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疼他，还是不忍心伤害王秋凤？

　　亲了会儿后，沈知远推了推赵卫东的肩膀。
　　赵卫东的手还在他衣服底下，依依不舍的暂时离开他的嘴唇，喘着气抬起头来看着沈知远。
　　“要喘不过气了。”
　　“那不亲嘴。”亲别的地方。
　　赵卫东轻咬他的脖子，下巴，撩起他的衬衫衣摆，脑袋钻了进去。
　　他的动作很青涩，但沈知远同样没什么经验，轻易就被撩拨情绪。发着烧的身体更加敏感，尽管沈知远心里抵触，明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可是神经却随之酥麻发颤。
　　沈知远扣紧他罩在衬衫下的后脑勺，抿着唇脑袋后仰。
　　十几分钟后，赵卫东钻了出来，放下他的衣摆整理了一下，手摸了摸沈知远发红滚烫的眼尾，声音沙哑还有点缺氧的气喘，“舒服吗？”
　　沈知远闭着眼睛躺着，微微张开嘴巴，没说话，像在调整有些凌乱的气息。
　　他就算不说话赵卫东也开心。
　　赵卫东在他旁边躺下，小小的病床他要侧着紧贴着沈知远才能躺下，就算这样半个身体还在外面。
　　可他却毫不在意，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沈知远的脸，乌黑的瞳孔透着熠熠亮光。
　　看了会儿，又忍不住凑过去轻啄沈知远的嘴唇，脸颊，鼻子额头，就像条黏人的大型犬一样，怎么都稀罕不够。
　　他好喜欢沈知远。
　　横在沈知远腰上的手臂收紧，寸头蹭了蹭沈知远的脖颈，赵卫东满心欢喜，“你亲了我，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
　　之前的那些不算数，更像是沈知远在忍受、承受他单方面的亲吻，可是这次不一样，沈知远回应了他。
　　沈知远睁开眼睛，蹙着眉心看着他。
　　赵卫东心脏瞬间收紧，笑容有些凝固，勉强才能撑着上扬的嘴角，“难道，难道我又会错了意。”
　　眼底的喜悦像泡沫一样，在脆弱的分崩离析，他眼尾红了。
　　狼狈的起身，红着眼闷闷的，“我出去一下。”
　　沈知远拉住了他的衣角，“你会和不喜欢的人做那种事吗。”
　　赵卫东看着他，胸膛剧烈起伏。
　　“还是说你只是故意找茬，好跟我分开。”
　　“如果是这样，那我同——”
　　“意”字还没说出口，沈知远已经被少年扑上来急切吻住。
　　赵卫东双手撑着，将沈知远的双手摁在身体两侧，十指相扣，“这辈子我都不会和你分开！你也永远不要和我分开，好不好？”
　　“只要你不先说分开。”沈知远心底恶意满满，望着这个陷入狂喜坠入情网的少年，阴暗快速滋生，挂起虚伪的假惺惺的神色，“可是你家里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如果要分开，你跟我说一声，我不会纠缠你。”
　　这是赵家人护着的宝贝，赵家最疼的儿子，最有前途的儿子。折/磨他，打碎他，让他痛苦，想象着赵家人痛心的模样，好像自己就能好受一点，甚至升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赵卫东也的确从狂喜中被拉回到现实，像一颗飞上天的气球被扎破，碎片急速下坠。想到家人的态度，眼底划过痛意，握紧沈知远的手哑声，“不会的，我好不容易才让你喜欢上我，怎么会跟你分手，以后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们结契，生孩子，好不好？”
　　“可是你家里人刚才……”沈知远抿唇，侧过头去垂下眼眸，侧脸神色落寞寂寥。
　　刚退了高烧的青年单薄柔弱得过分，也美得过分，眉眼覆上几分安静的自嘲和哀愁，能刺得人心尖发疼。
　　赵卫东心疼得快要窒息，这场拉锯战他心中的天秤在此刻彻底偏向哪一边，毋庸置疑。
　　克制着力道捧住沈知远的脸，赵卫东让他转过来看着自己，眸色隐忍而坚定，“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的事可以自己做主。只要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什么苦都可以吃。”
　　“真的？”
　　赵卫东额头抵上他光洁的额头，亲昵无比，“嗯，你信我。”
　　沈知远像只猫儿一样温顺的依靠进少年宽阔结实的胸膛，侧着脸枕着少年的肩膀，微微闭上眼睛，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赵卫东抚摸着他柔顺的头发，单薄的背脊，又爱又怜惜，感觉一颗心被填满了，这一刻很满足，很安静。
　　真好，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他会努力守护这份安宁的。
　　“我爸逼我跟你断了，”赵卫东轻声开口，“我不想也不可能跟你分开的，但是他用你的前途要挟，他在你个人履历上的评语可能会影响到你回城后找工作。知远，如果有机会，你想回城吗？”
　　当然。
　　“如果你回城了，愿意带我一起走吗？”赵卫东双臂颤抖。
　　不愿意。
　　“我……”赵卫东背脊微微发抖，喉咙发紧，“如果我说，让你留在农村，你会愿意吗？如果你愿意，那我们就不用怕我爸的威胁，我们光明正大在一起。”
　　沈知远会回城吗？到时候会抛下他吗？他爸和医生说的话是真的吗？
　　赵卫东不知道，他忐忑不安的等着试探后沈知远的答案。
