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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偷鸡


“别狡辩啦,你家那小儿子就是个调皮鬼,这么多年我早就看清楚啦。”池搽一抚头发,捏着嗓子说道。

        虽然已经徐娘半老,但是仍不妨碍寡妇池搽卖弄风姿,捏腔拿调。

        “娘!你怎样,她又在难为你了?!”宋遥瑾穿过人群,拉住程婉的手,看着程婉的双眼,急切的问道。

        “瑾儿,娘没事儿,只是”

        看见女儿回来,程婉如同浮萍一般飘摇不定的心才扎下了根。

        自从被流放到了蜀地,池搽就常常为难她们一家,之前有李坚常常护着她家,池搽也不会太过分,今日李坚进城去采买,池搽就又寻了由头找她家麻烦。

        若是像寻常那般只是想沾些便宜,耍些威风,那也就忍了,毕竟身份低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她今日竟捏造出什么偷鸡的事儿,那盗窃可是要判罪的,而且若是传出去,今后让外人如何看他们家?

        被晾在一旁的池搽有些气恼,对着宋遥瑾没好气儿:“你回来了也好,”池搽扫了一眼紧紧贴在宋遥瑾身边的小男孩,“这孩子从小就顽劣,我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可是你作为阿姊就应该好好管教弟弟。如今他小就能偷我家的鸡,来日长大了就能杀人放火,可是危险的紧呢。”

        如此矫揉造作夸大其词一番,引得周围其他人也频频看向宋遥瑾一家。

        见状,池搽扬起下巴,挺起胸脯,趾高气昂地说:“依照本朝律法,偷盗之罪最少也要受一顿笞刑。”

        正思考着如何应对眼下局面,宋遥瑾便感觉衣袖被轻轻拽住了。

        “阿姊,小琦没有”宋遥瑾低头,只见弟弟紧紧拉着自己,小孩的一双眼里盈满了泪水。

        平时弟弟宋遇琦最是爱笑的,往日里跟着李坚学习剑术,即使动辄就弄得一身伤,也从来不会流一滴泪。虽然只有十三岁,却咬着牙求李坚多教他点。

        他要早点变成大英雄保护娘亲和阿姊。

        而今日却被人说成是个偷鸡的贼,百口莫辩,如此羞辱之事一个孩子又如何承受的来。

        弟弟苍白的小脸,阿母担忧的神色,周围邻里的目光,池搽咄咄逼人的言辞。

        这一切仿佛钝刀子狠狠扎在宋遥瑾心上,让她痛的喘不过气,却看不见一滴血留下来。

        但是她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境地,若连她也失去了理智,不能找出池搽的漏洞,那这污水便洗不净了。

        不能让弟弟蒙受着不白之冤。

        宋遥瑾摸摸宋遇琦的头,满是心疼,抬起头,直视池搽道:“那敢问,你要如何才肯放过我弟弟?”

        声音浸着寒意,一如宋遥瑾的神情。

        被那冰冷的眼神盯着,池搽一时之间竟也有一丝胆寒,那感觉就好像宋遥瑾下一秒就会冲上来与她同归于尽一般。

        定了定心神,池搽安慰自己,宋遥瑾在自己面前,也不过算个小孩,没什么可怕的。

        况且还有苟豁能为她撑腰呢,事情惹得再大也不怕。

        “我与苟豁大人之间也算是有情,身为未来的亭长之妻本应该以身作则,严守法律。但是呢,”池搽看着她们的反应,故意慢悠悠地拖着长音道:“看在我们这么多年邻居,我就发发善心,赔我十只鸡,这事儿就算了了。”

        “十只?我家本就不阔绰,家里总计也就十二只,若是都给了你,我们家可还如何过活?”程婉在一旁忍不住问道。

        家中贫穷,除了这些鸡就只剩下一头牛了。还指望这些鸡下的蛋能卖些钱,况且宋遇琦如今正是长身体,这不是要她们家雪上加霜吗。

        事情仿佛陷入了僵局,此时宋遥瑾唯有一搏,才能挣脱出这谎言之网,还弟弟清白。

        池搽赌的,是老实的程婉为了幼子会妥协。

        而她赌的,却是对池搽的了解。

        用手在脸旁扇了扇风,池搽催促道:“快些呀,岂是要我们一起陪你们家在这大日头下暴晒?等会我这脸都要被晒黑三分了。”

        听见她这话,围观的邻里也开始催促了起来。

        快些决定,热闹看完大家伙回家还得歇着呢。

        “好,我家小弟若是做错了事,那便该公正处理。律法严明,怎可以凭个人交情妄自更改?”宋遥瑾坚定地说道。

        一听到这话,程婉忙要上前阻止宋遥瑾。

        对面的池搽也没想到,宋遥瑾态度竟然这么硬,竟也没反应过来。

        回头给了母亲一个安心的眼神,宋遥瑾继续说道:“只是在报官呈送之前,既是遇琦做了错事,那我们家便应该给你些赔偿。”

        又是一剂甜药喂了下来,这棍棒加甜枣把池搽弄得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这宋遥瑾最是难搞,平日里难说话的很,护着她娘和她弟弟就像护食的狼犬,凶得很。这般好说话的态度,倒是很新奇。不过也好,省的多费口舌了。

        听得满意的池搽忙露出了笑脸,说道:“妹妹你如此懂事,到叫我不习惯了。能好好管教弟弟是件好事儿,要不以后长大了就不好管教啦。”

