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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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梅高三开学之后,刘万成每天晚上九点去一中门口接张梅回家,李文惠和张梅觉得刘万成没必要这样折腾,锦平佳苑就在一中后面,这附近一带也很安全,张梅又不是小孩子了,以前她们母女三人住的地方比现在远,李文惠也没去接张梅。刘万成却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张梅也是他的女儿,又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候,他能做的就尽力去做。刘皓说他当年读高三的时候,刘万成对他可没这么用心。刘万成说这可怪不得他,刘皓执意住校,不愿意住到家里,他也没办法,况且刘皓是男孩子,没有这么娇气,也不需要他去接。张梅取笑刘皓是吃醋了,刘皓别扭的否认。不知不觉中,他们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他们成为了真正的一家人。
那天以后,刘皓和张榕一起吃饭,气氛再也不会尴尬了,两个人都比以前随意自在,说话也多了。刘皓经常去厨房给张榕帮忙,洗菜、切菜或是淘米,也开始认真的跟着张榕学习做饭。他们越来越熟悉之后,刘皓对张榕说了很多他以前不愿对别人说的事,父母离婚、母亲再婚给他带来的不好的影响,他心里的阴暗面,还有他其实不想伤害任何人。张榕也说了她和张梅的成长经历,张梅太优秀,她却资质一般,她心思太重总是给自己太多压力,父母离婚、李文惠生病、经济困难,经历过变故,她们母女三人相依为命,更加体谅对方,她终于走出内心的黑暗,看到了生活中美好的一面。
刘皓和张榕成为了可以互相倾诉心事的知己,他们的话题有家人、朋友、工作,有时事新闻、电视剧,唯独没有讨论过爱情。张榕猜测刘皓很可能是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刘皓认为张榕从小就是好孩子、乖学生,早恋什么的不存在的,张榕空闲时总是宅在家里,不化妆、不爱逛街,从来不和异性单独约会,张榕肯定还没开窍,根本没考虑过谈恋爱。
刘皓生日那天,张梅送了刘皓一个白色的陶瓷马克杯,上面印了“杰瑞”图案。后来,刘皓总是说杯子太幼稚,其实是喜欢的,一直在用它喝水,后来张梅说刘皓口是心非,就是个死傲娇。张梅说他很怀疑刘皓是不是把生日记错了,刘皓现在这样根本不像射手座,刘万成说绝对不会错,刘皓的出生时间他记得很清楚。张梅查了刘皓的上升星座,看到是巨蟹座,她也就不惊讶了,她说怪不得刘皓和张榕的性格那么像,张榕是太阳巨蟹、上升射手,刘皓是太阳射手、上升巨蟹,太阳星座和上升星座对性格影响很大,巨蟹座敏感悲观,温和善良,没有安全感,总是患得患失,射手座崇尚自由,乐观开朗,耿直勇敢,容易冲动暴躁。刘皓不懂星座,听得有点懵,这不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星座吗?张榕说巨蟹座和射手座确实是两个极端,一个水象星座,一个火象星座,所以张榕和刘皓的内心可能经常是纠结矛盾的,时而悲观,时而乐观,时而温柔,时而暴躁,时而渴望依靠,时而讨厌束缚。张榕也曾看过一些关于星座的描述,她感觉星座真的挺准的。刘皓则是半信半疑,对张梅说的这些不予置评。
2015年6月,张梅高中毕业。转眼间,他们一家五口同住一个屋檐下已经有一年了,张梅说她想一家人一起去旅游,在风景优美的地方拍张全家福。刘万成很高兴的表示同意,李文惠也同意,但是她已经应下了去暑假辅导班,至少要到8月她才有空,张榕没什么意见,刘皓也说随便。张梅说那就等到8月去旅游,这段时间她要好好休息,每天睡个懒觉,养精蓄锐。
7月18日,张梅收到了Z大录取通知书,Z大是邻省Z省排名第一的985大学。一家人一起去附近不远的青桥路嘉林食府吃饭庆祝,张梅提议去旁边的KTV,还给好朋友李佳和程芮打电话,让她们过来玩。吃饭时张榕和张梅也都喝了酒,张榕只喝了一杯,一点事也没有,以她以前的酒量喝七八杯都没有醉意,张梅喝了四五杯,脸红红的,精神格外亢奋。在KTV,张梅又喝了两杯,她彻底放飞自我成为麦霸,唱了一首又一首,唱得激情高昂、手舞足蹈,李佳和程芮也跟着张梅纵情高歌,从《追梦赤子心》、《夜空中最亮的星》、《倔强》、《年轻的战场》,唱到《勇气》、《后来》、《突然好想你》、《匆匆那年》,张梅和李佳深情对望着唱《可惜不是你》,张梅眼神里那种难舍难分的情绪,让李文惠差点怀疑张梅的性取向。
张梅她们三人唱得累了,就把话筒让出来,刘万成和李文惠合唱了一首《选择》,刘皓唱了一首《十年》,张梅立即跑过来说,“你也喜欢陈奕迅啊,《因为爱情》你会不会?咱俩唱一个吧。”刘皓立马拒绝,张梅拽着刘皓的胳膊不放,张梅好像有些醉了,晃晃悠悠,刘皓不敢用力推张梅,怕张梅站不稳摔倒,张梅不达目的不罢休,刘皓只能妥协答应。刘皓的嗓音平稳低沉,张梅的嗓音清脆婉转,两人配合得很有默契,一曲终了,刘皓又回到角落里坐下。
张梅看到张榕一直安静的坐着,跑过来把话筒递给张榕,张榕摇头拒绝,张梅知道张榕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她就没有为难张榕,“我姐不喜欢唱歌……那就我唱首歌送给她,这首歌她肯定喜欢……”
