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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自行消弭


大殿中。
朱祁镇还在不断跟于谦讲述。
有后世的经验,朱祁镇站在当下的角度,倒是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曾经,地主势力最大的优势,无非就是人口,无数的佃农依附他们生活。
这是他们权力的根基所在。
而在利益的影响下,他们暂时将这么一些东西放弃。
现在的动作,与其说是利益,倒不如说是明白过来。
没有田地,没有佃农,他们什么都不是。
权力这样一种东西,一旦掌握,就绝对不会愿意失去。
地主们谋取到利益,可丧失了更大的权力,这自然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事情。
固然,现在依靠金钱,也能拥有一些不俗的地位和权势。
但相比之前,落后太多太多。
这就是他们反扑的重要因素。
没有人会愿意减持他们的筹码,因为筹码就是他们的一切。
一番讲述后,于谦大概能理解。
跟随朱祁镇这么长时间。
在朱祁镇成就仙道后,就时常能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和理念。
也就是在朱祁镇的影响下,于谦的想法也早就开始出现变化。
现在这样一种言语,理解起来自然就没有原本那么困难。
“陛下,您所说的东西,臣倒是能大概理解。这一次的上奏,参与者是地主,他们的权势根本在土地上,因为丧失土地,所以才会发生这么一件事情。”
于谦自顾自的说着。
“但是,那些官员若都是地主,那整个朝廷似乎就没有多少可以利用之人。固然,我们可以获取到百姓的支持,但是没有官员和读书人,想要治理国家,也比较困难。”
于谦的考量,自然是有道理。
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事情牵连大,总不能跟洪武朝一样,杀个十多万官员,导致各地官员空缺,混乱不堪吧!
若是安定的时候,倒也能扛过去。
但现如今,南方威胁不曾平定。
当然,这些话于谦是不敢直接说出来。
而面对于谦的言语,朱祁镇撇嘴一笑,“谁说那些官员都是地主一方?”
如此发问,饶是于谦都有些愣住。
“陛下,这不是您说的吗?”
于谦心中疑惑,却没敢说出来。
只不过,于谦还是在心中思考,想着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霹纰漏,导致出现这样一种问题。
然而,思索一番后,于谦还是不能明白。
猛然间,于谦就反应过来。
“陛下,您不会是在说臣吧!臣一心为大明,自然不愿意为一己私利,而损害百姓的生计。朝臣之中,似臣之人确实有一些,可他们背后有家族,他们就算是有心为民,却也不得不为自家后人考虑。”
确实,大臣中良善之人不会少。
若真的,贪官如黄河之沙,那官场就不会说贪官是贪官。
黑白对应,那是因为人能分出黑白,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是黑是白。
当能明白黑白的时候,就必然心中存有良善。
只不过,在一些事情面前,白不一定会显露出来。
朱祁镇面对于谦的言语,也就是微微一笑,“当然不是说你,哦!应该说,不只是你。或许,你有些不明白,那些官员与地方的乡绅,并不一定是一颗心。宗族确实有很大的约束力,但是朕是君,天地君亲师。朕在前。”
这样一番话,于谦摇摇头,“臣愚钝,未能理解,还请陛下指教。”
朱祁镇轻轻一笑,踱步走到书桌旁边,翻出来一本册子,丢到于谦的手中。
“先看看这东西!”
于谦一把接过书册,是大明商行的一份数据,统计各地工厂的实际控制人。
“这些东西?”
于谦仔细翻阅,一些官员直接控制有一些工厂。
在这个时候,于谦也才知道有些好东西,竟然是那个工厂生产出来的。
“陛下,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呢?”
于谦认真阅读后,依旧不能理解,抬头就问道。
对此,朱祁镇不免摇摇头,“廷益,朕刚才说的话,你估计就是囫囵吞枣,未曾彻底理解啊!”
“臣......”
于谦刚想告罪,就被朱祁镇拉住。
“无碍!是朕说的太过深奥,你不能理解,倒是可以原谅。”
将人搀扶起来后,朱祁镇回到书桌后,缓缓坐下。
“那本书册上,你看到了多少官员?六部尚书,侍郎,有几个是不曾参与进去?”
听到问题,于谦简单回忆一番,“陛下,似乎没有几人不曾涉及。”
“这就对了。他们都算是自己人,因为工厂的存在需要工人,让百姓回归到佃农时代,不将百姓从土地上解放出来,必然就会导致工人短缺。这将损害工厂的利益,也就是这么一些官员的利益。”
朱祁镇嘴角洋溢着微笑,淡然的说道。
于谦沉思一番,大概能明白过来,却也想到一个新的问题,“如今田地种植不算困难,或许那些乡绅会让百姓种植田地,并且还继续在工厂工作。”
朱祁镇笑着问,“你说他们种植田地需要什么?”
被这样提醒,于谦顿时就明白过来。
紧跟着,于谦的目光就投射向朱祁镇,多看几眼后,立刻就收回视线。
随后,于谦拱手,“陛下握持有这些人的把柄,他们又丧失百姓的支持,现在的事情,不过就是一些恼骚,解决起来并不困难。”
事情瞬间明了,于谦也彻底理解,朱祁镇为何会表现的那么轻松。
因为种地需要朱祁镇,只要朱祁镇不松手,就没有人能威胁到他。
而相反,不干涉田地,还有工厂的利益。
两相选择,应该如何抉择,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当然,与于谦想的不一样,朱祁镇也是思考一番才明白过来。
有实力,有把柄,有利益,大明官员以及勋贵、藩王都不是傻子,绝对不会撕破脸。
这一次的联名奏折,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上就是一次简单的试探。
事弄明白后,朱祁镇自然是没有放在心上,转头就说,“参与进来的官员,发俸一年,作为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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