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告白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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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个普普通通的乌野排球部训练日。
今日不用和篮球部争场地，不用绕着学校附近跑步，没有他校的人来打练习赛，他们甚至还收获了新的一年级经理。
然而
影山飞雄今天第五次发球失误，大地学长今天漏接了三个球，旭前辈动作已经僵硬得不成样子，好在教练和监督出去开会了，不然今天的表现真是糟糕透顶。
影山飞雄看着自己的第六个发球全垒打出界外，然后终于受不了地，将躲在体育馆门外的守须慎里揪出来。
“你这家伙不要给我待在排球部附近啊！！！”
随着他手臂一扯，束着马尾的高挑红发美女龇牙咧嘴地露出全身，明烈的长相因为她扭曲的表情皱成一团，然后被大地学长漏接飞出的第四个球撞个正着。
软式排球触着脸发出奇怪的声音，球落地后众人的目光都不约合同地放在守须慎里的脸上。
哦呼，流鼻血了……
鲜红的血迹经过唇瓣掉落在守须慎里的衣领上。
她低头愣了俩秒，然后扒上拽着自己的影山飞雄，惊慌大叫：“血——我流血了啊！影山同学，我是不是要死了！”
影山飞雄对自己同班的守须慎里了解十足。
他无情地将这个人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把推向体育馆外，大声呵斥：“流鼻血而已，既然这样就不要靠近体育馆啊混蛋！班长不是勒令你禁止靠近一切球类社团吗！”
“我就说今天练习怎么奇奇怪怪的，搞半天都是你这家伙在外面鬼鬼祟祟！赶紧给我回去！！！”
守须慎里捂着鼻子，默默往排球部方向移了几步：“不要。”
她环顾了一下场内，被众人眼光注视的她丝毫没有尴尬紧张的神态，反而是在发现大家都不约合同停下手中排球时，放心地呼一口气，然后擦干净脸，对着门边抱着笔记本的清水洁子咧开一个笑脸。
“啊——”
影山飞雄在她开口的时候一个激灵，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伸出手捂住了守须慎里的嘴巴。
他紧拧着眉心，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你这家伙给我正常一点啊！我真的会和椎名打报告的！”
守须慎里听见班长的名字，不由得瑟缩俩下，但随即更是冒出了一股一往无前的勇气。
她敏捷地向下一蹲，从影山飞雄的手臂空隙间钻了出来。
排球部的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只见这姑娘连滚带爬地扑进场内，白色的校服衬衫在沾上血迹之后又沾染上一小块泥土灰尘，就连高束的马尾也被折腾得有些凌乱。
但守须慎里丝毫没有在意她当前的状况，只是在踏进体育馆的木制地板上停顿了一瞬，然后果断两下踢掉了脚上的皮鞋。
体育馆内的温度比外面要舒服的多，高大广阔的天花板将六月的烈阳隔绝开来。
守须慎里吸了吸鼻子，确保鼻腔里没有残存的血迹了，然后信步走向清水洁子。
她在清水洁子面前站定，直立的背部犹如常年苦练的剑士一样挺拔。
“三年二班的清水洁子学姐！”
守须慎里的声音清亮明朗，她祖母绿的眼眸中倒映出清水洁子略显错愕的神情。
场馆外的影山飞雄放弃了阻拦，他仿佛已经知道守须慎里又在犯什么病了，认命地将脸埋在掌心，无奈地拒绝观看接下来的情节。
“我是一年三班的守须慎里！”
守须慎里嘴角激动地上扬。
她比清水洁子高上不少，低头间能隐隐闻到对方身上的洗发水香味。
铃兰香气勾得守须慎里肾上腺素飙升。
她用舌尖舔了舔下唇，润湿的双唇中缓缓飘出一句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话。
“我对您一见钟情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希望您可以允许我追求您！”
没有其他花言巧语的铺垫，守须慎里的话语过于直白，丝毫不符合日本人含蓄内敛的文化。
她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少女，将场内所有惊呼的声浪都屏蔽忽视。
清水洁子恍惚看见守须慎里的祖母绿眼睛正在灼烧，印在少女白皙的皮肤上，营造一股明烈奢华的美丽。
清水洁子回了回神，目光在已经尴尬石化的影山飞雄上停顿几秒，然后又看向场内全体错愕到不知所措的排球部部员。
像是一直以来她面对告白那样
清水洁子抬起眼与守须慎里对视。
“抱歉，我没有和女孩子谈恋爱的想法。”
全场仰倒，西谷夕和田中龙之介叠在一起，已经有了咬帕子流泪的冲动。
“学姐很介意我的性别吗？这可难办了。”守须慎里难搞地挠了挠头，“去泰国做变性的话，守须女士会杀了我的吧？”
她很认真地在考虑“变性”这一个选项。
影山飞雄太阳穴一抽，拎过她的后衣领，强行把守须慎里脱离清水洁子的面前。
“你这家伙要是男性的话，第一个杀了你的就是椎名。”
