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我是你老公

顾知华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病房里的林子染。

        “怎么会这样？”

        柏芝之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神色难看，她坐在病床的旁边，然后打量着林子染苍白的脸色，身体在一点一点的颤抖。

        “顾知华，你不是说子会保护好她的么？”

        “为什么她会受伤？”

        是谁的声音，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是柏芝之？

        林子染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一丝颜色，她拼了命的妄图挣扎起来，可是到底无能为力，她的身体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她好像听到了很多的声音，那些声音都在哭泣，在绝望，她可以体会到那些人的难受。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这么伤心？是因为自己么？

        林子染在黑暗之中，周遭一片寂静，偶尔传来一些寥寥的声音，却都是让她流泪的伤心，是自己在乎的人，没错，她可以感受得到。

        那些哭泣声，自己也经历过。就像是之前的任务一样，永远都是那些绝望的哭泣。

        她该怎么办？

        这里面还有孩子的哭声，是顾宝宝和顾贝贝么？

        他们在哭，顾宝宝都不敢去抓林子染的手，她的脸色平靖，似乎什么都没有经历，又像是经历了一切。

        顾贝贝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一直流个不停，她觉得妈咪一定很痛，她抓着自己哥哥的手，却看到顾宝宝也红了眼眶。

        但是顾宝宝美欧哭出来，他要坚强，他要守护好爹地和贝贝，不让他们两个受欺负。

        可是，他又开始迷茫，自己和妹妹真的应该存在么，如果自己不存在了，妈咪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他们的错？

        顾知华走上前拍了拍顾宝宝的头，轻声说道：“这都是我的错，和你们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么？

        故宝宝不敢相信，不会的，这件事情分明就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们不会这样的。

        顾宝宝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可是如果我们不回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爹地是我们害了妈咪，是我们自私了。”

        顾知华哑然，面对这样的顾宝宝他竟然不知道自己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我想知道，那个人是谁？是谁伤害了我妈咪。”

        顾宝宝低吼，稚嫩的声音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顾知华仿佛又看到了之前再系统的那个小男孩什么都不害怕，一切都无所畏惧。

        “是田媛儿么，是她不放过我妈咪么？”

        顾知华整个人像是恍惚了一下，思虑良久，才开口对着顾宝宝说话，声音冰冷，“你确定要知道吗？”

        哪怕这个真相并不是那么美好，甚至有些残忍，苍白。

        顾宝宝无声的默认。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原地瑟瑟发抖，听着顾知华把一切说完，随后他的父亲闭上眼睛，向来高高在上的顾宝宝，在这一刻竟然声音哀恸，他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顾宝宝站在林子染的病床边，那一刻，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很痛很痛，就像是有无数的刀刃划过他的心脏，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太弱了。

        他太弱小了。

        顾贝贝体会到了自己哥哥的无助，于是伸出手抱住了顾宝宝。

        “哥哥，我一直都再，我会帮你的。”

        顾贝贝握紧了自己的双手，他知道现在他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顾知华手指死死攥在一起，说出来的声音像是被人割断了喉管，他哑着嗓子，“酶促哦实田媛儿。”

        顾宝宝的声音哽咽，“爹地，我们该怎么办？”

        “宝宝贝贝，，这些事情是我们大人的事情，我会替你妈咪报仇的。”顾知华小心翼翼的说道。

        “爹地，妈咪不仅是你的老婆，也是我的妈咪，我也想帮妈咪。”

        顾知华愣了，他没有想过两个孩子竟然会想这么多的事情。

        “爹地，我和妹妹想回家了。”顾宝宝握着自己妹妹的手。

        顾知华问他，“你们不在这住要回家么？”

        “我们都是学生要好好学习，不然妈咪醒了看到我曾经会伤心的。”

        顾宝宝声音颤抖，脚步却坚定，“妈咪一定会醒来的，我要考个好成绩，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家，妈咪醒来就会夸我……”

        两小只和柏芝之离开了，看着他们瘦小的影子消失在他视线尽头，顾知华整个人都放空了，恍惚着，盯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苍白的脸，细致的五官，毫无血色的嘴唇，顾知华记得林子染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她眼里闪闪发光，可是这一刻，却这样死气沉沉地躺在他面前，再也没有了鲜活的生命力。

