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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后山埋尸


“当时我的工房就在他们那间房的对面,他们那房窗户破了一个洞,老板娘为了省钱,一直就没去修。所以当时发生的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林家公子把柳娘绑了起来,还用手掐她的脖子,柳娘都快喘不过气啦,拼命挣扎才用花瓶把林公子砸晕了,谁知道居然……居然没气了。”武平用他那滑稽的腔调把现场又重新描述了一遍,讲到激动处,他还手舞足蹈。不像证人,倒像那茶馆里的说书人。

        县令大人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再强调了一遍,“证人,你确保你所说之言的真实性吗?若在公堂上给假口供是要负责任的。所以,我再问你一遍,被害人掐着被告人的脖子,对她进行侵害,被告人才因此用花瓶砸被害人的头吗?”

        “是的呀,县令大人,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可我一向不撒谎,朋友老板都对我评价很高的。”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程砚闻就知道这事要糟,果不其然,王贾笑眯眯地对武平问道,“听起来你好像是个可信的证人,可是我怎么听说你耍滑偷懒,还经常赌博,欠了一屁股债,连给娘亲买药的钱都得借啊。该不会程状师给了你点钱,让你做假口供吧。”

        被人这么说,武平有些急了,“你休要血口喷人……我看你才是胡说八道。”

        “哦?我胡说八道,可是我有证据,证明这位证人贪财好色,好逸恶劳。对于这样的人,他的证词有几分可信度,县令大人,相信您心中自有定夺。”

        县令点点头,“将证据呈上来。”

        王贾立马把一厚叠的口述整理而来的资料递上,上面都是一些武平经常接触的人对他的评价,口述完便由王贾的人转成文字,再让他们按个手印,确保真实性。

        县令打开一看,上面全是对武平的批判,无论是酒楼老板,还是和他一起工作的同事,还有一些亲戚和赌坊的工作人员,全都对他颇有微词。资料上全都是对武平的批判和控诉,上面写满了缺点。

        县令翻了半天,才勉强看到一条优点,有孝心。

        可有孝心的人怎么会把娘亲买药的钱都拿去赌呢?县令立马摇摇头,心中对武平口供的真实性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两位状师所言和证人的口供,我已经了解了,鉴于刑事案件的重大性,按照规定,中途需要休庭,下次开庭时间定在三天后,请各位牢记。”

        “退堂。”旁边的护卫开始敲动木棍,三日后再议。

        底下的老百姓议论纷纷,“看这上半场,程状师怕是要输了啊。请这样的人来当证人,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可能他也是别无办法了吧,看起来,这程状师到底是年轻了点啊,程家的金字招牌说不定就要砸在他手上了。”

        “那还用说,这程家诉讼所本就比不上王家的,听说县令老爷和程老爷有点交情,这丰县第一诉讼所的招牌才给了程家啊。”

        “还有这样的事,真是龌蹉啊。这样的人开什么诉所,当什么状师啊,招牌都是买来的。如今还帮□□做辩护,干脆倒闭,回家杀鱼吧。”

        王贾听到百姓的议论,脸上笑呵呵地朝程砚闻走了过来,“贤侄,那些个平民老百姓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虽然看这样子,你必输无疑。不过你这么年轻,栽栽跟头也是必然的,只要不摔得太难看就好。还有你这看人的眼光可真要提高一下,一个□□一个赌鬼,说出来真是让人笑掉大牙。有空跟着我学学,免得你爹做鬼也不放过你。”

        程砚闻用力地摆开他的手,“结果未定,你怎么知道我必输无疑?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吗?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小蓝,我们走。”

        回到家后,表妹看她忧心忡忡,便特意来宽慰她,“表哥,你不是经常教我,山从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怎么到了你这里,你居然想不通了。”

        “表妹,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案子如此紧张如此无力,它干系的不再是一头牛一只羊,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柳娘的命系在我手上,稍有不慎,白寂便与她阴阳相隔。我一刻都不敢松懈,就像是一个转得停不下来的陀螺。可今天,武平的口供非但没有起作用,还帮了倒忙,一种深深的挫败感席卷而来……”

        “表哥,你不是圣人,你总是带着救世主的心态去对待世人,这个你要救那个你要惩,如何永远胜利永远分明,这是神也做不到的事。我们做人做事,但求尽力,但求问心无愧便是。”

        “或许你说的对吧。表妹,时候不早了,更深露重,你早些去休息吧。我再在这看会案子资料,找找突破口。”

