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忍与道

联盟主城是典型的坐北朝南，兴于崖壁之下，平坦的土地之上的城池。从正门一路向北前进，新建的房屋和基础设施处处都有新的风貌。

        “今日休息，负责把控各处的巡视忍者暂时缺勤，交接的人手下午到位。”泉奈走在前面，羽织的布料随步伐荡起优美的弧度，回首的侧脸也格外优美妍丽，“所以接待的人手没有，我自告奋勇地来了。”

        默默缩小到我肩膀上的重明看向建筑的死角位置，那里有隐藏得极好、但在场所有人都能发觉的气息。知道这是弟弟耍的小心机，斑轻轻敲下他的额头，“只这一次。”

        “~”

        放轻松的泉奈权当这是默认的意思，继续保持好心情地开始介绍：“内桑离开时，我们已经将整体的规划设计出来了。因为大家干劲很足，最基础的地基和下面的防御工事完成得很快。”

        我想起了风之国沙漠里不断通过卷轴传来的设计图纸，点点头：“非常合理的安排，是模仿火之国国都的地下吧。当初的清洁排污和能量传导的布置都算先进，配合我们这里的地形”

        南贺之川在整个城池的北部，由它蔓延而来的地下水资源和表层的降雨足够支撑起联盟整体的用水。

        专门划分出的种植用地在更南方位置，和城市本身作为依存，可见的，有机会发展成辅助的小城。

        东西方向，两侧环抱的森林是预备的建筑资源，未来，也会开发成军事人员的训练基地。

        “大概够支撑初期的发展。”我思考了下，“后续要考虑如何增加动力开发项。电力目前仅覆盖中心区吧，靠火力和风力的发电，查克拉转换能源技术移植得怎么样？”

        “这个内桑要问负责人，”泉奈很干脆地说，“我掌管的机构不包含能源所。这是由新加入的，来自国都的小贵族分家支持的。”

        看来情况还算不错，内部的权力和功能分得很开。

        我放下心，继续随道路旁的指示牌前往城池的中轴位置。联盟的人们在修建时明显用上了新发明的混凝土，和以往看过的石板路相比，显得平坦又整齐。

        脚步声哒哒而过，路过的建筑多以混凝土和木石结构搭配为主，泉奈指向挂着门牌的住宅道：

        “最先领取到宅基地的人家已经完工，这个多亏土之国的研究人员们。他们有部分喜欢搞便民的发明，于是除了电力接入，大部分有资产的住户也顺便接上了上下水力——新发现的橡胶制品作为管道，还有风之国送来的石油，准备继续更新换代成塑料。”

        “建筑设计是自己安排的？”

        独幢的建筑，有殿顶和飞起的鸱吻装饰。转到另一边，上方又变得平整，斜斜地搭下廊檐

        但它们的内部住所和墙体明显是类似的，形成了小院—房屋的半包围结构，这种规整又不失个人特色的感觉

        泉奈鼓鼓脸，很快地就消失掉：“没错，就像你想的那样。我们开放了几种针对较小土地的户型模板，结果人们对一种简洁又有余白的很感兴趣。”

        “扉间？”

        “嗯。”

        泉奈冷淡地应下：“集合国都匠人的设计和忍族内部的防护要求。真要做事，那家伙还是不错的。”

        ……啊，真可爱。

        伸手摸摸弟弟柔软的头发，中轴区终点处，一座格外显眼的建筑立于大岩壁下方，正慢慢对准我们。外形格外直白且规肃的它，采用了大片以往只在医疗所病房内才出现的玻璃，阳光下，反射的光线让前面的空地都变得明亮。

        “簌——”

        门外的公告板大概有十几米，密密麻麻的文字被框起来免受外界因素侵蚀。时不时，有落单的忍者从一旁飞过，抽空看几眼上面的信息。

        “这是我们特意修建的联盟办事处，就在纲要书的下方。”泉奈抬头看向高约三层的建筑，因为老对手变得微妙的心情，重新放晴，“第一层是负责整个联盟的事务的窗口，第二层是存放机密和档案的文件管理所，第三层是真渊姐你的办公室，还有其余部门的开会房间。”

        “办事处很特殊，只在外面有两个暗处的哨点和岩壁旁的三座瞭望塔做守卫监视。因为我们一直相信，对联盟有恶意的人，想要摧毁它，最快的方法就是毁掉这里。”

        “而这里，有很多人。你，尼桑，我，父亲，千手族长，千手扉间等等等等……也就是说，想毁掉联盟，需要先从我们身上踏过。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唔

        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心底说不感动是假的，我闭了闭眼睛，道：“那加入的普通人员怎么办。”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泉奈说，立刻笑得灿烂：“开玩笑的。建筑内部有依托查克拉能量激发的防护，还有内桑你在族地设计出的情报室精神网。就算我们死了，他们也可以再支撑会，更何况”

        我们还不一定会死光。

        在这个世界上，能全部杀死这里人的，有几个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我知道，他就是那么坦然直白地认为，联盟这个整体就是个[整体]。

