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9】细思则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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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沈晚晴突然问起这个，墨九的眸光闪了闪，随即放下手中的筷子。
沈晚晴见状，不禁有些讶异。
墨九的摄影水平她是清楚的，所以她刚才的那句话其实也就是随口问问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毕竟她们两个现在可是在闲聊，既然如此，那自然就是东拉西扯，聊东聊西。
在沈晚晴看来，往往是这种琐碎的事情才更容易拉近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关于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按理说，在出国以前，她和墨九与柳絮之间的亲疏关系其实差不多，都是很要好的朋友，而真正改变她们关系的却是她出国的这五年。
她记得，刚出国那会儿，她们彼此之间还经常联系，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柳絮跟她的联络变得越来越少了。
一开始是联系的次数，后来演变成说话的时间，有时候好不容易有机会说会儿话，却又经常因为柳絮临时有事而被迫中止，那时候的沈晚晴也很忙，初来乍到不说，又是独身一人，千头万绪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她去处理，再加上学业也很重，她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这一来二去的，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也就越来越少了。
与柳絮不同，墨九跟沈晚晴的联系一直都没有中断过，甚至可以说是很紧密。
五年来，她们经常在一起分享彼此之间的秘密还有生活中发生的那些事情，所以就算隔着千山万水，即便五年没见，但是重逢的那一刻，她们之间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那种感觉就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从未分开过一般。
说起来，见到柳絮的那一刻，她也很兴奋，内心同样充满着重逢的喜悦，想到以后三个人不用再分开，可以朝夕相处了，她的心里就感到无比的激动，并随之生出许多希冀来。
然而，接触了之后她才发现，事情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简单，因为时间改变的不只是她们的年龄，还有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她们之间除了追忆过去之外，竟然很难再深入地聊下去，除了客套，剩下的只有沉默和尴尬，根本无法回到过去的无话不谈。
说到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相处出来的，有时间的积累，有彼此生活的交织，而这些，她们没有，因为她们毕竟在彼此的世界里缺失了将近五年。
正因为如此，沈晚晴才会觉得好奇，因为墨九现在这样，显然是有事说。
心里这样想着，她不由定定地看向墨九，等着她开口。
墨九看了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对了，晚晴，你最近见柳絮了吗？”
见墨九突然问起这个，沈晚晴不禁有些意外。
她刚才还想起这个人来着。
难道墨九会读心术不成？
她狐疑地看了墨九一眼，最终还是认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没有，怎么了？”
对于沈晚晴的回答，墨九并不意外。
她把玩了一下面前放着的茶杯，幽幽地说道，“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沈晚晴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不由一顿。
“在哪儿？”
“A市。”
“哦。”
沈晚晴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
虽然之前她听墨九说过，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宋清墨不但炒了柳絮鱿鱼，甚至还扬言要将她逐出A市，不过她一直觉得，那应该只是那人的一句气话而已，所以并没有当真，此时听墨九这样说，倒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再一次提起这个人，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
人就是这样，可以接受来自陌生人的伤害，却往往很难承受来自亲近之人的背叛，因为那样的打击是双重的。
见沈晚晴的反应似乎很平淡，墨九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她很明白沈晚晴的感受，也希望她能早点从伤害的阴影中走出来，但是有些东西并不是通过漠视就可以忘记的，有时候发泄一通反而更好。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吗？”
“嗯？”
沈晚晴闻言，诧异地看向墨九。
这个问题她怎么可能知道？
墨九见状，看了她一眼，随后说道，“我今天见到她了。”
“是吗？”
听了墨九的话，沈晚晴不禁皱了皱眉。
墨九的性子她了解，心肠很好的，就是爱憎分明，喜欢打抱不平。
以前她就对柳絮有看法，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印象就更差了，想到她对自己的维护，沈晚晴突然有些担心。
“你没事吧？”
她看着墨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担心地问道。
“说什么呢？”
墨九闻言，撇了撇嘴，很不屑的样子。
“就算真的有事，那个人也应该是柳絮。”
听了她的话，沈晚晴无奈地笑了笑。
没事就好。
不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然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墨九。
“不会这么巧吧？”
见沈晚晴这样问，墨九不由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你猜的没错，我今天在拍摄现场遇到了她，询问之后才知道，她现在就职的公司正好就是我们的合作方，而她则是那边派过来的负责人。”
听了她的这番话，沈晚晴的表情已经从吃惊变为担忧。
“你们没吵架吧？”
墨九闻言，眸光微闪，随后笑着说道，“那倒没有。”
见沈晚晴定定地看着她，眸光里全是审视，墨九不由笑了。
“你放心，真没有，”怕她担心，墨九又补充了一句，“我虽然很生她的气，但是我有分寸，不会在公开场合跟她起冲突的，再说了，工作室的人都认识你，我怎么可能在他们面前提起这件事？”
其实沈晚晴也知道，墨九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大不咧咧的，其实心很细的，只是关心则乱，不由她不担心。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依然没有放松下来。
犹豫了片刻之后，她问墨九，“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会不会对你和你的工作室有影响？”
“应该不会，”墨九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她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份工作，肯定想要好好表现一下，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墨九的分析并没有减少沈晚晴内心的担忧，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也不是她可以把控的。
“希望如此，只是难为你了，还要经常面对她。”
对于这一点，沈晚晴真的很愧疚。
说到底，她是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到墨九。
虽然两人都是她的好朋友，但墨九跟柳絮一直不对付，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们之间的矛盾只会更深，以墨九嫉恶如仇的性子，恐怕比她还恨柳絮，让她们经常见面，对于墨九来说，恐怕等同于折磨。
“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最多只是负责摄影这一块，至于其他的，有苏夏呢，再说了，我明天就要离开A市了，暂时不回来，所以碰不上。”
见她这样说，沈晚晴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墨九，其实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真的很生气，也很难过，倒不是因为她喜欢那个男人，而是痛心她的欺瞒和背叛。
“不过，说到底只怪我识人不清，怨不了别的。
“她这样对我，我虽然寒心，却也不想再跟她纠缠下去。
“既然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无法改变，那么生气也没用，不如学会忘记。
“我现在不想别的，只盼着能离她远远的，与她不再有任何的交集。
“如果可能，我希望我们从来不曾认识过。”
说到最后，沈晚晴的情绪已经变得有些黯然。
看着这样的沈晚晴，想着她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墨九的心里不由一阵心痛。
傻丫头，你的想法是没错，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的，有些人也不是你想避就能避得开的。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晚晴，你说的对，不过......”