守须慎里此刻大脑里根本装不下其他东西，即使被影山飞雄拖着走，但她仍然顽强地扒住了窗户边的栏杆。
守须慎里仰着脖子，双眼祈求：“学姐学姐，性别不要卡那么死嘛，我真的很喜欢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她奋力挣开了影山，一个滑跪蹿到清水脚前。
清水洁子来不及反应，就这么看着守须慎里抬起一只脚，变成单膝跪地的姿势，然后利索地从兜里掏出一支鲜艳的玫瑰。
玫瑰花娇艳欲滴，上面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新鲜的水滴。
清水洁子一瞬间疑惑闪过脑海，很快又像倒垃圾一样清空。
守须慎里单手举着玫瑰，再一次在心里赞同起自家表哥的华丽美学。
守须慎里的形象在不断折腾中已经变得十分狼狈了，但她的目光炽烈，求爱的姿态依然高雅。
她深吸一口气，吞咽了一下，随即用咏叹调高呼：
“清水洁子学姐，我对你的爱意超越性别，这不正是爱情的伟大之处吗？我知道对于学姐来说”
她的话越说越离谱，好在被侧面突袭的排球打断。
守须慎里在球要砸到她手臂的时候，将身体灵敏地向后仰去，然后因为平衡失调，背部重重砸在地上。
“好痛”
结束一个发球的影山飞雄气得气喘吁吁，排球在他手里变成阻拦守须慎里说话的工具，这让作为排球痴的影山飞雄有些屈辱。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再不控制守须慎里，而是仍由她在部里胡搅蛮缠的话，先不提今天的排球训练会彻底被耽搁的损失，最担心的就是被椎名班长知道了，连带着他都要被一起教训一通。
影山飞雄的脑海里瞬间闪过椎名智也如恶鬼般的一张黑脸，背上就瞬间起了一整片的鸡皮疙瘩。
“我说，守须慎里。”
影山飞雄突然开始叫守须慎里的全名。
“虽然你每次一见钟情都是这个样子啊，但是不要在排球部乱搞可以吗？”
他蹲在守须慎里脑袋上方，俯视着对方：“今天的事情我会和椎名报告的，包括你说要变性的事，还有你擅自靠近球类社团的事。”
“现在，可以拉好你的裙子，闭上嘴让我们好好训练了吗？”
守须慎里整个人突然颤了一颤，影山飞雄此刻的脸色黑得吓人。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因为她单膝跪地的姿势，露出一小节毫无特色的运动短裤。
“我有好好穿安全裤的啊”
影山飞雄扯着嘴角，用排球砸了一下地。
守须慎里立马爬了起来，知错就改地闭上嘴巴。然后，又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写了她自己联系方式的纸条，囫囵塞进清水洁子手里。
她的手指与清水洁子的掌心一触即离，倒是将距离感把握得十分不错。
清水洁子看着手里摊开的纸条，沉思了一会儿。
守须慎里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影山飞雄的眼色，朝着排球部众人道歉地鞠了一躬，然后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开体育馆。
影山飞雄的冷脸，直到看见守须慎里退出体育馆才脸色好了些。
他疲惫地垂下肩膀，呼出一口气。
“一见钟情”状态期间的守须慎里简直就是个只知道宣泄爱意的疯子，和平常的状态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清水学姐怎么就这么倒霉被守须那家伙看上了呢？
他对着清水洁子，无措地张了张嘴。
“清水学姐，我替那家伙给你道歉。”
他板着脸沉默几秒，最终还是决定给守须慎里收拾一下烂摊子。
那家伙离开以后，体育馆内陷入了一片沉寂的氛围，就连泽村大地都被刚刚那一出闹剧整得有些恍惚。
作为当事人的清水洁子反倒没有特别大的反应，她扶了一下略显滑落的眼镜，慢吞吞开口询问：“影山和那个女孩子是同班么？”
影山飞雄一副不太想承认的样子。
好半天才找回理智的田中龙之介和西谷夕像恶鬼一样攀上他的后背，在他耳边阴恻恻询问：“影山——那个女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劝你如实招来！”
影山飞雄为难得连五官都抽搐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往外蹦：“抱、歉、是、我、的、同、班。”
他话才刚落音，眼见排球部的大门口又冒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守须慎里换了一身干净的运动服，戴着一副护目镜，大大方方地站在门口中央，她的右手臂还挎着一个不锈钢锅盖。
影山飞雄气血上涌，靠着田中龙之介才勉强维持站立。
他正打算质问守须慎里为什么又出现在排球部的时候，对方眨了眨眼睛，费力从身后翻出一张写字板。
上面用狂放不羁的草书写道：
“请允许我在一旁观看（清水学姐），我绝对不会说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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