        对于宇智波泉奈而言，保护弱小者在某种程度上是交易了他们的自主选择权。这是强大忍者的平常心态，斑是这样想的，柱间是这样想的，甚至扉间，某种意义上也是这样想的。

        ……世界是单纯就这样付出与索取，平衡又不平衡地继续下去么

        我在心里摇摇头。

        不会的，至少在我设想的未来里，不会永远这样继续下去的。

        ☆

        属于我们一家的大宅位于办事处外的第一条街道。依靠斑和泉奈的战功，加上我的贡献度，它建得格外有气势，不忘保留以往宇智波的风格。

        听说第一次来到联盟的人，都会在外面绕两圈，好好欣赏下它。

        白底的墙壁上，团扇的标志没有像从前那样高傲地画在每一处。反而是一个个忍字，笔迹不同地占据着墙面，拥护住中间的房屋。

        “这是父亲写的。”

        知道姐姐是首次回到新家，泉奈耐心地等着看完后，指向第一个忍字，道，“他说我们忍者不再是从前的忍者，联盟也不会允许忍族的势力继续做大，所以我们以小家起居所。这个忍字是认命的忍。”

        想起父亲苦着脸敲背，不住感叹年龄大了不能工作了，泉奈的笑意就盈于眼底，“他称之为进门一规劝，宇智波时刻反省。”

        “咳咳……”

        见到这幕，匆忙赶回来，手里还提着水之国海鲜礼品套盒的田岛急急地咳嗽了下。年长者眼睛一瞪，少时就上战场的威严扑面而来，“说什么呢、这分明是随波逐流的忍道，不看那一点有多肆意吗。”

        对上我，他侧过脸，眼睛不自然地闪躲，“总之宇智波是不会拖你后腿的。”

        我顿时了悟，他已经做好将宇智波拆分成的准备了。

        “第二个忍字是惠子阿姨的。”

        泉奈见田岛只是孤身一人，便清楚惠子肯定在收拾东西，准备午饭，“她说这个忍是忍得寂寞与过往回忆的忍……”

        黑发少年扬起笑容，眼神悠远，“她代母亲写。她们永远在这个忍字里注视着我们。”

        一时间庭院有些寂寞的清冷，我伸手环抱住泉奈，顺便拉过斑一起抱住，手按在两兄弟的脑后，“没事了，她是爱着你们的。”

        我也是，我和很多人都是爱着你们的。

        “好了，接下来是我的忍。”

        斑很快收拾好心情，指着第三个大字说，“忍者联盟终究以忍者为基础，此为忍，也为人，我会保护好里面的每个人。”

        “我的同斑哥差不多。”

        按住手腕处护具的泉奈说，“我将守护这个联盟。”

        他对我微微一笑，“忍联，内桑的忍联，大家的忍联……都是。”

        仔细地看向这个从不将心情明白展示出的少年，或许是从小到大他只会在我面前暴露出内心深处的情感，我有种奇妙的预感：

        他的这句话，是特意对着我说的。

        和斑相比，泉奈要守护的东西好像仅仅是“联盟”这种存在形式。不是人的聚合，也不是里面包含的精神或意志，只是单纯的、由我创立的“某个东西”。

        假如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

        我沉默下，“第五个就是我的吧，需要查克拉附着么。”

        “瞒不过内桑的眼睛。”泉奈笑道，“普通的笔墨漆画无法留存太久，所以我们都选择加入查克拉封印在上面。”

        眼前浮现当时两兄弟聚在一起商量的样子，田岛不禁感叹，“那时你还在风之国，他们两个偷偷地决定要给你个惊喜，查克拉还能这么用是我没想到的。”

        什么时候忍者的忍术变成了完成目的的便利工具，而不是杀人的力量

        田岛想，这大概就是他们想要的发展。同时，也是他的。

        “忍，对自己的心执刃，就是对自己的拷问。”

        我举起指尖，查克拉和精神力量蓄势待发，“在忍者的前提下，我们还是人，自然也会有人的痛苦与快乐。”

        “因此，当不后悔，不自轻，不悲怨，不畏惧。”

        一抹深入墙壁下方的痕迹完成，正巧惠子的声音在招呼众人。我拂过这新增的字，只觉得思路无比清晰:

        这就是属于我，宇智波真渊的忍道。

        ☆

        夜色降临，办事处的灯光将前方空地照得如同白日，煊煌灿烂。不知何时搭建而起的平台上放了束鲜花，以它为契机，许多的初冬难见的花朵渐次铺散开，散发出淡淡的，宜人的香气。

        我的面前是很多双眼睛，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家，样貌各异，肤色也充满了不同环境的烙印。

        那一双双眼睛里有很多种情绪，期待，渴望，欣喜，敬爱，崇拜，感激，好奇……而在其背后，是他们将人生浓缩到一种仅能克制表达心情的“忍”。

        依稀记得泉奈发过来的卷轴安排上，他们交给联盟的名字，也是“小心翼翼”的。

        “今天，是联盟休息的一天，也是我宇智波真渊个人希望的，向你们表示感谢的一天!”