        谢吟昭颇为担心地看着程砚闻,可她表哥倔得很,她也毫无办法。

        直到第二天,她和方泽恩见面的时候还愁眉苦脸地担心她哥的事情,方泽恩买了她最喜欢的年糕,她也食不知味。

        “谁惹我们的小公主啦?连吃东西都这般不开心了。看来该罚我,公主有忧,我都没发现,只顾着看着景色了。”方泽恩故意逗着谢吟昭开心。

        经过几次见面,他俩的关系已经亲近很多,谢吟昭已经足够信赖他到可以分享心事的程度了。

        “是我哥,他最近案子进展颇为不顺利,整个人都蔫了。我看他那样,心情也颇为烦闷。”

        “你哥心情不好你就心情不好啊,看来你跟你哥的关系很好。看来我得先跟你哥打好关系才行,不然日后,可能会有些许不顺利。”他认真地盯着谢吟昭的眼睛看,一双风流的桃花眼倒显得深情不已。

        “你胡说些什么呢?倒是你,从没见过你有什么烦心事,想来锦衣玉食的小侯爷应该没有烦恼。”谢吟昭感叹道。

        方泽恩有些许的沉默,“怎么会没有烦恼呢?我娘她……或许日后还要找你哥帮忙呢!算了,不说这个了,出来玩就要开心点。我带你去放风筝吧。”

        风筝跟着方泽恩手中的线奔跑起来,惬意而又悠然。谢吟昭看着飞起来的风筝和方泽恩的俊逸笑脸,偷偷地对着风筝许了一个愿。

        “希望我哥和泽恩,平安顺遂,万事无忧,守得云开见月明。”

        次日,丰县几年难遇的暴雨袭来,各家各户都闭门在家,连一步都不敢冒出,这暴雨来的蹊跷又汹涌,老百姓们抱怨纷纷。这活还干不干,这生意还做不做,可比起钱,还是命更重要,这样的暴雨天气一出门不是滑到摔倒便是淋雨到感风寒,得不偿失。

        “公子,下大雨了,天凉,快别屋檐下站着了,等会着凉啦。”小蓝担心道。

        “小蓝,可有看清刚刚过去往山上去的护卫是谁家的?”程砚闻衣着单薄,有些咳嗽。

        “好像是林家的,这丰县好像只有他家护卫是带蓝色的帽子,丑得很。”小蓝回道。

        程砚闻顿时回过神来,“快,备雨衣,我们跟着他们。”

        这么大的暴雨天气,不在家待着,反而上山,事有古怪,肯定有问题,恰逢这一节骨眼,程砚闻不得不多想。

        悄悄跟在身后,跟着林家护卫来到了后山,看到眼前的一幕,小蓝被惊得差点喊出声来,程砚闻赶忙捂住他的嘴。

        暴雨冲刷下,一具被掩埋在土里的尸体露了出来,可以看出来掩埋还没几天,形态还保持完好,俩人定睛一看,不是那死去的林晰又是谁?

        原来林家没把他拿去火化,而是偷偷摸摸地埋在这后山,到底有什么秘密,如此大费周章,连暴雨天也鬼鬼祟祟地安排下人前来守着。

        “别喊。”

        “公子,那被雨冲出来的是不是尸体,太吓人了。我们要不要去报官。”

        “稍安勿躁,现在去报官,找来的仵作肯定是林家自己人,你忘了先前的验尸报告了吗?如今之计,你在这看着,看看他们有什么后续。不过看这样子,林家只是怕暴雨把尸体冲出来,特地上山来重新掩埋下去,暂时不会转移尸体。如果他们有什么举动,立马跑来告诉于我,我先去找张仵作。”

        张仵作,人称丰县第一刀,刀是解剖验尸的刀,也是砍人的刀。传闻他技艺精湛,只要尸体经他之手,便没有破不了的命案。可也同样传闻他脾气暴躁,凡是不合他心意的,一概看不顺,丝毫不给人面子。因此赚够了钱,便退隐了,不在官府任职,看领导脸色。

        程砚闻没有空手而来,听闻张仵作不爱黄金不爱美女,唯独好酒。

        程砚闻把她家压箱底的美酒都拿出来了。

        可盖子都还没打开,张仵作灵敏地闻到这酒的香味,就把门暴躁一关,将程砚闻拒之于门外。

        “什么半瓶子劣质半成品也敢拿来糊弄我,这样子的东西叫酒吗?不及那宋府的美酒半点。送客,不见。”张仵作吐槽道。

        果然如传言中一般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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