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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五十八章:征途


十里相送变成了百里相送。

皇帝慎骑着马,一直将安素送去城外一百里,还不肯回头。

尽管百官昨夜都叩头泣血,求皇上要注意礼节,不能在西番使节面前表露出太多不舍,让他们心生骄傲,从此更瞧不起大夏。

可皇帝慎还是没有忍住,眼泪被秋风吹落,明晃晃的挂在憔悴的两颊上,不光让自家大臣看了笑话,更让西番使节心生骄傲。

这场战役,输的是大夏,大夏付出的远比西番惨重。

大夏交出了什么,西番人心中明白的很。

西番使节嘴角上扬的笑容证明了他们内心的骄傲。

大夏没有男人!大夏男人都它娘是孬种。

珠宝牛羊可以送,女人怎么可以随便送!

尤其是帝王用过的女人!

在西番使节的心目中,帝王用过的女人,如同帝王一样高贵神圣,让人尊敬和崇拜而不容亵渎。

送出帝王的女人和送出帝王其实是一样的,已经将这个国家的脸面丧失殆尽!

西番使节鄙夷的瞅一眼皇帝慎脸上的泪,心里怕是已经在盘算,有了这位神妃娘娘的惊天医术,回去之后,休整多长时间,士兵们就可以重新与大夏开战,到时侯便可真捣京城,将这窝囊的狗皇帝一举斩杀。

“千里相送,终须一别,皇上请回罢。”众大臣跪倒在地,齐声恳求,不肯再随他前行。

皇帝慎勒住骏马,紧紧盯着身侧华丽的马车,多么希望那车厢上朱红的车帘能被撩起,让他再看一眼那张令自己梦魂牵绕的脸。

车帘却一动不动。

皇帝慎将自己凝固成石像,不肯前行,也不肯回头,就这么停在原地变成石像。

天色却变了,原本的晴空万里,被越来越浓的乌云遮住,随时都要下雨一样。

“请皇上御驾回宫”百官的祈求声越来越急促,催魂一般响在皇帝慎的耳边。

皇帝慎却似痴了一般,盯着那车帘一动不动。

秋日的狂风卷着沙土疯子一样扫过大地,众人皆掩袖躲避。

车帘终于被风掀开,露出那美人的脸来。

皇帝慎一阵悸动,瞪大眼睛去看。

美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伸出纤手拉住那帘子,露出千娇百媚的笑容,莺声燕语,却让人心碎成渣:

“皇上保重,从此天各一方,永无相见。”

皇帝慎猛的从梦中惊醒一般,双腿一夹马肚,猛喝一声跨下的骏马。

骏马箭一样的飞奔而去。

百官惊慌失措,起身奋勇向前,追着他们的帝王而去。

西番使节脸上的笑容愈加放肆无羁。

突然有闪电划破天际,接着便是一记响雷平空炸响,萧瑟的雨幕扯天扯地的将大地覆盖。

安素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掀开车帘,招呼一边骑马的丁当:

“丁当,上来与我一起坐,秋日这雨,有些冷。”

丁当感激的热泪盈眶,虽然因为有规矩制着,她实在是不能进去与她一起坐,可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她怕是被刘则奴役久了,心中缺爱缺的久了。

哪怕安素稍稍的一点点示好,就能感动的她心潮澎湃,就能让她产生为她去死的壮烈念头。

马车缓缓的前行,不卑不亢陪着西番使节前行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

他昂首挺胸,保持着尊严和威仪,努力作出一个丞相该有的模样。

其实他不知道,不管他如何装模作样,在西番使节的心目中,都已经变成了虫蚁般的存在。

注定在或许不久就会到来的下一次的谈判中,得不到像今时一样的尊敬和礼遇。

————————

李太后神色肃穆的瞧着跪倒在地上哆嗦的李作容,眸中的光足够将他斩杀一万次!

李作容面如死灰,俨然是满心的绝望。

良久,李太后本来崩的紧紧的身体突然就瘫软在绵座之中,叹口气,面容一下子苍老很多岁:

“李作容呀李作容,你就不能将这话烂在肚子里,不说出来么?

你现在才说出来,不是存心让哀家难受么?”

李作容叩头下去,老泪纵横:“太后老祖宗,老臣这些日子并没有看见过长公主,再说了,老臣也不过是从她的身形上枉加揣测,也许错了呢?”

李太后发狠的将手里的佛珠砸过去,正砸在李作容脑袋上,“嗵”一声响,绳子散开,佛珠噼里啪啦滚了一地。

“你,!就让这话烂到肚子里也罢,你知我知,这样也罢。”李太后揉着额头,虚弱的道。

“老祖宗哇,我大夏的龙脉,怎么能送与西番皇室!万万不能够的事哇!”李作容叩头泣血,泣不成声。

李太后眼中崩出眼泪,重重的叹息:“那你说,你要哀家如何抉择?哀家又能如何抉择!”

