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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债主


好容易逃上了车,霍熠然心中快意得很,不料林小雾却显得有些失意。

        “怎么,舍不得凌洛伊?”霍熠然有些试探意味。

        “我本来以为凌洛伊已经是颜值界的天花板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人间绝色,看来我们公司还真是藏龙卧虎。”

        “颜值界的天花板”“人间绝色”这些形容词竟都不是用在他身上,霍熠然一时无语,却也不气恼,只得无奈解释道:“冼雯不是我们公司的,再说她也算不得绝色,你不要碰见个明星就这么夸张好不好。”

        “她还不算?魔鬼身材,天使面孔,别说直男和宅男喜欢,我一个女生都喜欢了。你说我们同样是女人,怎么天差地别?”

        “姐姐不用跟她比,比不了。”霍熠然似有若无的摇了摇头。

        “我当然知道比不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我的意思是,姐姐跟她不一样,不用拿自己跟她去比较什么。”

        “噢,不过她好像蛮喜欢你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当然是用眼睛呀,不过你好像有点怕她,又碍着面子不得不恭维她。”

        “那你觉得她对凌洛伊怎么样。”

        “很尊敬说不上,诚意还是有的,但不像是真粉,应该就是习惯性的日常社交。”

        “哦~哦!那岑晏溪呢?”霍熠然歪着头盯着林小雾强忍着笑,语气像极了老师甄考学生的样子。

        “说不上哪里好或是哪里不好,反正我看你俩挺对脾气的。”

        “那凌洛伊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虽然你上次恼我不够谨慎,但既然你能向他借机脱身,至少应该是友军了吧。”

        “不好说,且看呢。”不知为何,霍熠然说这句话时明显停顿了,声音也突然深沉起来。

        “为什么?”

        “才想夸你这两天的功夫门道摸清不少呀,分析的这一通,也算可圈可点,切中要领,不过凡事未有定数,当然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记住,这个圈里所有的东西皆为利益驱使,稳住自己才能以不变应万变,成为主导者和破局者。”

        “嗯。”林小雾垂着眸子像是沉思了几秒钟,忽然眉头一舒迎上霍熠然的目光。

        “嗯什么嗯,你听懂了么就嗯?”霍熠然看着犹如考拉般呆萌的林小雾,一时没忍住竟伸手去抚摸她的发梢。这情景说不上暧昧,就是有点怪,怎么说呢,有点铲屎官撸猫的味道了。

        林小雾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再联想起昨晚那一出,本能的低下头往旁边挪了挪,只留那只手停顿在半空中。霍熠然看着她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由得气恼起自己,可昨天发生的事他也不想解释了,或者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难不成说自己嫉妒成疾,心生魔怔?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窝在车上睡会儿吧。

        下了车,两人始终一前一后的保持适当距离行走着,林小雾俨然成了他的小尾巴。霍熠然才推开工作室的门,齐跃立刻就迎了上来,脸上神情有些严肃。

        “谁来过?”

        “早上你离开后冯总来找过小雾。刚刚黎总来过,见你没回来就走了,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回程的路上霍熠然就一直在琢磨着这画会不会跟冼雯有什么关联,毕竟第五幅画的内容只有她最为熟悉不过,可幕后之人若真是她,犯不着费尽了周章却又如此迂回办事。以她的性子和能耐,想要的东西怕是恨不能即刻就入手,哪能这样耐着性子磨呀。

        “有人看过或提起过画的事么?”

        “没有。”

        “无事不登三宝殿,冯雪眉找姐姐干嘛?”

        “你再看看热搜榜,她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吧。”

        林小雾果然很快的又找到了关于自己的第二个热搜:星瀚女员工勇救老人获公司奖励。热搜视频的前半段内容大致同前,后半段基本都是冯雪眉的镜头,大意是鼓励和赞誉林小雾的这种精神,而这种精神又一直是星瀚公司的文化理念中所推崇的,一顿输出大概意思就是:林小雾能救下老头子全仗着星瀚教的好,最后决意代表公司奖励她五万块钱。看到这里,林小雾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她做梦也想不到人生的第一桶金竟是这么来的。

        “用五万块就给星瀚打了个这么响亮的广告,这冯雪眉还真是会捡漏,不过脑袋瓜子属实转的快。”霍熠然的不屑中又带着一丝赞赏。

        “那公司今天会给我么?”

        “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星瀚要奖你五万块,放心吧,跑不了你的。”霍熠然看着林小雾的财迷样忍不住笑道。

        “黎总这边要如何应对?”

