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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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之势,皆有据可循。所谓‘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人间之聚散也莫不如此。”宋遥瑾说道。
“诚然如此。”范徒佐点了点头,示意宋遥瑾继续说。
“前朝大应,兴国三百载,便遭逢动乱,至其颠覆,国祚四百年。然则草民以为,大应之国运,当亡于动乱之中,最后的一百年不过是苟延残喘,徒留躯壳而已。”
“贤弟何出此言?”
宋遥瑾分析道:“大应所以亡国,对内,在于其君主骄奢,不顾黎庶万民之生死,只图自身安逸享乐。而对外,异族戎夷不防,兵权落于亲信谄媚之手,国力疲弱,无有一战之力。”
“故而上行下效,百官居其位而不谋其职,尸位素餐者多,以权谋私者广。豪强乡绅欺侮百姓,贪官污吏同流合污。致万民积贫劳累,苦不堪言,人心与国相背,无不企盼大应之倾覆。此所以大梁之军一举而夺天下,普天同庆之故。”
听完之后,范徒佐屏退左右,笑着说:“所言不虚,还请继续。”
“国之精魂,在于其民,民安则国存,民怨则国危。昔武王开创大梁基业,广纳贤才,革除旧弊,改正朔,重民生,由此换来大梁这六百年国安民泰。”
说道此处,宋遥瑾顿了顿。
“然而世事无常,人心不古。这几代君主,除先庄王尚存忧患之心,便无旁人再去效仿先辈圣王,昃衣宵食勤政为民了。反而贪图享乐,弃民于水深火热,恐国将不国,重蹈覆辙。”
“贤弟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此等言论,易有犯上之嫌。”范徒佐虽出言提醒,却并未表现出对宋遥瑾言辞的抗拒。
观察到对方的态度,宋遥瑾继续说道:“大人说笑,草民并无作乱谋逆之心。天下之机缘,无不是给前瞻谋断者所准备,如今我讲的,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有远谋自然是好,不过恐怕你的意图不只是与我分析天下大事吧?”范徒佐又是温和的说道。
见范徒佐挑明,宋遥瑾诚恳地说道:“如今,公子历在国内处境不易,想要以庶子之身夺嫡非同一般。好在虞王并非墨守成规之人,各个公子都有机会。而质子回国,恐怕公子历夺嫡之路便更加艰难。草民不才,愿意与大人一起辅佐公子,让公子夺嫡之路多一分把握。”
“原来贤弟是想要进公子府中做谋士,但我尚不知你才能,是否只是夸下海口,如何能替公子举荐你?”范徒佐嘴上说着问询的话,神色却暴露了他此刻满意的心情。
都是替人出谋划策的,范徒佐听懂了宋遥瑾所讲前朝旧事的含义,也知道她为什么选择来找自己。
当初他远游来到虞国,也正是因为大梁局势危如累卵,已是强弩之末。而天下诸侯皆虎视眈眈,僻远小国相互吞并,朝生暮死。大梁如今就像是一块肉骨头,诸侯就是饿了半月的狼,所有人都盯着大梁,等待着时机,准备将它一举瓜分撕裂。
人的贪心何曾有止境?天下兵戈又何尝止息?
待大梁被瓜分之后,便是诸侯之间的恶战。只不过区别在于,此次最终胜者,夺得的将会是整个天下。
虞国乃是当今天下豪杰的汇聚之地,毕竟虞国实力强横,确为争霸的最佳之选。
所谓时势造英雄,当今局面并非是他们这种小角色能改变的,他们所能做的,不过就是靠着一身的谋划去站队,为了自己选择的势力殚精竭虑。
这便是一场豪赌,赌的是将来几十年的功名利禄,甚至是百年的家族兴旺。
如今大事未成,范徒佐知道只有势力越来越强大,才有可能笑到最后。他不怕更优秀的人来一同谋事,这不是竞争,而是共赢。
自打第一眼见到宋遥瑾,便觉得她与旁人不同。庶民之身,却敢在公子府如此谋划心机,当真少见。
这般年轻却有如此胆识,范徒佐不知道是她太过大胆,还是她确信自己不会苛责于她。
“草民才疏学浅,未有异于常人之能,仅有一个尚算机灵的头脑而已。两月之前,草民曾在怀川城,不费一兵一卒,就替郡守捕获了意图刺杀北恭君的贼人,大人可派人求证我所言虚实。”宋遥瑾说道。
仔细沉思了一番,范徒佐又问道:“你为何选择公子历?这晋阳城内,可还有许些公子都是夺嫡之选。”
宋遥瑾浅笑一下,没说裴谦给自己竹简之事,只是打趣说道:“也许是因为公子历能帮上我的忙。”
见宋遥瑾不愿多说,范徒佐也不再多问。
“好,如此我就举荐于你。只不过话说在前头,公子用与不用,都要看你自己,前途一事,要靠自己去争。”
“多谢大人。”宋遥瑾作揖道。
待二人离开,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墙后闪过。
而得到了范徒佐的同意,宋遥瑾这回正大光明的进了公子历府。
与在府外看见的场景一样,进了大门,府内的小厮侍女众多,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忙着接待前来道贺的各位大人。
堂上堂下坐了许多衣着华贵之人,或端坐或闲适,宴会虽还没开始,每一案上却都上了些甜瓜蜜浆。大院之内又有面上涂着漆彩衣着奇异之人,他们面上都挂着夸张的笑,看起来是做杂技的艺人。
穿过诸多院楼屋宇,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这院子里种满了花草,看着很是雅致。
“此处乃是我所住的院落,公子厚爱,给了我单独一间院子,使得我不必与旁人拥挤。”说着,范徒佐就唤人上了两碗蜜浆。
此时二人相对而坐,中间一个小案,案上摆着个还算精致的漆器,里面正插有几枝花。
抿了一口蜜浆,范徒佐温声说道:“如今贤弟进了公子府,以后我们便是同袍了。你也别再叫我大人,我们以字相称,如何?”