李作容不再叩头,肃穆的神色,作个杀的手式。

李太后摇头:“不能够,这好容易换来的休战,若杀了她,岂不是又要引发更大的战火?只遣人去她身边,悄无声息的杀了那胎儿便是。”

“老祖宗,容老臣说句不敬的话,杀长公主容易,斩龙脉难。

依长公主的智慧,太后身边怕是无人能及,不管遣谁去,都完不成这任务。”李作容道。

太后沉默下去,许久没有吭声。

李作容兀自说下去:“太后身边的高手如云,想斩杀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是易如翻掌。

这事不能在我大夏境内做,总要等到长公主入了西番境地,方可实施,太后以为如何?”

李太后还是沉默不语。

虽然现在想以前的事已经于事无补,可她还是忍不住要去想。

她现在就在想,皇上早就下了旨,让方太乙每天都去梅香阁诊平安脉,依他的本事,竟然诊不出安素早已经怀孕来?

她是相信李作容的眼光的,李作容跟了她二三十年,从来不说过一句谎话。

若不是这事关系重大,李作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开这种口。

可光凭他这一句话,就遣人去杀了安素,也实在太过鲁莽。

“王保英何在?”李太后叫了一声。

王保英从外面进来,垂手听训。

“去,去把方太乙给我唤了来”李太后吩咐他。

“不,太后,叫小方来不妥,长公主非一般女人,若她存心隐瞒这件事,小方怕也是无所无知。

还是把侍候长公主的宫女们叫来问个清楚,

小方那个人,有用。”李作容插言道。

李太后眯了眯眼,方太乙确实有用。

若是真的从方太乙口中问出了这事,倒是不好处置。

因为那场瘟疫,宫中好太医已经所剩无已,若再将这方太乙入罪,更是没有替后宫这一大帮子人瞧病的太医了。

有时候,有些人真的是可以仗着一身本事为所欲为,而又让人无可奈何的。

所以,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学一身本事还是很有用的。

须臾工夫,汤圆和万福儿跪在李太后面前。

“长公主的月信何时来,何时晚的?”李太后沉声问道,面如寒冰。

汤圆与万福儿互视一眼,同时摇头。

李太后勃然大怒,喝道:“放肆!还不实说,饶你们不死!都是近身伺候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两人惶恐的磕头,颤抖的回话,是真的不知,这些事,一向由明月料理,她们从来不能够知道。

李太后心中的失望排山倒海的袭来。

如果只有明月知道的话,断然是问不出实话的。

赦明月就是死,也不会告诉她实话。

她的气势如虹,瞬间便消失无踪,变一脸的沮丧,烦恼的挥挥手,让她们俩个退下。

好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遣人去西番,伺机而动,将安素斩杀。

“老祖宗,这岂不也正证实了老臣的想法?若是没有怀孕,月信之事,为何要如此隐蔽,连一直伺候身边的宫女都不能得知?”李作容在她耳朵边缓缓说道。

李太后闭了闭眼,脑子有些乱,头有些疼。

沉思半晌,重重的喟叹一声,愁眉苦脸的抬眼望着李作容:“你说,谁去做这件事合适?临风本来是最合适的,若他去做,定不负所托,可他与皇儿的关系过于密切,若此事让皇儿得知,不知要闹出什么大乱子出来。”

————————

临风回到内侍局,倒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累。

皇上骑的是千里追风的良驹,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将他追回。

在那处茂密不透风的树林里,在他面前,皇上伏在马背上,哭成了狗。

见他追进去,问他的第一句话便是:

“临风,朕是不是做错了?根本不该将安素送给西番人,用这种耻辱换来的和平又能持续几时?不过白白牺牲我的安素罢了。”

临风没办法回答,他虽是近侍,却极少管朝中大事,大事自有大臣们决定,他官阶虽高,于朝政上却没有发言权。

其实他早就想告诉皇上,但凡有血性的男儿都不会赞同将皇贵妃娘娘送去西番,换来这苟且的安稳。

大丈夫当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哪怕马革裹尸还,也不能失了豪气,失了志气。

皇上也许是真的老了,少了当年的杀伐决断,没了少年时的勇猛无畏。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是一个国家的荣辱兴衰。

要想让大夏傲立于世,让四方来拜,不能靠忍气吞声,而是要靠实力。

而且临风也相信,大夏的勇士宁肯战死沙场,不会要这种用屈辱换来的安宁。

而皇上却明显不再是这么想了。虽然他年少的时候曾是这么想的。

如今安安稳稳的守住江山社稷在他心目中占了上风,为了这安安稳稳,他在临风的眼中,由一名大英雄变成了一个大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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