　　“对不起，我不能留在农村。”沈知远眼底冰冷，没想到这一世赵大山还用同样的手段想毁了他。
　　依靠着的少年在听到他的话后浑身僵硬，甚至慌乱的想要起身逃开，沈知远抱紧他的腰不让他走，放柔声音，有些难过道，“我在城里还有亲人，所以我要回去的。”
　　他安抚，“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城里好吗？到了城里，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每次看你辛苦养活我，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我很难受，也会心疼你。”
　　赵卫东的情绪由抵触难过到不敢置信，眼眶湿红语无伦次，“真的吗？我也，我也能跟你一起去城里吗？回到城里，你也会跟我一起的，是吗？”
　　从沈知远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赵卫东有种快要被幸福冲晕的感觉。
　　这些他以前想都不敢想。
　　“当然，”沈知远脑袋亲昵的撞了一下他的后背，像撒娇又像嗔怪，“不然我还能跟谁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赵卫东受宠若惊，手足无措，红着眼睛转身激动抱住沈知远，胡乱亲他的额头，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止不住哽咽，“我还以为你要丢下我，我以为你会不要我，  我好害怕，城里那么多优秀的人……谢谢你知远，谢谢你把我列入你的未来，我一定会努力提升自己，不会让你失望丢脸的！”
　　“嗯，我相信你。”沈知远笑了一下，亲住他的嘴唇。
　　赵卫东热烈的回吻，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争气，要比城里人还有出息，不让沈知远吃苦，不让沈知远羡慕别人，别人有的他也要沈知远有，他要让沈知远很幸福！
　　亲了会儿，赵卫东抱紧沈知远，将脸埋进沈知远的脖颈里，眼神浸湿沈知远的衬衫。
　　“怎么了？跟我在一起这么委屈，这么难过？”沈知远轻笑。
　　“是高兴，”赵卫东像条终于有了主人的流浪狗，恨不得满世界宣告，可是却不能，所以只能用眼泪来发泄无处可去的狂喜。
　　他快要高兴疯了。
　　房门被敲响。
　　下一秒医生推开门，看到赵卫东跟沈知远抱在一起，顿了一下才说，“天不早了，他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要占着床位。”
　　赵卫东冷淡的应了一声，嘴唇紧抿，直到医生露出一个有点棘手无奈的表情离开，他才对沈知远解释自己的敌意，“他跟我爸认识，我爸估计托他来提醒我。”
　　也是敲打，提醒他该按时回家了，也该履行承诺跟沈知远断了。
　　沈知远挑眉，“提醒什么？”
　　“跟你分开，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知远，”赵卫东小心翼翼，“我们能暂时先别让我爸知道我们还没断吗？你有回城的打算，我怕我爸盛怒之下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到时候你回不去。”
　　“还有我妈，”赵卫东抿了抿唇，“我想给她一个接受的时间。”
　　沈知远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忍和心疼，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不忍心伤害王秋凤？
　　怕王秋凤知道这件事后受不了刺激吗？
　　“嗯。”沈知远握住他的手，“我理解的，我也不想伤害到主任。”
　　“真的？！”赵卫东猛地抬头，惊喜不已，“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妈，你真的愿意顾及她的心情吗？！”
　　沈知远点头，“我是不喜欢她，但是我不想让你为难。”
　　赵卫东感激，“谢谢你知远，谢谢你，我妈她，她只是太在意我了，我会好好开解她的，一定让她最后同意我们结契！”
　　“可是如果她最后还是不同意呢？主任她很讨厌我。”沈知远垂下眼眸，咬着下唇失落，“是我自己的问题，跟她想象的儿媳妇形象相差太远，一无是处，难怪她不喜欢。”
　　“不是的！”赵卫东见不得他这样，沈知远每次自我贬低，他比沈知远还难受，“你很好，我妈她又不知道你跟我好了，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喜欢你呢！她就是误会你了，我会扭转她的想法的，会让她祝福我们！”
　　哦，怎么扭转呢？
　　是在她面前维护我，还是替我说好话？
　　可是确定这样不会更加刺激到王秋凤吗？
　　沈知远委曲求全，“我相信你能做到，也相信主任是个开明宽容的人，以后我也会避免跟她吵架，以前可能是我太强硬了。”
　　“不会，不是你的问题，”赵卫东握紧他的手，眼睛发红坚定郑重，“知远，你这么善良体贴，我妈会接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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