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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醒与活


  他的生命和智慧失去意义,连记录者都不算,过眼即忘,意识沉寂,没有目标的注视世界。

  似乎将这样永世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这才终于有了变化,只见天地间突然出现一根褐色巨柱,所过之处生灵具灭,山河倾塌,如末日劫临,天翻地覆,时空破碎。

  巨柱无尽光芒照耀,穿透冥冥之中不可知之地,点亮了元礼心绪,让他思维活跃起来。

  “这是幻境?”

  他心中大骇,这种让人有意识的迷失与沉寂的幻境,实在太过骇人,一点点磨灭思维,让他无情无感,连动一下的想法都不会升起。

  庆幸地看向变大无数倍的赭鞭,心底忍不住一阵后怕,要是没有赭鞭出现,他恐怕真要沉寂其中,死得无知无觉。

  他不由仔细眺望赭鞭。

  发现变大后,原本很普通的鞭子显得威武不凡,分为六节,每个节点都是五角,要是圆柱把柄被遮住,完全可以看做细长的宝塔。

  它横扫天地,所过之处尽皆幻灭,那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时空在它的光辉下破灭。

  恍惚间,元礼似乎看见光芒中无数人影闪动,一个个片段隐现,犹如一条时间长河,倒映着从古老蛮荒的原始时代,到强盛发达的强大文明,从一个个小部落,成长为贯穿时空的无敌帝国。

  画面之中,尽是人族。

  是人族拼搏与崛起的片段。

  有辉煌有没落,有理念争斗,也有共抗外敌,将人族文明展现的淋漓尽致,诞生无数可歌可泣的人物,和感天动地的故事。

  画面中,人族很多选择并不是对的,可最终会在一个又一个出现的,才情横溢的贤者带领下,拼搏与崛起。

  这是人族的意志。

  是人道长河,是辉煌的烙印。

  “这才是人族。”

  元礼喃喃自语,在他眼中含着泪光的注视下,在赭鞭横推下,虚幻扭曲的世界迅速破灭。

  “啵!”

  当最后一声破碎响彻天地,整个幻境世界顿时消失,像从未出现过似的,温暖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舒服得想要呻吟。

  “元礼。”

  身下响起熟悉的声音,元礼侧头一看,发现灵灵不知何时到来,而且变得只有拳头大小,散发微光将他笼罩,托举着他。

  他目光一扫,发现地面依旧血河奔腾,无数尸骨寖泡在里面。

  再一抬头,巫师和光影正在对峙,无声无言,瘴气与凶兽清空后,两人暴露在大日照耀下,皆是面容扭曲,带着青白病态。

  他急忙转头看向大山,却发现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踪,心下大急:“大山呢?”

  “下面。”

  灵灵声音疲惫,回应中带着喘息。

  元礼向下一看,只见波涛汹涌的血河中躺着一具庞大的兽躯,兽躯上缠绕黑气,时不时被血浪冲刷的人影,正是生死不知的大山。

  他心底咯噔一下,询问道:“他情况如何?”

  “没死,能不能活还不知道。”灵灵显然累极,声音急促的长话短说。

  元礼虽然担忧大山,但考虑到灵灵的情况,并没有多问,可目光四处扫视,却没有找到一处落脚之地。

  无数凶兽尸骨寖泡在血河中,被血浪不停拍打,一浪又一浪的翻滚,即便露出血河的部分,也无法避免粘上劫煞之气。

  元礼担忧地看着更像普通蝴蝶的灵灵:“能飞出血河范围吗?带上大山。”

  但这一次,灵灵却没有回答。

  它拍打翅膀的速度极为缓慢,吃力地保持着飞行。

  怎么办?

  元礼凛然,心急如焚,眼见灵灵就要体力不支,却没有任何办法,若是他们落下去,坠入血河中,生还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血河中劫煞之气很多,就算有净化药剂,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净化掉,除非净化药剂有等同血河的体量。

  但这根本不可能。

  药材先不论,就部落中数百人,日夜不停的配制药剂,也要忙到猴年马月去,甚至一辈子都完不成。

  “哈哈哈…”

  陡然,巫师大笑,很是畅快与喜悦,豪迈而洒脱的声音响彻天地,震得元礼耳朵嗡嗡作响。

  灵灵更是一个不慎,托着元礼向下掉落一大截,好在及时反应,稳住了身形。

  两人皆是大骇,这一瞬间他们离死亡很近,若是坠入血河中,再无活命的可能。

  这时,巫师再次开口:“栽在两个蝼蚁手中感觉如何?”

  声音有戏谑,有高兴。

  老对手栽在元礼和灵灵两人手中,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给他极大的惊喜。

  “这样也好。”光影声音平淡,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元礼眼神紧盯着上空,那两位高高在上的谈话,涉及到他们,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两位要是不爽,一个喷嚏都能让他们尸骨无存。

  显然,他的担忧有些多余。

  若是目力再好些就可以发现,巫师面无血色,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已然是强弓之末,而光影嘴角挂着血丝,一动不动地悬立着,显然也是受伤不轻。

  他不知道眼中高高在上的两位,皆是吊着最后一口气,哪怕动一下,立即就会崩溃。

  作为无数元会的老对手,他们拼着最后一口气,靠着要见到对手倒下的执念僵持着。

  最终。

  在元礼紧张而戒备的眼神下,在血河“哗啦啦”拍击凶兽的尸骨声中,在狼藉一片,大日照耀的巨大天坑内,两位纵横洪荒亿万载,争斗无数年的巫与妖,都撑不住了。

  “呼呼!”

  巫师身躯仰倒,既面带笑容又有些遗憾,眼中彻底失去神采,庞大的身躯带起一阵飓风,大有天倾之势,砸向天坑内的血河。

  “轰隆隆!”

  天地颤动,波涛汹涌。

  掀起无边血浪,砸碎无数凶兽的尸骨。

  最终彻底死去,再无复活的可能。

  元礼一愣。

  而后抬头看向光影的位置,这才发现哪还有光影。

  只见空中一只巨大的蝴蝶虚影,正化作一个个光点四散,在大日之下形成一片星幕,越散越广,也越来越虚幻。

  “他们死了?”

  还是两个强大的存在一起同归于尽,他发愣之后就是狂喜,活下来了,还是在几乎绝境的情况下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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