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害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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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曦杏眸无神，愣愣地一手抚着木门，缓缓抬步迈出那朱色门槛之后，在那殿门前静静伫立了几瞬。
直到她勉力地压下心口不断翻涌的思绪，双眸也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她这才抬眸望向那院中那株苍天古槐之下，那蹲身子的小家伙。
楚曦微扬嗓音，使她的声音听着尽量如往日一般无二，只是既便她尽量掩饰，那温和声音的声音之中仍旧是带了几抹僵硬。
“释空——”
古槐下的小家伙下意识地转头朝那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当他看见站在殿门口的楚曦时，灵动的双眼猝然一亮。
只见那小家伙腾地起身，也不顾他身边的两个“朋友”了，噗嗤噗嗤地便迈着他的小短腿朝楚曦小跑而去。
“小姐姐，小姐姐——”
楚曦望着如小炮仗一般向她冲来的小家伙，轻轻地微垂眼睑，稍稍地将她黑沉着的容色缓和了些许。
便在楚曦缓和容色的几瞬时间里，那小家伙已然跑到了她的身前。
小家伙仰着他的小光头，小脸上尽是灿若骄阳的笑意，颊边酒窝深深，望向她的眼眸之中的，是快要溢出的喜爱。
“小姐姐，小姐姐怎的知道我叫释空啊？”
小家伙歪了歪他的小脑袋，眉宇之中带着疑惑，但是还未等到楚曦回答于他，他自己倒是先一步想到了答案。
“是我师傅醒了，然后我师傅再告诉你的么？”
“嗯。”
楚曦低头望向小家伙那双澄澈见底的双眼，微微颔首，幽深的杏眸之中，倒影着的，是小家伙天真烂漫不知烦忧的笑靥。
这小家伙能有如此天真无邪的性格，想来，那位确实是将其护佑地极好。
楚曦开了口，声音柔柔，“去吧，你师傅在里面等着你。”
小和尚闻言，眨眨双眼，用力地点了点头，极为乖巧地回答道：“好。”
小家伙说完便欢腾地朝殿中跑去，但是他跑了几步，又停将下来，转头犹犹豫豫地朝后望去。
楚曦疑惑地看着跑了几步又停下，转头望向她的小家伙，疑惑地微微挑起了眉宇。
还未及她思虑到这小家伙究竟意欲何为之时，她便听到那小家伙微垂着小脑袋，期期艾艾地朝他说道：
“小姐姐，小姐姐会在这里等着我么？”
楚曦看着前方害羞地拧巴着衣角的小家伙，心中了然，面纱之下朱唇轻勾，便是心中的郁色也不由地消散了几许。
“当然。”
她对着小家伙轻言柔声地回答道。
小家伙得了楚曦的承诺之后，这才满意地顶着他害羞得通红的双颊朝里跑去。
楚曦望着那小小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小姑娘面上一直勉力强撑着的柔和笑意一点点地缓缓褪去。
小姑娘只觉得，此时她的心绪便如那麻绳一般杂乱。
只要她一想起方才那位的话语，不耐，无措，害怕便会如潮水一般向她疯狂地席卷而来。
“天灾人祸，万民流离。各军突起，意尤指南。”
老和尚平静之中又带着悲悯的声音又在她的脑海之中响起，且不断地在楚曦的脑中不断地回旋重复着。
楚曦被脑海之中回荡着的话语扰得心神大乱，额间青筋不住地鼓动，她狠狠地蹙起了眉宇。
前面的两句话，她能够理解，但其中的涵义也足够让她心神大乱，不知所措。
如若是人祸尚可避免，可是天灾又是何意？实在说将来的北陆会天灾不断么？
那可不仅是各国之间的征伐事由了，而该是生活在北陆之上的人的生死存亡之事！
若真是天灾，他们又如何能够避免？
天灾人祸之后，北陆之上生灵涂炭，这可不就是会至使万民流离么。
但是后面那两句话语又是何意？
“各军突起，意尤指南”这两句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
方才自那位说完之后，许久楚曦才平复下心中的思绪，在无措惶恐之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时，她也声音带颤地问过那位，可是那位却是轻飘飘地回了句：“不可说。”
站在楚曦身后待命着的三名侍卫，感受到小姑娘身上透出的深深寒凉与烦躁之意，他们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向那小姑娘娇小的背影。
三名黑衣侍卫勉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他们望向前方的幽深眼眸之中带着几许担忧之色，但是他们却又不敢轻易地上前打扰。
楚曦沉浸在心中的繁杂思绪之中，自是不知身后三道盛着忧虑的目光的，她的视线落在院中的那株巨大古槐之上。
她一边继续思虑着那位言语中的最后两句话语，一边望着那古槐无意识地朝那古槐之下踱步而去。
然而，便在她行至一半，还未到那古槐之下时，殿中传来的一道哭喊猝然打断了楚曦的思绪。
“师傅！”
小家伙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殿中传来，响彻于这片山雾缭绕的空际之中，那哭喊声中包裹着的，是无法言语的悲痛与伤怀。
楚曦被那哭喊之声惊得身子一顿，而后倏尔转身望向那香火缭绕的庙宇，面上错愕之色久久无法褪去。
不知为何，小姑娘的脑海之中骤然想起那老和尚先前那句没有来的话语。
“人生于世，这一生之中要面对无数的抉择，想要得到什么，同时就需要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从古至终都是如此。”
老和尚那沉若古刹的话语，在小姑娘的脑海之中不断地回荡着。
楚曦压下心中的思绪，深吸一口气，而后微合着杏眸缓缓地将其吐出。
当她再次睁开双眼之时，小姑娘对身后的一名黑衣侍卫无言地递了一个眼神过去。
那侍卫眼眸深沉，恭敬非常地用余光凝望了一眼前方的小姑娘后，半弯身子，行过礼后便领命朝那殿中快步而去。
楚曦沉默着注视那侍卫也消失在殿中，心中涌起诸般滋味。
虽然此时她并不知晓那殿中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但是方才小家伙的哭喊之声，再联想起先前那位的话语，楚曦的心中已然有了隐隐的猜测。
他先前说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
当时她只以为那句话语不过是那位给她的劝勉之词，但是，现下看来怕是不仅如此。
小姑娘站在偌大的庭院之中，面对着前方的虽显破旧，但仍旧是雄伟非常地庙宇，在这山雾渺渺的天地之间，显得格外地脆弱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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