“诺。我姓宋名遥瑾,字怀卿。”宋遥瑾回答道。
“听方才的小厮复述,怀卿好像很了解我,你知道我的字,还知道我的爱好。何不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来惭愧,私自打探为增兄是我不好,只是我先前拜访公子府,被门房拦于门外,因此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范徒佐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正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实在是难以避免,不知道要有多少像怀卿这样的贤士因此被拦在门外。”
“初来晋阳,身孤力薄,无奈之下只能借住于逆旅,在那里打工之时,我常与客人闲谈。时间久了,就打听到了晋阳城的许些事情。为增身有盛名,旁人谈起都是说你温和仁义,又受公子重用,由此我才在今日斗胆求见。”宋遥瑾如实答道。
“无妨,怀卿的法子倒也有趣。”
待说完了话,宋遥瑾就起身告辞。
“多谢为增兄款待,只是我还有些东西在逆旅,待我今日先回去收拾,明日再来拜会。”
见宋遥瑾要离开,范徒佐也站起来,说道:“不必着急,怀卿且慢慢整理就好。我待会告诉门房以及小厮,不要拦你。为防意外,可告诉我现下你住在哪家逆旅?”
“来福逆旅。”宋遥瑾说道。
待出门之时,大门口的台子还在。
报宾客名字的小厮看见宋遥瑾离开的背影,不觉生出了几分羡慕。
看看人家,认识范大人那样的公子近臣,说进府就进府,再也不用吃苦,能少走多少弯路。
而宋遥瑾此刻心情也很轻松,看着临出门之时范徒佐给她的简牍凭证,仿佛离救出亲人又进了一步。
范徒佐虽然为人温柔,但他所求乃是封侯拜相,因此宋遥瑾用图谋天下的引子来吸引他。只不过对于现在的宋遥瑾来说,她想要的就只是与亲人团聚。卷入这权力的漩涡之中,也是迫不得已。
有朝一日她达成所愿,便要远离这尔虞我诈,与爹娘和弟弟寻一处安稳的住所,再也不要有什么血雨腥风。
与此同时,晋阳城内却并不安稳,有什么宋遥瑾无法预料的事情正在发生。
宣台宫。
“大王,公子谦安然无恙,已经到了封地。”一人规矩的站在台下,躬着身,恭敬地说道。
高台上端坐着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人,正低着头批阅竹简。只见他袖口领口皆以金线缝制,看起来是约天命之年,面上虽有些细纹,却不掩眉目凌厉。
锦袍男人抬眼,对着台下的人说道:“郑举恩做的不错,竟保下了裴谦的命。”
“是,此次公子涉险,多亏了他把刺客捉住了。”台下的人仍是低着头,恭敬非常。
听完这话,锦袍男人仍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道:“谁派的刺客,找到了吗?”
台下人额头上浮出了些汗珠,回答道:“回禀陛下,幕后主使尚未查到。”
“人都抓住了,还没查到是谁指使的?”锦袍男人眉头微蹙,声音不悦。
“臣无能,只是刺客也不知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台下人回道。
锦袍男子目光沉沉:“不知?你将此事从头至尾,细细说与我。”
月挂枝头,晋阳城内万籁俱寂。
浅淡清辉透过窗子,散在了宋遥瑾的脸上,月华描绘着她的眉眼。梦中不安,睫毛轻颤,如同挣扎的枯蝶,让清冷的面容带上了一丝无措。
几息之后,宋遥瑾睁开眼,却猛然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立在床头,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中。
揉了下眼,她确认了这身影并非梦中幻影。
那人抬步走过明暗的交界,一半的面庞暴露在了月光之下。深邃的轮廓,微勾的唇角,还有看向她时充满压迫感的眼神。
宋遥瑾听见那人用熟悉的嗓音缓缓说道: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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