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秋高气爽

这会儿刚下课，办公室里都是老师，正讨论着昨天刚出来的成绩，看见晏惊蛰进来，就是一顿夸，虽然不是年级第一，但是成绩也是很好的。

        晏惊蛰一一谢过那些老师，老老实实地站在方圆柳的办公桌前。

        方圆柳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搪瓷缸里加满水，一扭头，就看见他跟个电线杆似的，直愣愣地杵那，“你坐啊，我找你来又不是要批评你的。”

        晏惊蛰客气了一下，“我站着挺好的，谢谢老师。”

        方圆柳没再多说什么，坐到自己办公桌前，仰着头看了他一眼，“你还是坐下吧。”

        “我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方圆柳：“我仰着头脖子难受。”

        “噢，好的，谢谢老师。”晏惊蛰拉过旁边的椅子，老老实实坐下。

        下节有课的老师都陆陆续续拿上书去了教室，办公室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下一节是什么课？”方圆柳从一厚打卷子里抽出两张成绩单。

        “自习。”

        “嗯。”方圆柳拿着两张成绩单仔细地对比了一下，“你和林行言这个成绩没差多少，就是你的语文要比他差一点，你还得在这方面加把劲，同时还得把你的优势科目保持住。”

        “嗯嗯，我知道了。”晏惊蛰现在正在想万一一会儿问他和林行言的事情，他应该怎样圆才好。

        “话说，你和林行言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圆柳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皱着眉，看着手机上的东西，又放到他面前，让他看，“之前那些说什么你们两个在争那个什么校草，我觉得这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只要不影响成绩、不影响同学之间的感情，就不用太在意，但是今天早上的这个帖子，是怎么回事？林行言真的打你了？”

        晏惊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还是早上张扬让他看的那个帖子，“没有，我和林行言是朋友，他才不会打我呢。”他说完这些，又挑挑拣拣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圆柳听完，眉头紧皱，“你还记得那几个混混长什么样吗？在学校附近都敢这么猖狂。”

        晏惊蛰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他有点脸盲，见一面的人根本记不住。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还是要先保护好自己，尽量智取，不要莽莽撞撞地冲上去。你还可以回来找老师嘛，老师肯定会保护你们的。”

        晏惊蛰：“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尽量智取的。”

        “行了，我找你来也就这点事，你先回去吧。”方圆柳摆摆手让他走了，“噢对了，回去记得维持一下班级秩序。”不用想都知道那群学生一上自习课就能闹翻天。

        “好的。”

        晏惊蛰在走廊里都听见了他们班的吵闹声，他推开门的一瞬间，教室里的吵闹声突然停了下来，那一瞬间，异常安静。

        众人看见是他进来，都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声音又渐渐地起来了。

        有几个好事的同学，看着站在讲台上的晏惊蛰，跃跃欲试，底下的同学也都是一脸八卦地看着他。

        晏惊蛰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但还是故作严厉地说，“你们想问什么可以等到下课之后来问我，现在开始上自习，都把作业什么的，处理一下。”

        他平时都是笑眯眯的，没什么架子，偶尔这样严厉一次还是很有用的。

        晏惊蛰坐回自己位置上，拿出上一节讲的地理卷子，刚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打起了瞌睡，最后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教室里迫于班长的淫威，安静了将近一整节课，快下课的时候，连班长的淫威也没用了，开始吵闹了起来。

        晏惊蛰被他们的说话声吵醒了，睡眼惺忪，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分钟下课。

        那几个好事的同学看见他从桌子上起来，都开始喊着他说有问题要问他。

        教室里不少同学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问吧。”晏惊蛰刚好借他们的嘴澄清一下，要不然他们都以为真是林行言打人了。

        “晏哥，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看着很壮的男生先开了口，有人打头阵，后面的人就七嘴八舌跟上了。

        “要是真是他欺负你了，我们帮你报仇。”

        “就是就是，我们不怂他。”

        “实在不行还可以找老师，班主任肯定会管的。”

        “报警，报警也行。”

        晏惊蛰听着他们越说越离谱，赶紧开口打断了他们，“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林行言也没有打我。”

        大家听见他的话，有些意外，但也都安静了下来，听他说。

        晏惊蛰见他们都静了下来，才继续说道，“昨天晚上有个女生被几个小混混拦住了，我就过去帮了她一下，匕首是那个小混混的，林行言就是经过，顺便帮了个忙而已，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夸张。”

        “那他们还看见你被林行言……”那个男生没说下去，担心自己会被班长暗鲨。

        “没有的事，他们眼花了。”晏惊蛰睁着眼说瞎话，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晏哥，你真的在和林行言抢校草啊？”另一个女生也开口问了一句。

        “没有，都是他们瞎想出来的。”晏惊蛰想了想，接着说，“难道你们没看见前几天他打篮球，我还给他送水了吗？”

        “你们现在是朋友？”

