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第三十二章玩味

有三分玩味

        要送你一程

        去看羡慕与嫉妒

        众人客套几句之后，沐子归安排白夜引骆橪和林漱去梵园。原本从佛堂前路过去自来居是最近的路，但是因为梅镌还带着礼品等在芦苑门口，他们就绕道从前门走了。路上，骆橪再次打商量似的说：“林漱，一会儿让梅镌与我一同去梵园便可，你若是不愿在门口等我们，可以先行回去。”

        “为何是我回去？”

        “刚才的场面你还想再经历一次？”

        林漱存心以为骆橪支开他是另有打算，所以略有些不依不饶地说：“既是如此，我更不能让你一人再去面对那样的场面。我稍后可以从梅镌手里拿过你准备的东西陪你一起去，你让梅镌回去就行。”

        骆橪闻言看了林漱一眼，刹那间闪过的神情不可言说，眉头微皱好像是困扰于林漱难以打发，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像是笑得无奈，弯起来的眼睛以笑容做掩看不清楚真正的心思。最后，她勉强同意林漱的建议，让梅镌先到马车上等着。

        因为沐子来从前想要讨人喜欢，所以梵园里的规矩比之芦苑和归院可谓是少之又少，自来居平日只有他和玄英白夜他们，更是显得简单随意。走进自来居后，经白夜示意玄英通报，骆橪和林漱刚走完台阶沐子来和兰奇就跟着禹九从客堂里迎出来。

        禹九道：“阿骆姑娘，林姑娘。”

        兰奇道：“骆大夫。林姑娘。”

        沐子来尚未开口，骆橪就在向禹九和兰奇致意之后先说：“沐公子。”

        有三分玩味——林漱因为自己记得林屿不记得的过去而有些幸灾乐祸，有三分不屑——是因为沐子来的贵族地位也是因为自己的想法不免无聊，有三分遮掩——主要是想避开沐子来带着笑打量人的目光，林漱守着一分礼节，边递出手里的东西边说：“沐公子。”

        骆橪余光瞥见礼盒被林漱抬起来杵在他和沐子来之间，替林漱解围似的说：“前些日子被冤作妖怪一事多亏了沐公子和九姑娘出手相处，今日特备薄礼前来谢过，还请沐公子收下。”

        作为施以援助的人，禹九可以婉言让骆橪别把事情挂心上。作为骆橪计划的受益之一，禹九其实笑笑就能揭过这件事。不过，她还是沐子来的属下，骆橪一事沐子来费了不少心力，所以她在看过沐子来之后才受他示意接过林漱递来的东西又转给玄英，然后才说：“骆姑娘客气了，当日之事，只是我想替舒栎尽几分朋友之义。”

        谁也不清楚禹九和骆橪合作有几分是因为沐子来，又有几分是因为舒栎和林漱。不知为何，原本笑吟吟盯着禹九一举一动的沐子来笑容一僵，接着她的话说：“骆姑娘有心了，当日出手不过是因为禹九喜欢胡来。骆姑娘与舒栎公子是旧交，想来也曾帮衬过禹九什么，此次，就当是替禹九谢谢舒栎公子和骆姑娘了。”

        骆橪对禹九和沐子来的反应似乎见怪不怪，她大抵也不在乎他们有什么反应。林漱目光游移在沐子来和禹九之间，真想探究出什么来。韩奇看笑话似的瞧沐子来一眼，插话提醒道：“都别在外面站着了，有什么话我们里边说。”

        禹九道：“里面请。”

        沐子来先走，林漱随后跟上，骆橪突然伸手拉住兰奇问：“兰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兰奇疑惑地看向骆橪，随后转头去看沐子来的途中视线和禹九撞上，她与沐子来交换一下眼神，随后抬手引路道：“骆姑娘请跟我来。”

        “林漱——”

        林漱把骆橪略微纠结的表情理解为她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和兄长的见面，想来，骆橪特意来此就是为告诉韩奇一些事情，而他刚好都知道，似乎也没必要形影不离地跟着。

        “林漱，你先坐一会儿，我与兰姑娘说几句话就回来。”

        骆橪和兰奇暂时离开后，林漱带着一种微妙的看戏态度开始观察沐子来和禹九。细察之下，他发现沐子来和禹九今日颜色差不多——虽说男女衣裳制式不同，只是禹九的绿色接近花草萌芽时的嫩黄色，而沐子来的绿色偏向浅淡的湖碧色。还有，他们之间那种莫名的契合是怎么一回事？林漱好像体会到了一些雒箜多年前的感受，因别人默契而生出来的一点羡慕和一点嫉妒。什么啊？嫉妒兄长和别人走太近？要不要提前让他恢复记忆？

        “咳咳咳——”