“不过什么？”
见墨九有些欲言又止，沈晚晴不由问道。
墨九抬起头，视线从茶杯上移开，目光灼灼地看着沈晚晴。
“你知道我们工作室的合作方是谁吗？”
“谁？”
其实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沈晚晴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因为如果是一家不相干的公司，墨九也不会这么问。
难道是......
接收到沈晚晴投来的探寻的目光，墨九微微点了点头。
“你猜的没错，柳絮现在确实是在宋氏上班，而且是宋清文的助理。”
沈晚晴闻言，呆愣了片刻。
“她竟然去了宋氏！”
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宋氏”这两个字从墨九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心也跟着一沉。
其实她早该料到的。
以柳絮的性格，恐怕在机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为这件事筹谋了。
以前的她，只知道宋氏跟那个男人有关，对宋氏的具体情况却并不清楚，还是这次回国之后，因为收购的事情才对A市的各大企业进行了比较详细的了解，而宋氏就在其中之列。
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柳絮还真是不简单，当初一毕业就去了CJ，如今被那个男人赶出去之后，竟然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又进了宋氏.....
CJ与宋氏相比，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所以这样说来，柳絮竟然还因祸得福了。
只是.....
这本来跟她没什么关系的，既然两人的关系已经破裂，也都各自分道扬镳，那么在她看来，最好的结果就是此生不见。
虽然曾经心痛，倒也没想着要斩尽杀绝，不给她一条活路，甚至在私心里还希望她能过得好一些，可现在.....
别说此生不再相见了，恐怕到时候要做到互不牵涉都很难，毕竟她现在已经跟那个男人结了婚，而宋氏与他之间则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想到这个，沈晚晴不禁有些头痛，漂亮的柳叶眉也在这一刻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对啊！你也没想到吧？”
不知为什么，墨九的情绪突然有些激动。
她没等沈晚晴搭腔，又继续说道，“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过的事情吧？我总觉得，柳絮当初跟宋清文在机场的那次偶遇根本就是有预谋的，她当时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宋氏。”
对于墨九的这个猜测，沈晚晴虽然不置可否，其实心里已经认可了她的这个看法。
经过了那件事之后，她对自己这个曾经的朋友已经有了新的认识。
现在看来，柳絮做事情似乎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有目的地进入CJ，有目的地接近宋清文......
那么，会不会......
想到那一种可能性，沈晚晴的心里陡然一惊，随即打了个寒战，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是太可怕了！
墨九一直注视着沈晚晴，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异样。
“怎么了，晚晴？你没事吧？”
她关心地问道。
听到墨九的声音，沈晚晴慢慢回过神来。
她迟疑了一下，问墨九，“墨九，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说到这里，沈晚晴突然停了下来。
说到底，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那个猜测。
如果那是真的，那这一切真的太可怕了！
见她紧皱着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墨九的急脾气上来了。
“到底怎么了？晚晴，你倒是说呀！”
沈晚晴闻言，定定地看了墨九一会儿，这才慢慢开了口。
“墨九，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柳絮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喜欢那个男人了，就是因为这个她才接近我的？”
沈晚晴一口气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巴巴地看着墨九，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所有的行为都被心机所支配，而且还在它的上面披上友善的外衣......
想到这些都有可能是真的，沈晚晴只感到细思极恐。
假如大家都是这样的话，那么人跟人之间的相处还有什么安全感？
没有了基本的信任，人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每天都生活在充满算计的世界里，那得有多累？
一想到自己曾经被人当傻子一样欺骗和利用，沈晚晴的心就觉得堵得慌，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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