        “嗯。”晏惊蛰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他还是我哥，就是不让我往外说。

        铃声响起，他们也没了问题，现在几乎都低着头玩手机，大概率都是在看论坛，毕竟刚才晏惊蛰把论坛上的那些猜测都否定了，现在肯定都要上去看个热闹。

        他们学校当初位置没选好，现在根本不能进行扩建，随着招生越来越多，场地就越来越不够用，操场就是一个很鲜明的例子。

        他们的操场一次只能容纳一半的学生，这还是高一高二的一半，高三已经不配出来做课间活动，因此他们都是按单数班级和双数班级去操场上课间操。

        今天轮到双数班级去，晏惊蛰站在走廊里，靠在栏杆上，往下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林行言，人很显眼，手上的纱布更加显眼。

        他们四班在操场上的站位刚好在三班教室的前面，林行言站在最后一排，一本正经地跟着音乐做那些动作，与周围那些懒懒散散地动作显得格格不入。

        学校对这些课间操抓得不严，现在都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随意地聊着天，只有林行言，独自一人站在角落里，跟着音乐，做着那些看上去不是很好看的动作。

        晏惊蛰脑海里无端响起之前林行言的话，“我所有的生活，所有的人际关系，都是因为你，它们才有了存在的必要……”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注］他一直都认为这才是林行言应该有的状态，是意气风发的、是神采飞扬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孤零零地站在角落里，他应该有自己的社交，有自己的朋友。

        随着音乐节奏越来越舒缓，他们的课间操也接近尾声。最后一个节拍落下，人群哄散开来，晏惊蛰看见林行言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头，转身离开。

        晏惊蛰还没完全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中，他估计着林行言应该快上来了，逆着人流，往楼梯口那边走了走。

        林行言一转过楼梯拐角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晏惊蛰，没搭理他，径直越过他，往里面走。

        “林行言。”晏惊蛰赶紧转身跟上他，“我有事找你。”

        走廊里的人纷纷侧目，看着他俩，一个两个，满脸好奇。

        林行言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最后看向晏惊蛰，“什么事？”

        “就是……我中午能不能和你一起去食堂吃饭？”其实晏惊蛰也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只能随便拉了个话题。

        “…………”林行言还以为他会和自己再说一说昨天晚上的事情呢，随后，没什么感情地回了一句，“随便。”

        “那我中午去找你，”晏惊蛰弯着眉眼，松松散散地靠在栏杆上，“等着我啊~”

        林行言转身就离开了，只是抬起手，随意地摆了两下。

        周围还在看热闹的人是真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事，都兴趣缺缺地离开了。

        中午下课铃响起，晏惊蛰麻利地收拾好桌子上的书，等着老师说下课。

        ……这老师跟没听见下课铃似的，一直在讲，讲完一题，再来一题。

        又讲了两题，下面的同学也都有些坐不住了，小声地讨论了起来，都希望这位老师赶紧宣布下课。

        “来，还有两题啊，我们讲完下课。”老师说完，就又开始旁若无人地讲了起来。

        晏惊蛰现在听见她说话都开始脑壳疼，上课的时候一直在讲一些有的没的，现在下课了，开始讲题了。

        也不知道林行言走了没，他在心里想着，既希望林行言能等着他，有希望别等他，赶紧去吃饭。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在已经下课十五分钟的时候，这位老师结束了这节课。

        她一宣布下课，教室里的同学饿狼出洞似的冲了出去，晏惊蛰反应慢了一拍，现在只能在教室后面慢慢地挤着。

        他出了教室门口，就看见林行言站在走廊里，两只手撑在栏杆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嘿！”晏惊蛰赶紧走过去，在他肩上轻拍了一下，“看什么呢？”

        林行言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没什么。”

        “好吧，我们快去吃饭吧，我快饿死了。”晏惊蛰嘴上可怜巴巴地说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显然林行言应该没有再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生气了。

        “嗯，”林行言往前走了两步，又扭过头问他，“你想在哪吃？”

        “？？？”晏惊蛰有些懵，下意识说道，“什么在哪吃？去食堂吃呀。”

        “打包回来了。”林行言又补充道，“上周这个老师拖堂拖了二十五分钟。”

        他们三班和四班的老师都是一样的，除了班主任不一样，三班的班主任是他们的地理老师，四班的班主任是语文老师。

        “那你怎么不回教室等着我？”晏惊蛰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没想到他哥不仅等着他，还直接打包带回来了。

        林行言没回他这个问题，又问了他一遍，在哪吃饭。

        “去你们教室吧，”晏惊蛰还找了一个十分充分的理由，“拿来拿去太折腾了。”

        其实他就是想去看看林行言的座位，以前上初中的时候，他们也不在一个班，但是他俩从来没有机会正面接触过，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去他的教室了。

        可惜，失算了。

        四班准时下课，现在教室里坐了不少吃完饭回来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讨论着。

        晏惊蛰跟在林行言身后走进教室，不少学生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俩，上午他才说过他和林行言是朋友，讨论劲还没过去，现在大家看他俩就像看珍稀动物似的。

        “要不……去我们班吧。”晏惊蛰站在林行言位置上，“这……你们班人有点多。”跟看猴子似的。后半句他没说出来。

        “行。”林行言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拎上那两盒饭从后门走了出去。

        三班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

        林行言坐在晏惊蛰的位置上，晏惊蛰坐在赵志明的位置上，两人面对面，吃着已经不是很热的饭。

        两人赶在教室里人多起来之前，匆忙地解决了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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