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颠倒篇完

火焰燃烧殆尽的焦熏的气味，混合新鲜的血气，有种让人回到战场上的错觉。可这里自然不是战场，面对的孩童也不是敌人。

        有那么一瞬间，斑是这样想的。

        这种有些软弱的态度是以望不会存在的，因为过去的“宇智波斑”还没有能够做出这种态度的资本。他身上背着很多的东西，有他人的期许，有挚友的邀请，还有自己本身的，对未来的无限制的渴求和遥望。

        直到联盟成立，直到，那个人对他和很多人宣告，[你们的背后有联盟在]。

        “啊”

        低缓地发出这声后来的感叹，斑将已经变成万花筒的双眼闭合上，再次睁开时，那里已经没有满载的情绪。

        收起刚刚探出去的指尖，他皱起眉对地上散乱的液体说，“你还有意识吧，被泉奈一招斩杀的滋味怎么样？你觉得，我是孤独的存在么？”

        他当然明白那个孩子是冲着自己来的，只要泉奈的反应慢一点，被节制的人就是他们。

        不过考虑到结果已经发生，刚刚的软弱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说，他通过那瞬间的开眼更明白了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宇智波斑]的特点是如此地鲜明，也由此，这份特殊才应该保留——敌人想要摧毁的，就是己方应该坚持的。

        斩杀完毕，不忘将血洒在阵图欠缺点上的泉奈冷着脸捏起印，在他的感知里，这滩现形的黑色液体正在努力突破禁锢。而完成的那上下贯通百米，足够封锁忍兽，忍者，查克拉术式，甚至血继的高级阵法，竟然也隐约困不住它:

        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要内桑过来。”

        泉奈冷声道，“封印阵的效果不佳，最多拖延五分钟。”

        听到这句话，原本滩在地上，犹如死水的黑色液体立刻疯狂挣扎起来。祂开始朝着泉奈的位置冲刺，每撞击一道无形的封禁，那身上的液体就会消失掉肉眼可见的一点。

        果然，是内桑!

        泉奈死死盯住它，在神经叫嚣危险的压力下，依旧掐住印。他在看它，看一个被天敌吓到的存在，会怎样选择。

        ……无论如何，它会妥协的!

        “滋滋——啊!”

        真正的不作伪的痛苦让黑绝叫出声，那是虚无意识构成的实体，毛骨悚然的缺失感。

        祂张口，声音是混杂着颤意的干涩，“我说过，我对你们无恶意。我知道很多事情……忍界的历史你们一直在追寻吧，还有力量，六道仙人级别的力量我都可以帮你们得到!”

        见斑不说话，祂又转向泉奈，断断续续地说，“你担心的事……也都不会发生。看，我是如此弱小，只能用些许的阴谋诡计来达成目的……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都是不值一提的……对吗”

        “尼桑!”

        是提醒，也是催促。

        斑听到弟弟的呼喊，全身查克拉也投入到封印中，“嗯，已经通知真渊。”他冷眼看黑泥，“说你是黑仙人，可这份姿态，真是卑微得令人可怜。”

        “可怜”二字落下后，斑露出抹笑容，带上了毫无掩饰的蔑视，“连哀求都不忘算计的东西，你真的，毫无自尊啊。”

        ……

        区区一个转世……若不是为了轮回眼……

        黑绝在心里难得愤怒地想，声音却依旧保持畏惧和求饶的感觉，“自然，我并非仙人那样强大的生物……只是滩活了够久的东西。或许你们难以想象一夕之间，被家人背叛，只能孤独看着人间的生活……”

        “我……”

        “我只是为了能再看见家人的样子。相信你们兄妹，也是可以理解这份心情的。”

        “唔……”

        和可怜自哀的话语不同，在讲述的时间里，这个狡猾的东西一直没有忘记试探阵法的薄弱点，猛烈又阴险地分出不同程度的液体攻击。

        泉奈默默咽下一口血。他半点不信它说的话，就算里面有能够调人上钩的情报，也只能当做是废话。

        “……”

        时间越来越接近极限，黑发的少年闭上眼睛，面容无悲无喜:对……

        我要撑到她来。

        “斑!”

        感受到阵法现出点波动，又猛地恢复原样，黑绝迅速认识到一个人已经是强弩之末。原本应是立方体的封印慢慢钻出个尖锐的顶端，祂不停加大前往泉奈位置的力量，距离越来越近:

        “斑!我敢保证你的弟弟正在用最后的查克拉维持我前方的阻碍，你的补充只能到整体，无法具体掌控封印——他才是主阵人！”

        “一旦我突破，阵法的破坏反击会让他本就干涸的身体重上加伤。从此，你就有可能失去弟弟，也没有爱的家人……”

        黑绝好似为他考虑地说道，“你真的能忍受这样的结果么。你知道现在这里的我，是全部还是部分是为了附身泉奈故意做出事情，还是真的想要逃离”

        “你敢随意地做出决定么你敢背负他人的生命么”

        “好好想想，人生要做很多选择，这次的选择不代表会错，你确定要和一个杀不死的东西赌么”

        “你害怕真渊。”

        斑说。

        黑绝扬声道，“那是我不想让她知晓目的。真会怕，我还会来这里”

        “那个目的是你的根源……真渊有条件摧毁。”

        黑绝嗤笑，“论意识，我不畏惧。”

        “说是没有恶意，你让一个孩子死去。”

        “那是泉奈和你!!!那个孩子才五岁，死在忍者的手下!”

        斑还想再说什么，却看见泉奈的耳窍，鼻下，双眼，唇边均流下鲜红血。他内心一惊，随即反应过来的是庞大的杀意，“黑—仙—人！”

        杀!