        他上前，竟不受控制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林子染的脸。

        尔后，男人露出了像是孩童般恍然无措的表情，没有人知道顾知华这一刻内心在想什么，后悔，痛苦，亦或是片刻的想要轻生，所有的念头海浪一般打上来，又迅速吞没。他意识虚无，直到这一刻，一室寂静，他才敢轻轻触碰着林子染的脸，从嘴里发出呢喃的声音，“林子染……我对不起你，我应该早点去找你。”

        只是可惜林子染不会回应他了。

        “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也好，你醒过来好不好？”

        “林子染求求你，醒来吧，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蛋糕，你不想和我一起去看日出么，你醒来我们就一起去，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就在你身后偷偷看着你，所以你醒来好不好？”

        是谁，是谁在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林子染在黑暗中听见一丝声音，可是这个时候大脑却混沌得无法分辨那些声音里的具体样子，她只是觉得，声音好耳熟。

        “林子染我知道错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伤害你的人都会有惩罚，包括那个人她也不会好的，所以你能醒来么？我不能能没有你。”

        医生说，林子染是陷入了一种逃避的模式，她把自己裹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用厚厚的铠甲把自己牢牢的保护起来，然后装作忘记所有的事情。

        因为一旦清醒，就面临着，她不得不去面对她不想面对的东西。

        顾知华没有开口，他不敢问自己是不是就是让林子染不愿意醒来的原因之一。

        你醒过来，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好，不会在离开你了，我知道我们发生的一切，我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你不可以离开我，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伤心的，你醒来，随便你怎么伤我都好，好不好？啊？林子染，我把我一切都补偿你……”

        不离开她？一直陪着她，这个人是谁，是谁说的？

        朦胧，又熟悉，只要想到他自己的心里会隐隐作用，这是一个陌生人么？

        说到后来顾知华哽咽得像个小孩，声音都在颤抖，他捂住自己的脸，无助，绝望，悔恨，痛楚，在这一刻齐齐朝他涌来，他甚至连手都在哆嗦。没有人知道他内心有多恐慌，恐慌林子染从此长眠不醒。

        “林子染你怎么还不醒来，你忘了我们还在等你么？”

        林子染昏迷的第三个月，顾宝宝和顾贝贝天天晚上放学来看她，陪她讲话，今天还给他讲了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顾贝贝说，“妈咪，今天老师让我们让写作文了，我们的妈咪，你怎么还不起来，我们想你了！”这一晚上顾知华没怎么睡好，他旁边躺着的是子记得儿子女儿，而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和他们在一睡过。

        顾知华，转过头就能感觉到顾贝贝的呼吸，觉得这种感觉真是新奇，他头一次有了一种……在真正地当一位父亲的错觉。

        后来一觉睡到大天亮，刘宇早上来敲门给顾知华还有顾宝宝和顾贝贝，送了些早饭。

        四个人久违的坐在一起吃着早饭，吃过饭。谈论了一会工作，两当着两个孩子和林子染的面轻声在病房里交谈。

        那些声音是谁……？

        顾知华守着林子染的第四个月月初，她仿佛冲破了黑暗，入目是刺眼的阳光，她茫然地躺在床上，光线折射进她的瞳孔，又从晶状体反射，林子染觉得自己像个新生儿，懵懂地重新来到这个世界上。

        随后，微微一动手指，知觉便牵一发而动全身，起先是细密的刺痛，到了后来愈演愈烈，全身都剧烈疼痛起来——活过来的感觉如此鲜活，林子染皱了皱眉毛，身边一个小孩子跳起来，“妈咪！你醒了！”

        看着眼前的孩子，嗓子哑的发不出声音，只能空张着嘴巴，她觉得她的大脑还处于一片混沌，语言天赋都没有回到她的意识里。

        那个孩子比她先哭出来，“妈咪……你总算醒了。”

        这几个月，林子染瘦了太多，每天都是靠着营养针吊命。

        顾贝贝连忙跑去外面大喊着医生护士，医护人员走进来的时候看见林子染像个不晓世事的婴儿一般坐在床上，大家都是惊喜的，“太好了，醒了醒了。”

        恰巧顾知华在医院讨论林子染的病情，有个小护士冲进来，“刘医生，1806的病人醒过来了！”

