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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顺帝告白了


  这声音又脆又响,打的人头脑轰鸣。

  “你看你那鬼样子。”云虚子没打痛快,又讥讽一句:“上赶着去伺候人?一脸奴才样,恶心的要死。”

  “闭嘴。”

  “哟,生气了?”他冷笑:“我没资格骂你?这些年,谁在保你小命,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云虚子走上前,一脚把他踹在地上。

  “让你不要来大齐,你就这么想死是吧。”

  他把云崖儿又揪了起来。

  “药呢?”

  “没了。”

  云虚子立马又甩了他一巴掌,指着他骂。

  “哪去了?”

  云崖儿把嘴角溢出的血擦干净,冷清的看着他:

  “不用你管。”

  “我才懒得管你。”他起身,掸了掸道袍上的灰:“你都要死了,我管你做什么。”

  云崖儿看着他。

  他一张白皙的脸微肿,样子狼狈,但那眼神却犀利幽暗,说出的话,更是不容抗拒。

  “我要回长生殿。”

  云虚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送死么?”

  “寻药。”救人。

  看他眼神不似赌气作假,云虚子预备出口骂人的话一下子收了回去,语气都低沉不少。

  “本门叛逃余孽,掌刑极重,玄右老头给你那药,是希望保你一命,万一被抓,留条后路,如今药没了,不老实滚回大魏躲着,还真想送死?。”

  长生殿,十几年前,就不修道了。

  门派弟子各国传播长生之术,信徒无数,建立诸多势力,拉拢权贵,如同歪门邪道。

  玄右真人临终前有意整改,却无济于事,最终死在长生殿内。

  临终前,不忍云崖儿堕落此道,便让他逃了。

  若是回去,按照叛逃罪,可以被活活打死。

  而且云虚子听他说寻药,便又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玄右真人炼药之术高深,主掌的三清殿有无数玄门秘药,云崖儿作为亲传,当然可以进去。

  前提是活着。

  “你帮我。”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哥。”

  “鬼叫什么?”

  ......

  黄昏把人影拉的老长。

  苏琉玉从张翠娟家里出来。

  把酿酒的方法仔仔细细教了一遍,就准备好好休息,明日回国。

  她进了小院,第一时间先去西面菜地摘了两节葱,又挽着袖子把木盆里面养得鲫鱼给捞了出来。

  做完这些就开始冲屋子里喊。

  “崖哥,今日烧糖醋鱼吧,不然这鱼要浪费了。”

  “你烦不烦。”

  虽是这样骂,还是从里屋走了出来。

  “崖哥你最好了。”

  这几日,这些话云崖儿听的耳朵都起了茧子,骂都不想骂了。

  夜深,苏琉玉躺在床里侧,看着土胚房墙角的蜘蛛网,自言自语道。

  “明日就回大魏了,呆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群老臣有没有把朝政处理好。”

  虽然只有半个月,但毕竟是那个位子,担着责任,操心的命。

  云崖儿依旧侧躺着,把自己缩成一条缝。

  苏琉玉看他没应,也没在意。

  “须臾半月,真的好快啊。”

  一晃就过去了。

  她看了眼这房子。

  以后,怕是再没这样的恬静的日子过了。

  她把被子给两人盖上,闭上眼准备休息。

  这被子如今松软,再也不似刚刚盖着的霉味。

  每日,云崖儿都会把被子拿出去晒晒,他素来爱洁,虽然每日跟在她后面嫌弃她诸多小毛病,但两人在这半月相处,却说不出的融洽和包容。

  她闻着这被子,一脚把它踹到床角。

  没过一会,一双手摸到后面,抓住被子一角。

  那手修长又好看,苏琉玉一把握住他的手。

  骨节分明,纤细的手指泛着凉意,清冷而寡淡。

  “放开。”他说。

  苏琉玉死死捏住。

  云崖儿正过身子,另一只手打在她手腕上:“不想睡觉就滚出去,大半夜,发什么疯。”

  “路上的糙饼你做好了吗?”

  “饿不死你。”

  苏琉玉把怀里的二十两银子掏出来,放在他手上,松开了手。

  “今天我挣的银子。”

  云崖儿好看的双目斜睨她一眼,一脸嫌弃。

  “自己拿着。”

  苏琉玉支着胳膊凑到他跟前,又道:“放在你这里吧,你替我管着。”

  “我欠你的?”

  云崖儿把手指松开,银子落在床上,又侧了过去。

  苏琉玉这人,自小当着男儿养,凡事也是一副男儿做派,不达目的,便不罢休,她看他没理,直接把他掰正。

  两人半月来知礼守礼,即便睡在一张床,中间也是空了一大块。

  从不逾越半寸,行进半尺。

  双目相对,清绝避世的眸子睁开,带着瑶华池水上的余波。

  “云仪。”

  暗夜里,她的嗓音低缓而轻柔。

  云崖儿指尖一颤。

  “等朕回宫......”

  话音突然停了,似觉得不妥和踌躇,好半响没再说一个字。

  “你到底晚上发什么疯。”

  云崖儿撕开这燥热沉闷的气氛,骂了一句。

  苏琉玉坐起身,把银子放在他手上,没看他的眼,只是盯着他的指尖。

  “云仪,等朕回宫,想给你换个院子。”

  “离承明殿近的,也无需伺候的人打扰”

  她又看向院子外栽种的新树,泛起笑意:

  “春来听雨煮茶,冬来烹雪饮酒。”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就你我。”

  就你我。

  三个字,庄严,郑重,肃穆。

  云崖儿想,到底是六元及第,文采卓越。

  把这眷恋缠绵都寄与风月,弯弯道道,墨迹半天,没个痛快。

  他想讥讽,想嘲笑,但话到嘴边,滚着喉咙,硬生生的咽下去。

  但或许是这夏日太过燥热。

  灼烧着他的内心发烫。

  让他睫毛簌簌,闭上眼,决定平心静气。

  “你喜欢我。”他说。

  直白,露骨,一针见血,撕开她风雅庸正,直直白白,不留情面。

  “嗯。”

  “......”

  云崖儿没看她,透着土胚房残破的木窗,遥看挂在黑幕之下的残月。

  “我持道心,一生修道,断灭凡情。”

  云崖儿把银子递给她:“你自己收好。”

  这心意。

  你自己收好。

  寄物喻人。

  字字诛心。

  苏琉玉眼暗了一下。

  为政当朝,不得偷闲躲懒,这须臾半月,便是她自考学入朝以来最轻松自在的日子。

  难免奢望长久。

  她把银子揣在兜里,贴近墙角,床中间,又像以前一样,空了出来。

  “睡觉吧。”她说:“明日还要赶路。”

  “嗯。”

  残月高挂,呼吸声低低浅浅的响了起来,显然睡的不好。

  云崖儿动作慢慢转身,盯着她瘦小的背。

  他把被子替她盖上,自怀里掏出金针,刺向她的耳后。

  听着呼吸声渐渐均匀,云崖儿把她身子掰正,幽邃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

  脑海里,还响彻她的话。

  “日日如此,年年如此,就你我。”

  就你我,仅你我。

  他低垂双眸,俯身一吻。

  “好。”

  终究是抛开道心,回应了一字。

  院外风似乎大了一些,新种的树,树叶唰唰的摇曳,云崖儿起身,对着院子的背影,缓缓开口。

  “我走了。”

  “行仗你埃不过的。”那背影冷清的开口。

  “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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