《平凡之路》的旋律响起,张榕勾起唇角笑了,张梅倒是真的了解她。她也曾有过一些美丽又遥不可及的梦想,也曾在追梦的路上迷失方向,怀疑、否定自己,“我曾经堕入无边黑暗,想挣扎无法自拔”正是她曾经的境况,或许直到现在她也没有领悟到平凡的真谛,她只是学会了“向前走,就这么走”,无论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她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一路走来,她哭过、笑过,为离别而伤感,因错过而遗憾,那些事已成往昔,那些人也已走远,可是,那些珍贵的记忆不曾褪色,那些深刻的感觉依旧铭心。
十点左右,李文惠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张梅意犹未尽,她好像真的有点喝醉了,拿着话筒挥舞着手臂,“不行,我要唱到天亮……”李文惠对李佳和程芮说以后她们再找张梅一起出来玩吧,现在时间不早了,她们回家太晚,家里人会担心。李佳和程芮都点头。张榕和刘皓也都没有意见。刘万成去结账,其他人到外面路边等着。李佳和程芮拉着张梅说着话,李文惠和刘皓、张榕站在一边,李文惠说张梅看上去真的喝醉了,等会她和刘万成开车送李佳和程芮回家,刘皓和张榕带着张梅打车回家,她嘱咐刘皓和张榕照顾好张梅,别让张梅乱跑。
刘万成和李文惠带着李佳和程芮先行离开去附近的停车场,刘皓探寻着过往的车辆,张梅靠在张榕身上,像是累了,总算不再闹腾了。张榕也在看路上的车辆,突然,张梅往一边跑去,等到张梅反应过来,张梅已经停在一个男人面前,歪着头说着什么,身子摇摇晃晃,好像随时要倒在那个男人怀里。周围喧嚣热闹,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张榕听不清张梅在说什么,她只能快步走过去,拉住张梅,张梅还在说着,“……帅哥,加个微信啊……认识一下嘛……”
张榕拉着张梅的手臂,让张梅退后两步,她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男人,“抱歉,她喝醉了……”
张榕看清了那人的脸,一瞬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惊讶、欣喜、不知所措,她没说完的话就此截断,她愣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忘记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忘记了身边的张梅。她的灵魂好像被眼前的人唤醒,又从她身体里抽走了。
“赵昱铭……”张榕不知不觉轻声念着他的名字。
赵昱铭正在打电话,他没有仔细看张榕和张梅,他只顾着去听电话那头传来的话语,没空分心去搭理一个喝醉发酒疯的小女生。他看到有人过来把那个小女生拉开,刚要起步继续往前走,隐约听到有人对他说抱歉,他没有理会,绕过两个女孩身边,刚走出几步,他依稀听见他的名字,他转身看了一眼,刚刚跑过来搭讪的那个小女生摇摇晃晃地站着,自言自语不知说着什么,另一个女孩看上去比那小女生大几岁,还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又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觉得眼熟,刚才是她说了他的名字?他们认识?怎么看到他之后她就愣住了?赵昱铭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疑问,却没有多想,转身离开。
张榕回过神来,只看到赵昱铭已经离开,她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心里又有一些失落。难道就这样突然见到他,然后再无交集?赵昱铭可能早已不记得她是谁了,刚刚他没有认出她。毕竟也有五年没见了,他们以前只是不太熟悉的同学而已。
张梅还在旁边念叨着,“帅哥怎么这么冷漠,留个微信再走啊……我成年了,我不是高中生了,我今年就要脱单……”
张榕看着张梅,她以为张梅已经心有所属,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张梅的心意不能说出口,现在看来,可能是她想多了。
这时,刘皓有点不耐烦的走过来,对张榕说:“你看好她,别让她再发疯。”刘皓说完又往回走,张梅听到刘皓的话,就要朝着刘皓扑上去,张榕赶紧拉住张梅,张梅对着刘皓的背影喊了一句,“刘皓,你就是个混蛋!”刘皓没有理会,走到路边停着的出租车前,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去。张梅又安静下来,张榕拉着张梅跟过去。
张榕看到张梅眼里隐约有泪光闪烁,神情失落又委屈,张榕好似明白了什么,或许她的猜测是对的。张梅看似是发酒疯的举动,其实是发泄和试探,就像小孩子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力而故意调皮惹祸,可惜,张梅的期待没有实现,张梅失落、委屈,却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张榕心里感觉有些难过,她何尝不是也曾有过这样的苦恼心事?心中所念之人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像远在天涯,她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思,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时喜时忧,胡思乱想的猜测着他的心思。而现在,她与他偶然重逢,却只是一次擦肩而过,他没有认出她,他可能早已不记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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