干了，收集了它的血带了回来。”
“您知道的，要调新口味的酒，在调成功之前，调酒师自己肯定是要品尝过的，而且肯定不止一次。我当时自己在小房间里琢磨了许久，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才终于调成功了。”
“本来想着第二天上新品的，结果当天晚上就发现自己似乎长出了什么东西……就如您现在所见，那天我的左腰上长出了一些淡绿色的鳞片。”
“你不害怕吗？”
谢白夭饶有兴趣的发问。
老板笑了起来：“害怕，怎么不害怕？那鳞片越长越多，每天都多长一点，十几年过去了，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起初我也很担心，当然没敢跟人说，只是把新调出的风味压了下去，没在提过这件事。后来我发现这鳞片长着也就长着，并没有给我带来一些其他的副作用，所以也就随他了。”
“再后来，不知道是不是这些东西的缘故，我感觉我的五感都比以往要敏锐了很多，甚至有些已经强化到了可以称为‘异能’的地步。尤其是听力。几乎整个周边发出的声响，我都能够清晰地捕捉到。”
“这么说，那下f区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瞒不住你的喽！”
“基本我都知道。”
“那你就没有想过，要怎么治疗这些鳞片吗？”
“当然想过！怎么可能不想！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一个正常的人看见自己生了这么奇怪的玩意儿，总归是有些不太高兴的。十几年来我一直都在找怎么才能解决掉这些鳞片，当然，一无所获。”
“等异物的危险性被大家认识到之后，我才知道这玩意儿有多么吓人。但那个时候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更不敢告诉他人或是上报给政府。估计就是由于我的原因，我的家人在我长了鳞片之后几年里都一一的死了。”
“这么严重？那你之前酒吧里的客人……”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老板眨了眨眼睛，“我那个时候就明白，自己已经不能生活在人类社会里了。于是我卖掉了酒吧，打算出去随便找一个废弃的城镇住着。就在我准备动身的前一天，一个女人忽然找到了我。”
“女人？”
“是的。我说不出她究竟是alpha、beta还是omega。她自称是来自远方的人，第一次来到下f区，在看见我的第一眼就认出了我深受异化的苦楚。她说她很同情我，愿意帮助我化解我的困难。”
“哦，你就答应了？”
“虽然我也知道很不可信，但您能体会一个濒死之人突然遇到希望的稻草那样的感觉吗？非常可笑，但是我相信了她。我跟自己说，就算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反正现在这样的境遇，也不可能更差了。”
“之后她就一直在给我治疗。她给我喝了那些奇怪的、我居然凭借调酒师的舌头一样也分辨不出的东西，给我做那些奇怪的仪式。我的鳞片虽然没有去除，但可以被控制着隐退。而且我似
乎不会再影响身边的人类了。”
“那还真是……厉害。”谢白夭笑了一声，心里慢慢有了猜测。
“把我治好后她就消失了，我也找不到她，也不想找她，就把酒吧重新买了回来，在这儿扎根了。”老板吐出了一口浊气，“谁知今日突然来了一帮异兽。我由于那些鳞片的缘故，应该被它们误认为是同类了，所以侥幸逃过一劫。不过这些鳞片现在是重新显现了，我隐不下去。”
“就这样，我一直躺在这里，听着那群异兽朝着东北方向去了，然后遇见了您。”
“先生，我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不，当然没有结束。”谢白夭摸摸他的头，“接下来你的故事将在awutf继续展开。好了，接你的人也到了。”他站起身，向前来的执行部部员行了个标准的内部礼：“怀疑运送目标有强烈的反异化能力，建议采取最高标准的运送方式。”
前来的部员颔首回礼，和他一起合力把老板抬进了特制的胶囊仓里，然后给老板打了一针麻醉，便走了。
谢白夭一回头，只见楚梁已经换上了正常的护目镜，跨上摩托，朝他摆了摆手：“上来。”
废墟之间，男人跨坐在战地摩托上，身体很放松，但紧身的作战服还是勾勒出了他的流畅的肌肉和健硕的身躯。男人微微低头看着他，有头盔的分隔，眼神似乎都变的温柔了一些。
谢白夭承认自己一瞬间是有那么一点点心动的。
说实在的，楚梁这男人……
还真特么的帅！
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可耻，赌气样的狠狠坐到楚梁后面，扯住了对方的衣服。
然而扫了眼楚梁宽阔的背，他又有点动摇了。
脑海里突然划过从前谢家子弟的一些所作所为。
人生苦短，何不在还活着的时候，找个人谈个恋爱大干一场，痛痛快快潇洒一回？
至于为什么不找美女找帅哥，这还不是因为他自己就算美女嘛……
“在想什么呢？”楚梁微微侧头，道，“小夭？抱紧我。”
“哦？啊，嗯！”谢白夭连忙环住他的腰，发现楚梁还贴心的朝后动了动，和自己贴的更紧了些。
“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他说着一踩油门。
谢白夭的脸慢慢烧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糊涂了，普普通通的一句话，自己却听的心儿荡漾。
难道自己是要发情了？回去可得找纪云锡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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