        顾知华心脏猛地漏跳一拍，随后比刘医生先站起来冲了出去，他像是找到了自己丢失了多年的宝藏一样，就激动地跑到了房间里。

        他抬头的瞬间，对上林子染的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黑白色，只有一个人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看见女人苍白着一张脸，眼睛漆黑，脸都瘦了一圈，手指死死攥着身上的被子，就这么错愕地盯着他。

        然后，从林子染嘴里逸出三个字，“您是谁？”

        顾知华如遭雷劈立在原地，整个人竟不敢动弹。

        医生从护士那里知道了情况，立刻赶过来给林子染做检查，结果发现就是，林子染彻底失忆了。

        她忘记了所有的事情。

        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在黑暗中沉沦了太久，久到已经忘记了一些记忆，等到她起来的时候，所有的记忆都要一起涌来，重新在她脑海中过了一次，，然后她通通忘记了。

        顾知华呆呆的站在林子染面前，无辜的像个孩子。

        直到医生反手抓他往外走，来到他办公室里的时候，顾知华眼睛都红了，差点一下子掀了办公桌，“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会失忆？

        刘医生的瞳仁一动不动注视着顾知华，他轻轻吐出几个字，“兴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顾知华全身的血液冰凉，他甚至不敢去想过一段时间真的会好么？

        “这种情情况，很简单，是她大脑本能的会屏蔽一些对她有伤害的记忆，而且很不荣幸的告诉你，大概很多记忆都是不好的。”

        刘医生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时间长了就会好了。”

        “你要是真的关心她，真的在乎她，干脆别让她想起来，不然可能这辈子都并不能好了，哥们我劝你就这样吧。”

        不会的，顾知华不敢相信，“不会的，肯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舍得忘了他？

        顾知华轻声说出几句话，“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是谁……是谁曾在她耳边，拼尽一切，只为了要把她唤醒？林子染有些好奇，刚才的那个人看起来是认识自己记得可是她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忆。

        重新回忆起了林子染昏迷的时候，顾知华竟觉得像是重温了一次死亡。

        “忘记了也好，至少不会再让她记起来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难道我就一定要让她忘了我么？”自己真的不能让她回忆起来。

        医生没说话，许久才沉声道，“你确定一定要让她恢复记忆吗？”

        顾知华一愣，刘医生继续道，“她为什么会昏迷你应该清楚吧？”

        顾知华灵魂震颤，立在原地，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甘心，不甘心让那个人忘记自己。

        林子染失忆了这个消息传到蓝名耳朵里的时候，他过来的时候，明显带着幸灾乐祸，“她忘了顾知华是不是？”

        顾宝宝和顾贝贝看着一眼蓝名，，这几天他一直在他们家曾饭，小男孩笑眯眯地说，蓝名叔叔我妈咪失忆了你这么开心干什么？”

        蓝名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当然，只要能让你爹地不开心的事，我都开心，快快让我看看那你妈咪，争取气死你爹地。！”

        顾贝贝撇撇嘴，“其实蓝名叔叔，我一直觉得你喜欢我爹地。”

        “噗。”蓝名的茶喷了一地，把两小只带上车说道，“你们真的这么认为，你们就不怕我抢走你们妈咪？”

        “当然没有，就算是失忆了妈咪也会爱上爹地。”

        两小只就大摇大摆地带着蓝名到了医院，旁边的下人都有些害怕有不敢阻止只能上前小声问了句，“顾少说，不让蓝少过来。”

        顾宝宝还没说话，蓝名急忙过去，笑了笑，“快快赶紧去告诉顾知华，让他过来，快点嘛小哥哥。”

        下人没说话，默默闭了嘴。这位也也是个不好惹的，他们惹不起，只能忍着。

        顾知华知道两小只把蓝名待到病房的时候，整个人气得直接将签字的钢笔头一顿，墨汁飞溅，黑色的污渍溅满了a4纸。

        蓝名到了病房的时候，顾贝贝小声说，“我妈咪就在里面，你自己注意点。”

        他忽然间有些好奇，林子染失忆了，到底是那种脑部受到重创失忆，还是说应激性的呢？她失忆到了什么地步，她还会记得自己么？

        他推门进去，林子染在看书，脸上带着一副眼镜，秀婷的鼻梁，淡粉的嘴唇，就这么侧着脸，如同一幅画，岁月静好。

        听到声响，林子染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人。

        林子染歪着眼睛对他笑了笑，“您是哪位，也过来看我的么？”