        扬起抹笑容，我对着聚集在大岩壁下的人们扬声说到，

        “在离开家、这里的时候，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们会将它建设得这么美好。身后的字迹，主城内的建筑，笔直的道路，外围修剪好的森林，防御和守护的忍术与封印阵……”

        “所有的努力，一路走来的我都能看到!”

        “由此我不禁感到震撼，你们，或者说我们联盟的人们，可真棒!”

        “哇——”

        少有听到的、来自领导者的直白夸奖，让人们在话音落下后，情不自禁地爆发出了小小的惊呼。有人红着脸捂住自己的面容，低声道，“首领她怎么直接夸起来了……”

        还有的人则努力挺直自己的脊背，看不出年龄的脸上，笑意从眼底流到唇角。

        “我非常地以你们为骄傲——可以妄言到，就算面对神灵的询问，我也会和祂说，我是以你们为骄傲的!”

        “感谢你们的付出，在这片由双手建造而成的城市里，真正值得敬佩的是你们!”

        台下的气氛渐渐变得燥热，有些被夸奖冲晕的人忍不住高声说：“不，那都是是大家做到的，我只不过是”

        “慢着慢着，”一一看过这些不同的神态，我的笑容扩大点，同时敲敲扩音器，让声波传的更远，“或许你们会说，这仅仅是一件小事，是手边完成工作的，必要的事。”

        “但是我告诉你们，在建设中，每个人付出的东西不应该单单按劳动报酬算，还应将其作为你们对联盟整体的信任来看。”

        “是啊，我总是强调信任这个东西。在第一次联盟出征时，我对拼命的忍者们说，联盟在你们的背后。”

        “这不是夸大或鼓气，而是我深深地信任着他们会为此奉献。同时，他们也深深地信任我们真的会屹立在后方，给予永不言弃的能量。”

        “——这就是真正的信任，也是我此时对待你们说的!”

        见大部分人将踌躇和不自信变作若有所思，我侧过身体，指着身后办事处的位置说，“为了回报大家的这份信任，联盟会继续努力下去。”

        “所以接下来，是今天的重点!”

        “刷——”

        帷幕掀开的大厅里，是被灯光照耀的一堆堆卷轴。依托空间和通灵术，它们能装下很多很多的东西。

        “幸不辱命，出差的这段时间，我们从各国交易购买了很多东西，包含田地耕种挖掘的机械和其他配套的生活用品等。具体的福利在未来两天会公示在办事处的宣传栏，大家记得不要错过消息。”

        “另外，办事处的员工在调查最近的联盟准入人员情况后，决定提前开放联盟的身份认证。一楼的大厅会开辟新窗口，争取在十个工作日登记完毕。最新引用的系统为我们内部的发明，有兴趣了解和学习的人，同样可以见宣传栏。”

        事情进入到切实关系到每个人生活的内容，场上的声响低下不少。许多人在加入忍者联盟时，眼前的少女首领已经出发前往风之国，因此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办事处新落成时，特意挂上的肖像。

        而此刻，听着她不急不缓，又真诚地带着欣喜的心情将这个组织面向未来的布置一一敲定，他们的心，也非常神奇地就平静下来，只想听她多说一点，再多说一点:

        “世界是个发展的大概念，联盟走到现在有赖于大家不懈的支持。内部的管理机构正在扩招，我在此承诺，所有人，只要能力符合用人标准，无论你是忍者还是普通人，我们都欢迎你。”

        ……

        “联盟发展步入正轨，内部的行政管理条例和法律也将提上日程，预计在未来的两年完成第一部法律纲要。关于立法、执法和监督的架构，我们将采取分权模式，并禁止机构内的在职人员重复参与……”

        ……

        “一个月后，火之国和水之国会开辟新的商业互助，联盟也接下了与水之国商业沟通的新任务。我们将开放一批人员名额，给予其补助和帮扶，帮助建立联盟内部的商业规划，有意向可以咨询奈良鹿名先生……”

        ……

        “此外，在身份证明登记完毕后，我们的医忍小组将开启对全联盟成员的身体状况普查。全部为常规的检查，不涉及忍者的血继。检查过程由执法机构和监督机构共同维持秩序，保持全公开和全透明模式，检查清单将会在一个月内公告……”

        ……

        “天已入冬，新年亦不远。新的一年需要新的气象。年后，联盟内部的身体状况调查结果出具的同时，我们将划分新的年龄和责任义务标准。

        对于不同的年龄段孩子进行分批的教育和再教育，第一版教材正在紧急制定中。其中女性的生育年龄上调到18岁，婚配的要求及法律将作为先行法律提前公布……”

        事情总是很多很多，转眼间已经到了夜深的时刻。面对上方一轮美丽的月色，和台下无数双精神奕奕的眼睛，我停顿下，吐字清晰：“联盟坚决维护你们的生命、财产、政治和自由的权利，与之对应的，你们也需要坚决遵守联盟的纲领、信条、规范和法律。”

        “我感激大家的付出，也因此，不想让任何破坏这份付出的东西存在。”

        “过去的经历告诉我，这是个无比美好又无比糟糕的世界。或许前方还有很多的阻碍和困难，但为了那份美好，我愿意为此付出我的所有。”

        静静地看着所及之处的所有人，我说，“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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