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目之所及，皆是回忆(1)

　　　　告别小舅和大舅一家。

　　踏上新的征程。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路程，回到老家。

　　还好当时是下午做的车，这样只需要睡一觉，就到家了，算是幸运。

　　这还是我第一次做卧铺的长途汽车，依旧很晕。但躺下似乎还好，所有，我全程几乎都是躺着的，如果非说要站起来，那也只有到休息站去卫生间时，毕竟生理的需求。

　　唉～晕车真的是硬伤。

　　最难的其实不是晕车，而是总是被旁人曲解意思，没有人理解就算了，反倒还总是被人嫌弃，觉得就是夸张夸大，矫情而已。没经历过，真的不要随意揣测，如果世人都懂得换位思考，该有多好。

　　可惜，身边似乎也没有晕车的人，既然几率这么小，为什么偏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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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阜阳站。

　　看着前方屹立的出入站牌，是熟悉的感觉，回到从小赖以生长的家乡，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亲切。

　　这天，爷爷骑着升级版的电三轮来车站接我们，升级版的三轮上面多了一个顶棚，可以遮阳也可以挡雨，很实用。

　　而且，大街小巷都能看到升级版的电动三轮车。

　　办完身份证，我们便开始回家，一路而过看着周围两侧的风景，过去的画面便不由自主的涌了上来。

　　曾经玩过捉迷藏的地方，曾经假装钓过鱼的地方，曾经搭戏台看过戏曲的地方……

　　曾经的曾经，也都只是曾经。

　　这里老人的腰间总会挂着一个老式的收音机，随时随地听着戏曲儿，仿佛永远听不腻，也许这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回忆，就像这里的一切与我而言，也都是回忆，会格外美好！

　　没有语言的差异，没有生活的不同，也没有嘲讽的眼神，在这里，大家都一样，都是朴实无华的农村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想，但也最简单纯净。

　　可是，现实，不就是用来接受的吗？

　　现在的生活，是我不想要，但也无法选择的，仿佛再也不会有美好的回忆，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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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左右。

　　爷爷开车电动三轮车穿梭过无数个平房麦田，最终安稳的停在熟悉的家门口。

　　“奶奶——”我跳下车之后，立马奔向大门口正在翘首以盼的奶奶，她依旧是那么慈祥和蔼。

　　“是葵葵回来了，呦！长这么高啦？奶奶都瞧不见了。”奶奶抬起头，此刻，她的眼神里仿佛有星辰大海，片刻见似乎一切都从未变过一样，我想她一定也是想我的。

　　“奶奶，瞧得见。”我微微低下身子，看着奶奶满脸的皱纹，还有笑着的鱼尾纹。既开心又心酸，不仅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怕让人看见眼里滚烫的泪花。

　　在这一瞬间，完全没有任何陌生的感觉。

　　这是这些年我第一次回老家，这里没变，奶奶也没变，而我似乎变了。

　　还记得当时离开老家，到爸妈那里的第一天，深夜里，拿出奶奶悄悄塞给我零钱，看似不多的零钱，却是奶奶省吃俭用攒下的，从我有意识的童年里，从来没有见奶奶买过一件新衣服，都只是破了补，再破了再补，一件衣服上都是补丁，但也穿的开心。

　　我很喜欢奶奶缝的补丁，有时看到自己衣服烂了，就格外开心，因为奶奶给我缝的补丁是一朵小花的图案，穿着衣服，比穿了新衣服还要高兴，能乐好几天。

　　想到这里，忍俊不禁的留下了眼泪……这可能是我唯一会真情流露的时刻了吧。

　　只有我自己知晓，爷爷奶奶是我毕生的软肋……

　　因为，不论是再悲伤的歌，再感动的电影都无法打动我，为由爷爷奶奶，只是想想，眼泪便不请自来。

　　我这一生最深爱的也只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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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进屋坐着，想吃啥，奶奶给你做！”奶奶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听得出来，她也激动了。

　　“奶奶做的我都爱吃。”我笑嘻嘻道，是久违的笑容啊。

　　“好～等着啊。”说着奶奶便去厨房忙活了，我们到家时正好快中午了。

　　“嗯～”我乖巧点头答应，也跟着奶奶进了厨房，这个家的一切都没有变，是熟悉的那个白色小平房。

　　“你快出去，我自己做就行。”奶奶却强行把我“赶”了出来。

　　灶台上，奶奶一个人既要炒菜又要坐在下面烧火，而且家里的小妹妹们也无一人帮忙，我还是走了进去，拿起一把的柴火，填了进去，任由其尽情燃烧。

　　“你这孩子，怎么又进来了？”

　　“我闲着也是没事，就让我帮你吧。”

　　奶奶也没有再强求，她是了解我的，我从小便倔强，自己不想做的事，任由别人怎么说，依然是无动于衷。

　　就比如现在这样的烧火。

　　以前我总是嫌厨房热，不爱坐在下面烧火，奶奶总是说教我，但我依旧很叛逆，怎么都不愿意。

　　即使烧火，那也只是偶尔心血来潮时。

　　前提必须是自愿。

　　但是现在换我强求着帮奶奶烧火洗碗了，她却褪去了所有的凌厉，只留温柔在心间。

　　我也学会了主动帮忙，人总是有长大的时候嘛。

　　奶奶也更加欣慰了，满脸都是慈祥的笑，她看着我，似乎笑的更开心了，一边淘米一边说：“今天呀，做葵葵最爱吃的白米饭。”

　　“好～”我乖巧的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她，这一刻，我是幸福的。

　　当时，也只有奶奶对我的爱，我是确定的。因为我爱她，她也爱我。

　　只是从来没有对对方说过一句“我爱你”！只是在心底，心底的最深处。

　　看着燃烧的熊熊烈火，恍惚间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小时候的一切过往……

　　当时，无论奶奶走到哪里，身边总会有一个叽叽喳喳的小朋友跟着，拉着奶奶的手蹦蹦跳跳的就这么走着，简单淳朴的开心，那时，才是真正的开心。

　　无论是不情不愿的干农活时，还是满怀期待许生日愿望时，又或者是开开心心等待过年时……都很开心，发自肺腑的开心。

　　小时候的开心很简单，因为有简单的人。

　　“在大城市里过的怎么样啊？”奶奶和我唠起来家常。

　　“那里都是楼房，还有汽车马路，走到哪里都看不到田地，他们是不种地吗？那要粮食都是哪里来的呢？”我突然间发出疑问。

　　奶奶看着我i，耐心的解释道：“傻孩子，每一个地方啊，都有农村和城市，就像我们这里也有县城，他们吃的粮食都是我们这些农民工辛辛苦苦种的。你去的城市，也有农村，只不过你不住在那里而已，所以看不到。”

　　“奥～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然后继续拿着柴火放进灶火坑里，看着它依旧熊熊燃烧的烈火，内心很是触动。“那我们为什么没有住在县城呢？那样就不用种地了。”

　　“因为我们生在这里了呀，奶奶啊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习惯了。我们葵葵以后一定要有出息，住大房子！”

　　“嗯！”我开心的点头“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挣好多钱，然后住大房子，到时候再把爷爷奶奶都接过去，给你们买一堆好吃的。”

　　奶奶再次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也跟着露出了满面的笑容。

　　如果说我的生命是黑暗的，那么奶奶就是我生命中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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