        蓝名愣住了，妈蛋，前几天他究竟是在开心什么，林子染也不记得自己了。

        林子染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受够了刺激，干脆直接重启了，然后格式化了。

        林子染偏偏脑袋，看着站在病房门口那个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蓝名接着说道：“我也认识你么？难道你也是我男朋友？这几天我看到了顾少，他说他是我男朋友，那两个小屁孩还叫我妈咪，可是我才22岁啊。”

        林子染有些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奇幻故事。

        “你好。”蓝名再次进去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是你哥哥。”

        “是的。”顾贝贝拉着蓝名上前，“妈咪，这是舅舅/。”

        “我原来还有个哥哥。””林子染靠在沙发垫子上，“前几天医生还说我记忆出现恶劣问题，你看看，我就说我没有记得住，没有问题。”

        “你看我就说我看着你眼熟。”

        这句话林子染说得极为自豪，整的蓝名根本不敢告诉她，她不是没有问题，而是出了大问题。

        “其实我骗了你，林子染。”

        蓝名突然之间玩心大起。然后开口说道：“我是你老公。”

        “不可能吧？”林子染神色犹豫，“我不会那么早结婚的。”

        “那是因为那个时候你没遇见我，我们两个在美丽塞纳河畔一见钟情。”蓝名拉着林子染的手一脸柔情，“亲爱的，你只是忘记了我，不信你问顾贝贝？”

        “我不知道，妈咪。”顾贝贝摆摆手急忙说道。

        蓝名佯装恶狠狠地看着他，“顾贝贝你不要爹地了。。”

        几个人一打一闹，气氛倒很是融洽，因为林子染忘了蓝名，又加上还有顾宝宝这么个贪玩的，，竟然真的以为他们是一家人，心里觉得这个人还不错。

        后来闲着无聊，蓝名又说要打扑克，直接搬了一张小桌子架在床尾，然后从兜里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副崭新的扑克牌来。

        顾宝宝和林子染被蓝名这个动作看得一愣一愣的，蓝名把玩法说了一遍，随后顾宝宝在那里颇为老成地双手抱胸说道，“嗯嗯，这个我懂，最后谁没出去谁就输了呗，这不是就普通的扑克，有惩罚么？”

        “当然有啊，就玩大冒险，赢家可以让输家做任意的事情。输家不能违抗。”

        林子染看了看顾宝宝，又看了看蓝名，觉得他们两个不能骗自己也就点点头答应了。

        蓝名乐了，开始利落灵活地洗牌，然后四个人坐在一起，毫无违和感地在独立vip病房里打牌。

        “诶顾宝宝输了，顾宝宝输了，在病房里做20个仰卧起坐。”

        蓝名一边说着一遍指着床对顾宝宝说话，“快点做，快点做。”

        林子染在一边咯咯笑，她住院那么久，生活都很单调，每天就是看着太阳升起来落下去，蓝名一来，整个病房里都有了活过来的气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特别好玩。

        顾知华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张大床上做了四个人个人，统统脚缩在被子里，一张被子被他们各自扯着，然后坐在床上，中间放着一个折叠小桌子，他们手里拿着牌抬起头来看了顾知华一眼。

        那场景颇像是一家四口。

        顾知华的心跟被人狠狠揪了一把似的，逼出黑红的血。

        他站在门口，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看见他的时候，林子染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蓝名更是不介意，直接将她搂了过来。

        林子染哪怕暂时性的忘了顾知华，却本能地害怕顾知华生气。

        顾知华被林子染这个动作给刺痛，林子染看着顾知华，小声道，“你怎么又来了？”

        她如此防备，明明失去了记忆，某些不快的感觉却依旧扎根在她的身体里。

        可能这种习惯甚至会伴随她一辈子，直到带入土里。

        顾知华沉思片刻，随便找了个话题，“你们在干什么？”

        蓝名丝毫不避嫌，要说脸皮，那他的脸皮肯定是原子弹都打不穿，这会子还臭不要脸地冲顾知华挥挥手，“我们带着两个孩子打扑克啊，你要不要来？“

        顾知华完全不懂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走上前看着四个人，看了看，看了看顾宝宝，最后目光落在蓝名身上。

        语气不好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蓝名眼皮都没抬，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牌：“呵呵，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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