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对不起你

顾城锦被耿慕云推进手术室。
不过一进去，顾城锦就对他埋怨：“你刚才不应该吓唬周白，万一真的吓到她怎么办？”
“你还说我？你自己不也趁火打劫，趁着这个机会请求她的原谅？”耿慕云反驳。
顾城锦轻咳一声，尴尬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
手术室外，周白站在门口表情担忧，翘首以盼。
龙振威走过来，看到她脸上担忧的表情，低声说：“放心，只是手臂上中枪，取出来就行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真的不会有生命危险？”周白半信半疑。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一般情况下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当危险有可能危及自己在乎的人，往往情感会战胜理智。
更何况，耿慕云都那么说，她心里就更加担忧。
龙振威轻咳一声，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胸口、胳膊、腹部和小腿上说：“这里都中过子弹，我现在不也活得好好的？他这种程度的伤都是小事情。”
“你为什么会中这么多枪？现在不是和平年代，怎么还会中枪？”周白惊讶。
龙振威表情不自然地说：“有时候执行一些秘密任务，免不了受伤。具体原因，我不能告诉你，要保密。”
“你现在还要执行这种任务吗？我听星澜说，你这次也是去执行任务，有没有受伤？”周白关心问。
龙振威眼神里流露出惊讶，试探地喃喃问：“你这是……在关心我？”
“是，我是在关心你，你不想让我关心你？”周白反问。
龙振威连忙摇头解释：“当然不是，你能关心我，我很高兴。我只是……只是没想到，你也会关心我。”
“你是我父亲，我关心你很正常，用不着这么惊讶。”周白小声道。
“你叫我什么？”龙振威激动地问。
周白看了他一眼。
龙振威居然激动得眼眸泛红，哆嗦着嘴唇，好一会才颤抖着声音说：“圆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爸爸，我没有照顾好你，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你，可是我……”
“爸。”
周白不等他说完，便开口叫了一声。
龙振威更加激动。
从不轻易流泪的铮铮铁汉，在周白喊出他“爸”的那一刻，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
他扭过头，用沧桑的大手捂住自己的脸。
他不想哭，至少不想在女儿面前掉眼泪。
可是他实在忍不住，眼泪不断汹涌而出，就连声音都要控制不住，发出呜咽的哭声。
周白也有些动容。
其实，叫“爸”这个称呼，她是没有多少柔情的。
毕竟以前她的那个父亲，简直就不能称之为父亲。
对于父亲这个角色，她从来都没有抱任何期望和仰慕。
但是此刻，看到龙振威哭成这样，心底的柔软仿佛被触碰了一样，忍不住泛出酸楚。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慢慢地走过去。伸手抱住他的半个身体，轻轻地拍他的背。
“爸，别哭了，看到你伤心，我也会难过。”
“我不哭了，爸不哭了，我们圆圆也不要伤心难过。”
龙振威哪舍得让女儿伤心，马上点头答应，擦拭自己的眼泪，想要止住哭泣。
可是周白的这声“爸”实在让他忍不住，眼泪擦了又落，二十多年的眼泪仿佛在这一刻都要流出来才罢休。
周白只能拿出纸巾，给他擦眼泪。
龙振威又捧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哭了一会。
感受到他的泪水流淌在自己的手背上，周白也终于感受到，他是有多么爱她，多么在乎她。
所以，才在看到她的这一刻，哭得这样伤心。
龙星澜和龙星爵赶到，就看到父女相拥而泣的场面。
龙星爵说：“我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们，让他们父女好好说说话。”
龙星澜点头。
龙星爵拍了拍龙星澜的肩膀，低声问：“会不会觉得失落？如果觉得失落不舒服，可以跟四哥说。”
“四哥，我又不是小孩。”龙星爵笑着道：“我早就已经过了嫉妒的年龄，也过了想要祈求父爱的年龄。姐姐能回来，我是真的很高兴。”
“我就知道，我们家星澜是懂事的。”龙星爵欣慰地道。
两人一起离开，暂时先出去等着。
龙振威哭了好一会，才渐渐停止哭泣。
他很不好意思地看着周白被哭湿的手，马上找纸巾，才发现自己身上不带这种东西。
于是，又喊来卫兵去拿毛巾，给周白擦手。
周白说：“没事，我去洗手间里洗洗。”
龙振威点头，一直跟到她洗手间门口，才停下脚步。
等周白洗好手从里面出来，居然看到龙振威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块新毛巾等着。
“擦手。”
龙振威小心翼翼地把毛巾递给她。
周白看着这个外表坚毅，可是现在却像个想要讨好她的孩子似的模样，忍不住动容。
“您不必这么讨好我，我是晚辈，您是长辈，不必对我这样。”周白说。
龙振威摇头：“是我对不起你，当年没有照顾好你。你怎么埋怨我，都是应该的，我怎么讨好你，也是应该的。爸爸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了，当年……你丢的时候，还那么小，乳牙都还没开始换。现在……长这么大了，一个人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爸爸想起这些，就觉得对不起你。”
说着，龙振威再次热泪盈眶。
“其实您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周白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让他擦眼泪：“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是周白，是周家的女儿，是被重男轻女的父母送到外婆家寄养的孩子。不过，外婆很疼我，表哥对我也很好。回到养父母家后，养父一家虽然不喜欢我，但并不是因为知道我不是他们家的孩子，而不喜欢我，他们不喜欢女儿，只喜欢儿子。不管我是不是他们家的孩子，都一样不喜欢我。还好养母对我还不错，至少我喜欢读书，就给我读书的机会。也许在你们看来，我的生活不算好，但是我自己的感受，比起很多连书都没办法读的人，已经好太多了。所以，您也不必觉得对我抱歉，更不必觉得对不起我。”
“你想知道，我跟你妈妈的故事吗？”龙振威问。
周白点头。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龙振威说。
周白看了一眼手术室，迟疑道：“可是，他还没出来，我不放心他，想在这里等着。”
“我让人在这里盯着，等他出来就去叫我们。”龙振威说。
心里顿时对顾城锦生出嫉妒之心。
这小子有什么好，受这么一点伤，就让他的圆圆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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