        “哈，斑。我再说一遍，你的弟弟，会死！”

        黑绝说，“时间如此地快，每耽搁一秒，他离死亡就越近。做出选择吧，我不会死，我还能看着他死!”

        对峙的双方在这里渡过了短暂又漫长的一秒，就在黑绝惊喜地看到斑脸上的动摇时，一道精神波动从空气中现出，“抓握”向祂。

        “!!!!!!!!!”

        惊喜与惊骇交织，黑绝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地分开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抛出，剩下的全数冲向泉奈。

        身为真正的神的意识，剥离一些记忆与情感分开放置，再堆叠漫长无光的记忆给另外的，足够让祂拖延点时间。

        “啵、”

        好似一道细线，又像一点针尖，黑绝的主意识冲向双目紧闭的黑发少年。而在祂另外的视角里，突然出现的人看到情况瞳孔紧缩，庞大的精神瞬间扑下:

        杀意。杀意。

        在她的精神里，只有杀意!

        没有管无休止涌进来的千百年的记忆，少女的写轮眼催发到极致。虚实转换的力量让黑绝的主体在距离泉奈还有毫米的时刻停住，无数道丝线捆上祂，再愤怒地切割开——

        “宇智波真渊!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有操控的能力吗？!”

        黑绝大声道，“这个世界有规则，不要只看见眼前的东西!你的上方，这个地下，都是被未知的东西包围住蓄势待发的。”

        “我不会死去，我会引动他们，因为你!”

        “啊，是说时间倒流。你也保留了。”

        少女说，双眼内的精神丝线一根根崩断，语气犹如寒冰，“你知道那是什么，你站在它们那边了。你会化作引动的契机，身体么，墨线一样的东西……”

        黑绝的内心再次泛上震惊，可越到这个时候，越要做的就是冷静。

        滴滴答答被切割开的身体在地上缓缓移动，黑色的液体拉长成细丝，不引人注意地变成诡秘的图案构成，“啊……宇智波真渊。”

        黑绝低声道，“我们这是真正的第一次见面。本可以好好谈谈。”

        “那漫长的记忆是我们共通的，你会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就为了我，一场消耗战拖到两败俱伤，值得吗”

        “你是忍者联盟的首领……冒着风险陷入地下，不觉得万一有什么问题，新生的联盟之后又如何走下去？”

        “泉奈拖住了你。”

        面容惨白，双眼中三角形近乎血的凄烈的人道，“我的弟弟……拖住了你。”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生气

        那是我的家人，我的……

        “……”

        “上面有无数正欢喜过节的平民。”

        黑绝说，语气诡谲，“地下只有一个你的弟弟。这真是伪善的大爱……只有一次机会吧，你确定”

        “啊……你可真是对准了人心。”

        听到这句话，黑绝的感知几乎是瞬间升起了无数道诡异的危机。祂在暗处了解过这个人，看似示弱的话只能是一种结果——

        再也顾不上拉锯，黑绝匆匆地仅留下微小的一块主要意识逃走，剩余的全部都扔给站在那里的人:

        她是认真的!

        她真的不在乎这些人。

        不是说时之政府的那群东西只剩下一次跳跃机会吗？!

        该死的，骗人的时间溯行军!

        逃，逃掉，其余的都可以不要。只要模糊母亲的概念。这个世界只能有妄想复生的黑仙人，没有其他，没有其他!

        “阵法、”

        眼看情势再度变换，守在弟弟身前，接过封印主场的斑此时面临着两个选择:

        一让黑绝逃走，封印阵转而困住那分裂的黑色液体，不让它形成祭祀的阵法。

        二死死困住黑绝，放任献祭完成，然后等待妹妹恢复。

        “……”

        “放祂走吧。”

        就在斑已经下定决心的前刻，有道身影倒在他的怀抱里，低声说

        身体比大脑先行动，斑转而将封印范围移交到分散的墨线上，施术的手指扣到最紧，“真渊，我……”

        青年垂下头发，语气没有犹豫，“我听你的。”

        那就好。他明白我的意思。

        在濒临昏迷前，我想。

        这次的失败不代表后面的失败，人生总会面对与自己意愿背道而驰的情形。关键是，衡量这个情形的尺度，是否为不会后悔的大小。

        ……

        啊，想必那真正由巫女祭出的舞蹈，应该是值得这一幕的选择的。

        ☆

        夜晚的月高悬在半空，清冷皎洁地注视着大地。

        巫女一袭纯洁的白衣，远处，大名神色变换，掌心扇子上的玉石被生生抠下来，落在天守阁下面、守卫的检非违使脚边。

        火堆燃起腾飞的赤鸟，人们的眼睛注视它，顺接着连上尽头的蟾宫。火红与银辉灿烂，蒸腾的空气里，没有人注意脚下的颜色是否为美的。

        人群从四面八方赶来，飞翔上天的火焰让他们小小地惊呼出声。有一家五口的女儿伸出手想要抓住它，却被父亲拢在嘴边轻咬，带出咯咯的笑，“爸爸，爸爸!”

        身旁人间欢愉，眼前天际寥远。神乐铃的声音奏响，带着引导，一步步，一点点地与巫女空灵的嗓音合成震撼上苍的祷问。

        巫女的长发随风扬起，字字句句，都是虔诚:

        “昔有神女，降而为光。”

        “天接笼冠，地连万方。”

        “生灵稽首，草木吐露。”

        “终流归一，四海化疆。”

        ……

        “昔有三山，常不可往。”

        “化而为仙，失而为骨。”

        “半月半日，半界半道。”

        “十数至极，天赐万藏。”

        ……

        “以人之灵，祈天之福。”

        “爱敬善礼，小家大国。”

        “阴阳交构，意体协真。”

        “上上者道，天下归心。”

        ……

        月见节大祭，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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