        “只是既然损失了财物,便要原数归还才好。”宋遥瑾看着池搽得意的神色,继续说着:“那么就是不知贵舍丢的家鸡是何花色?我家好原样奉上一只,必不教你损失半钱。”

        “啊?这我家四十几只鸡,我怎么记得丢的是什么花色的。”

        池搽莫名其妙,谁会去看家里各个颜色的鸡有几只啊。

        鱼儿上钩,宋遥瑾不由得心情变好了些。

        果然如此,池搽还是一如既往。

        坏且无脑。

        “如此,便有些难办了。”宋遥瑾佯装苦恼。

        未等池搽说话,宋遥瑾接着突然说:“我想到了!这样吧,你不如分别说说家里各色鸡的数量,哪种数量最少,我便赔给你。如此也算是得宜。”

        “你就是想要抵赖吧,快点给我,随便什么颜色,我怎么知道什么鸡有几只。”池搽嚷着,颇为不耐,翻了个白眼后眼睛瞥向一旁。

        大热的天,老娘还想凉快凉快呢,这宋遥瑾倒是不嫌热,在这说没用的。

        “好吧,那没更好的办法了,只好我家吃些亏了。”宋遥瑾叹了口气,做出遗憾的神情,“那你家有多少只鸡,你肯定知道吧,我帮你凑个整数,也好表达我家的歉意,日后邻里之间也好和睦相处。”

        “有多少只鸡我哪知道,我说了——四十多只,你要查自己查去,别在这跟我说!”池搽终于爆发了,想也不想就冲宋遥瑾喊道。

        这宋遥瑾怎么事儿这么多,赶紧把东西给自己就完了,啰里啰唆,好生烦人,又不是闲的没事儿,天天查家里多少只鸡。

        正咒骂着呢,突然,池搽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转过头看见周围邻里都在对她指指点点,再看宋遥瑾,那好整以暇的样子,多么熟悉!

        不对!她中了宋遥瑾的奸计!

        她正欲出言辩解,只听宋遥瑾说道:“既然你不知道家中有鸡几何,又凭什么说是有人偷了你的鸡?难不成不用知道鸡的数量,便可以了解鸡凭空消失了几只吗?”

        “我我我看见了!就是你弟弟抓走的!”池搽慌忙狡辩。

        “所以你是说,你一个年过而立的成年人,却打不过我家十三岁的稚子,只能看着他把鸡抓走,无能为力?”

        “不,不是这样”

        周围人开始对池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狂摇着头,头上的廉价簪子都被摇松动了。

        上前两步,宋遥瑾走到邻里面前,朗声道:“众位邻里,池搽空口无凭,无由诬陷,趁机讹诈,矛指幼子。如此之人,实为里间之害虫。”

        “正是!”有人附和道。

        “如今池搽意图污我幼弟品行,使其受笞刑。本该移交官府,使她受构陷污蔑之罪。然家母素来与人为善,教导宽以待人。因此此事不欲罪罚于池搽,只要让她收到应有惩处,不再害人即可。”

        邻里听了这话,纷纷赞同。

        重新走回池搽身前,宋遥瑾淡淡道:“我也不难为你,只是你先前向我家讹诈十只家鸡,倘若我轻飘飘揭过,保不齐你下次还会骗旁人。因此你也偿我家十只鸡,这事便算了了,不然恐怕诸位邻里也无法安心。”

        说罢,宋遥瑾便搂过弟弟,站在母亲程婉身旁等着她表态。

        见周围人对宋遥瑾赞同不已,却对自己十分唾弃,池搽羞得满脸通红。

        她何尝受过这般羞辱!

        早就知道宋遥瑾伶牙俐齿,却没想竟然这般不好惹,诡计多端。如今也只能认了这亏,等来日筹划一番,再报今日之仇!

        想到这儿,池搽只好低下头,保证等下便把十只家鸡送去她家。

        人群看完了热闹便各自散去了,池搽将家鸡送来之后也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家。

        路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回屋吧,娘,今天折腾这一番也累了,好好歇一会。”宋遥瑾对程婉说道。

        “阿姊,你可真牛,给池搽收拾了!”这会儿宋遇琦眼圈也不红了,又笑嘻嘻的凑到宋遥瑾身边。

        把弟弟一手搂过来,宋遥瑾假装无奈道:“没办法,谁叫阿姊看不得小琦哭鼻子的可怜样。”

        哭鼻子?可怜样?

        宋遇琦不干了,挣脱开宋遥瑾的魔爪,跳着脚说道:“我才不是怕了呢!我是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

        一旁的程婉看着姐姐捉弄弟弟的情景也笑出了声,笑着说:“好好好,咱们遇琦浑身都是胆!”

        又拉起宋遥瑾的手,说道:“瑾儿,娘总是连累你。要是娘不这么懦弱,也不会有这些事端。”

        “娘,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母子三人相依为命,艰难的事儿再多也能慢慢克服。况且娘也并不懦弱,我知道的,娘是善良。”

        “这些年你受了许些苦,娘看在眼里,也心疼你。”程婉眼里渐渐泛起泪光。

        “再苦点也不怕的,咱们日子会渐渐好起来的,娘,只要你保重好身体,女儿怎样都是好的。”宋遥瑾笑着宽慰母亲。

        这边母女互诉衷肠,那边宋遇琦已经拿起了他的木剑,走到边上准备继续练习。

        而此时,大门被叩响了。

        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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