        咳什么咳？有一丝被兄长背叛的不满，但更多是和从前一样对兄长咳嗽提醒的手段的不爽，林漱瞥眼转头似乎还对沐子来翻了个白眼，见到沐子来错愣的神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做了什么，赶紧和沐子来一样干咳几声模糊说道：“几日不见，九姑娘越□□亮了。”

        瞧瞧，他说的是什么话。难怪沐子来听完不仅没有释疑，脸色反而更差。

        禹九只想着不打扰人家两兄弟叙旧，忘记沐子来不记得过往，忘记林漱现在是女子身份，猛然听林漱尬笑着说那句话，她也跟着呛咳两声，回应道：“林姑娘也是，越发英气了。”

        奇怪，谈话竟然无法进行下去。沐子来可能是担心和禹九说话会晾着林漱，和林漱说话会让禹九生疑，所以几次看向林漱竟然没找到话说。禹九则是担心她和林漱说话会暴露林漱和她的身份，让沐子来生疑不好。林漱和她的担心差不多，他心里一直觉得好笑，三个妖怪竟然害怕谈及彼此，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幸好，白夜有事来禀告说：“公子，世子那边问公子何时过去？”

        沐子来可以借此事解决此时的尴尬局面，林漱可以借机去找骆橪，何乐而不为，所以几人顺势起来走上了去归院的路。

        “我与你说过的话暂时别告诉他们。”

        是骆橪的声音，就在不远处。且不说骆橪为何会出现在沐王府佛堂前面不远，只说她的语气，像恳请又像命令，这是对兰奇说话的态度吗？林漱揣着疑问跟着沐子来他们转弯，见一袭暗紫色身影消失在小径深处，而骆橪着一身蓝紫色在原处等他们。

        “阿骆，方才是谁过去了？”

        “太子殿下差人来找兰姑娘，她先过去了，我正准备过去找你们。”

        是吗？站在原地叫准备回去找他？不过，方才离开的人是谁不重要了，因为随着吱嘎一声门响，几人或诧异或奇怪地转头，看见原来封闭的佛堂门被打开，先是出现一位老人，然后才是沐王爷从佛堂里走出来。

        “父王。”

        “王爷。”

        “王爷。”

        “骆橪见过王爷。”

        林漱本想跟在骆橪旁边略施一礼就好，左右沐王爷也不会在意她是谁，谁知沐王爷略过沐子来主仆三人，不作任何遮掩地打量起他和骆橪来，所以他才跟着骆橪说：“林漱见过王爷。”

        “嗯。一时失神了——”略作停顿后，沐王爷接着说：“着实是没想过这衣裳会这样出现。不错，很好。”

        不用猜也知道沐王爷是在说林漱和骆橪，毕竟禹九的衣裳多是绿色，无需惊奇。而骆橪和林漱的衣裳是赵烨做公主时留下的东西，沐王爷想必是回忆起过去，或许也是他们今夜确实有些怪了，梅镌、王灵齐、萧潇、禹九、兰奇，许多人都对此表现出惊异了。

        “你们去吧，别让潇潇等久了，她如今可不能累着。”

        几人自佛堂离开到归院之后，骆橪躲麻烦似的跟萧潇回房叙旧去了，林漱由禹九陪着在厅房里看了许久热闹，还没等他弄明白谁是谁呢，禹九先借口找萧潇有事离开了。在诧异之中找禹九离开的原因，林漱与一位姑娘对上，因为她站在王灵齐身边，因为她走到的地方沐子来好像都有意避开，他才恍然想起那是沐子来从前的妻子，当朝三公主赵林枝。几番追随无果，赵林枝无趣地朝兰奇的方向走去，与兰奇错身过后走到一位华贵雅致的妇人身旁，那妇人一身紫色，就像，就像兰奇的紫红色走入了夜。一个个走的走逃的逃，林漱颇感无聊地跟上兰奇去找骆橪她们了。

        宴会散场，众人相继离开。林漱虽然知道梅镌驾着马车离他们不远，但还是和骆橪在沐王府门前站了一会儿，不为目送什么皇子贵人离开，应该是想等人散了再慢慢走。就这样，他又有了一些疑惑，又想要一些答案了。

        原来和三公主在一起的妇人刚踏出沐王府的门，林漱就听六皇子上前对她说：“姨母，成叔让我送您一程。”

        “多谢殿下了。”妇人随后跟着六皇子走了，他们车上还有三公主赵林枝。

        林漱问：“阿骆，那是谁？”

        骆橪没答，陪兰奇站在骆橪他们旁边的太子殿下出声说：“成大人的红颜知己，古莬。”

        晨钟暮鼓，钟颉，古莬，想想佛堂门前消失的紫色，林漱隐约明白些什么了。他看向骆橪，骆橪耸肩一笑，仿佛是她没做过什么，没隐瞒什么，只是在告诉兰奇小心的路上遇见可以聊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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