        “无需应对,搬画。”霍熠然沉声回应着,转而又向林小雾说道:“姐姐回去休息吧,记得明天早点过数钱。”

        啊啊啊!这是什么人间天堂,还真是好事成双,这下加租不愁了,舅妈那里也好交待了,还能留下点以后应急,而且这小子今天也不难伺候。想到这里,林小雾美滋滋的溜了。

        “熠然,你把她支走,谁给我们看画。”

        “只有一幅,我们先搬它,剩下的谁爱看谁看。”

        “可小雾是自己人,为什么不能给她看。”

        “等时机到了,自然会的。”

        齐跃哪会知道这不过是他的托词,目的不过是想让自己做足准备后再与姐姐相认,如若不成,也不能让她踩进这泥潭里。

        林小雾丝毫没有察觉到他们的盘算,尽顾着回家高兴了,想起昨夜隔壁的哭声,也不知道霞姐今天好点了没。

        屋子里很安静,也不知道这位室友下没下班,事实上,林小雾连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都不清楚。她还是像平日里那样轻手轻脚的活动着,生怕哪个响动又惹毛了对方。已近十点,隔壁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林小雾觉着有些不对劲:往日这个点他们早回来了,如果霞姐在家,合该出来上个厕所拿个外卖什么的吧,最不济也要出来挤兑她两句呀。

        林小雾试探着给陆霞发了个微信,没有回应,语音视频都无人接听,想要打电话,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她的手机号码。无奈,出于担忧,林小雾只得壮着胆子去敲她的房门,叩了一阵还是没有反应,却闻见一丝刺鼻的腥味。她心头一缩,赶忙拧开门把,房门一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面扑来,令人胃内翻腾不止,直想作呕。眼前的场景在一盏壁灯的暗光映射下更显惊悚:陆霞整个人瘫在床上,左手的手腕处不断流出的鲜血已经一大块床单染得殷红。

        林小雾本能摸住她的脉门,脉若游丝,她赶紧拨通120说清缘由,一边又找来几个长一点的橡皮发圈一把剪开,再拧成一股绳,在陆霞的上臂几番调试找到合适的松紧度后才系上。做完这一切她才试着去拍拍霞姐的脸,咋一摸有些冰凉的,也没有任何反应,惨白得像个雕塑,应是失血过多。林小雾又找来被子帮她保暖,心里紧盼着救护车快快过来,来救救这个傻大姐吧。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知道有没有十八岁生日那么长。林小雾上了救护车还是有些懵然,直到看见霞姐输上液,听到护士报给医生新测量的血压值,她的那根神经弦才松了一点,整个人也因为这一松失去了支撑,半个身子顺势就倚在了车窗上。她撩起车帘的一角往外望去,窗外不知何时飘起小雨,迎风拍打在车窗上水珠汇成一股小水流不断向后跑去,缤纷闪烁的霓虹在雨夜里似乎也没有那么耀眼了,倒显得有些朦胧凄美,还夹杂着一丝颓丧。

        林小雾看了好一会儿才放下帘子,转而又去握住陆霞的手,总算有一点温度了。如此,她悬着的心才彻底放下,换了个双手抱臂的姿势打起盹来。没一会儿便被车上的医护叫醒,一路跟随着小跑到了急诊。

        整个导诊台和各个诊室门口布满了列队等候的人群,他们的脸上难掩痛苦的神情。病患与“白衣”们疲累的身影正忙碌的奔波着。这样环境对林小雾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不过这次她并不担心抢救室里的霞姐,更忧虑的是手机里少的可怜的余额。在反复纠结之后,只得无奈的拨通了霍熠然的电话。

        “熠然,我想预支这个月的工资,可以么?”

        “大半夜的打电话就为这个,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没有,我就是有个朋友需要钱应急。”

        “你整天有空管这个管那个的,还是多操心下自己吧,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早点睡。”

        分明是担忧与关切的心情,可电话挂得很果断,随之微信转账也到了。五万!林小雾做梦也没想到这钱借得这么容易,霍熠然不仅答应得爽快,而且出手这么阔绰,不禁对这个弟弟有点“黑转粉”了。

        交完住院费,总算能安心回到住院部去看看陆霞了。说来也怪,人在紧张应激的情况下哪怕是再累再饿再困也会绷紧神经强撑着,可一旦问题得到解决,放松下来后,所有本能的不适才会被重新得以感受。林小雾就是这样,她原本就是经不起造的,今夜这一折腾,手心和额头有些冒冷汗了。

        终于等到了电梯开门的那一刹,林小雾垂着头强撑着身子走进了电梯,并未察觉到里面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本来就有些心悸出汗,再进到这密闭的空间里,她属实有些透不过气,只觉心悸更甚,胸中憋闷难耐,忽地眼前一黑向后倒去,顺势就坠入了那人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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