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8.阿翁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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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南楚帝王，在看到怀中之人无措大哭之事，第一次有了后悔迟疑。
多年前应允他的小阿貊随南阳子远去，他是否是做错了？
如若当初他将小阿貊留下，此时他的小阿貊会否仍旧是个不识忧虑愁绪的小姑娘？
明帝垂下的眼眸之中充斥着的，是无尽的怜爱轻愁，面对怀中哭泣的小姑娘，他想要出言安抚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他只能一边轻轻地拍扶着小姑娘的脊背，一边柔声说着：“没事的，万事有阿翁，没事的……”
好在，楚曦终究还是在明帝温柔的安抚声中慢慢地稳定住了情绪，然而，即便是止住了哭音，她却还是在不住地无声抽泣。
楚曦靠在明帝的怀中，“阿翁，我想回去……”
小姑娘的话语之中仍旧带着哭音，声音清浅却是叫人不忍拒绝。
明帝不断拍扶着楚曦背脊的动作骤然间顿在空中，但仅仅一瞬光阴，那宽厚的大掌又如常地落下。
“你，可想得清楚了？”
老人的声音不知为何听着有些喑哑，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一般。
南阳子曾笑着夸赞他的小徒弟，说，这世间之人有千千万，可是他那受尽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徒弟却是个顶顶聪慧敏感的。
楚曦不可能听不出她阿翁那言语之中隐忍的情感，但是，即便是听得出心中明晰地宛若明镜一般，有如何呢？
她只能装聋作哑地佯装不知。
“是，阿翁我不想让大师兄有事。”
除了这多年陪伴之情，还有那早有计划却尚未实施的男女情感，楚曦对李宸还有另外一种情感。
那是被楚曦一直压在心底深处，随着小姑娘与大师兄的相处而与日俱增的愧疚。
明帝仿佛听见心底的沉重叹息，他望着怀中的小姑娘，带着疼惜，宠爱，怀念等等多种情感相互交织的复杂。
“好。”
对明帝来说，他曾经对着他的小阿貊说过无数个好字，却是没有一个如今日般的，叫他倍感沉重，一字千斤。
身为小阿貊的阿翁，他不想叫她再离开自己的身旁，离开他的庇护去经历那些霜雨阴暗。
若摒去他的身份地位，他实则也是一名一脚已踏入棺材之中，盼望疼宠的孙女能够承欢在膝下的老人。
可是……
明帝凝望着怀中仍旧在不住轻颤着身子的小姑娘，心底又是无声一叹。
这样的小阿貊，该叫她的阿翁如何拒绝？怎能拒绝？
得了明帝的应允，楚曦贪恋着阿翁怀中的安然之感，久久不愿起身。
“阿翁，阿貊与那孩子当真是有些缘分，介时阿貊想要将那孩子带入宫中，交由安妈妈她们抚养。”
“好。”
“还有，若，若阿貊此次离去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大概是回不来，那孩子在宫里头，还是要阿翁帮忙照看一二。”
明帝落在楚曦脊背之上的大掌骤然间一顿，而后恢复寻常。
“……好。”
“还有，碧月没了，那李代桃僵之法还需换一个人来，碧荷性子跳脱不适合，碧桐的性子太过温婉，而碧梧的身形又与阿貊不甚相符。”
听着还中小姑娘娓娓道来的言语，明帝并未出言询问什么，仍旧是静静地听着。
如此一个慢慢地说，一个静静地听，竟是呈现出岁月静好的感觉来。
楚曦没有与她阿翁说碧月之事，朝阳阁中的那四名妈妈虽然服侍于她，但是到底还是葱她阿翁身边出来的。
故而有些事，她不说，但他的阿翁却已然是知晓了的。
“故而，阿貊想着这人选，还是需要阿翁来寻一个靠得住的。”
明帝看着怀中的小姑娘，他眼底的柔和似是要溢出眼眶，“好。”
“眼下阿貊虽急，但，帝都之中仍旧有些事需要处理，故而预计在三日后离去。”
明帝揽着小姑娘的手紧了紧，“好。”
“阿翁”小姑娘的嗓音猝然变得娇俏，“这三日里头，阿貊要阿翁日日夜夜地陪着。”
老人的略显沧桑的眉宇之间荡出一抹明晰的笑意，“好，阿翁便日日夜夜地陪着阿翁的小阿貊。”
“方才，阿貊在正和殿的门口稍稍转了一圈”楚曦拧眉，似乎是在回想的模样，“阿貊觉得那正和殿门口是在是不行。”
明帝心中明白，这是他的小阿貊不忍叫他伤怀而特特转移着话题。
对着这份贴心，明帝自然是会欣然接受且好好配合的。
“如何不行？”
小姑娘拧眉，“哪哪都不行！”
明帝笑，“那依小阿貊之见，该如何改善才能叫它变得哪哪都行？”
楚曦眼眸一转，尽显狡黠，对着明帝卖着关子，“唔……这个么……不告诉你，明日明日阿翁便该是能晓得了。”
“好”明帝垂眸，轻轻地捏了捏楚曦的小鼻子，“那阿翁便期待着明日小阿貊的回答可好？”
某个小姑娘尽显娇蛮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嗯。”
便在楚曦打算与她阿翁说这些年来所发生的事由之时，殿门之外骤然响起陈德的宣禀之声。
“陛下，太子殿下奉旨求见。”
明帝几乎是在瞬间便感受到了怀中之人那刹那间的僵硬，这让他不住地蹙了眉头，将怀中的小姑娘揽得更紧。
他凝望着怀中开始沉默地小姑娘，朝着外头稍稍扬声回道：“进。”
当楚曦的耳畔响起这句话语之时，她的身子便不住地又是一僵，脑中一片空白。
在这世上，她最不知道该如何与之相处的便是她的阿爹，在他面前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是对的。
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之声，楚曦脑海之中顿时便是一片清明，她立时便直了身子，对着明帝欠了欠身子。
“即是阿翁有事，那，阿貊便晚些再来与阿翁用膳。”
说完，不待明帝回答，楚曦便自顾自地低垂着脑袋匆匆朝那殿外走去。
她并未看到，在她身后，老人那凝望着她背影的眼神之中，所充斥着的是一片担忧之色。
即便脚步如何匆匆，楚曦仍旧是不可避免地遇到了她的阿爹，南楚太子殿下楚桦。
心中虽是一片懊恼的不愿，但小姑娘仍旧是老老实实地在她阿爹面前停下了脚步。
她低垂着脑袋，朝着面前之人欠了欠身子，轻声道：“阿爹万安。”
“嗯。”
男人略带沉重的嗓音不住地叫她身子一僵，顿了一瞬之后，楚曦僵硬着起了身子。
她想要立时便离开这里，可是纵然心下急迫非常，但她仍旧是不敢迈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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