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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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玄的视线又缓缓上移重新落回的那女人的脸上。冷冷开口问“你居然敢在她身上施加封印？！”
“上官，此子姓氏。”语声清清冷冷。
神玄看她的目光忽然又冷了几分。
“上官之姓，生来就带着“浮生咒印”，从一开始就注定一生都要被这样一道咒印所诅咒着，我们谁也没有办法改变…你也不能…”言至此，目光正视前方与神玄对视。接着又道“她是人类，然而体内却流着她母亲一脉的妖族之血，她非妖，却是半妖。”
“所以你便将她体内的妖族之血强行封印？！”
“君子有罪，怀璧其罪，这样的道理你不会不懂。以我的力量想要将她这孩子体内的纯灵之气隐藏永远的封印着她体内的妖族之血只怕还不够，你应当带她北上去寻找这世间拥有最强封印之力的赫连。”
神玄沉默。忽然，目光斜斜一瞥，果然就看见了左丘无月漆黑如墨修长的身影，正缓步而来。
终于驻足在神玄于上官白夜两人之间。从他们任何一个人的角度看去也都只能看到他半张深刻的侧脸。抿着唇，有几分不愿开口的缄默。
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
剑，在跳动！如同脉搏一样，规律的，一下一下在跳动着…
“上官。”左丘无月薄嘴唇轻启。
斜斜插在他腰间的古剑似能会意果然立即安静下来了。
上官白夜眼底闪过一丝奇异之色，仅仅只是一闪即逝。
神玄则是冷笑“一缕残灵，你竟护了三百年？”
左丘无月脸上没什么表情“你又何尝不是？”
神玄神色暗了暗。
三百年…似乎真的已经很久了…
足以让太多的人和事都面目全非。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因为吸取了足够的灵气被冰凌貫穿的伤口也以迅速愈合。
修歌正欲起身，立在他身前的上官忽然朝他伸出手来，修歌起身的动作忽然一顿，抬眼略带疑惑的看着上官。
这个人的脸上永远带着病态的苍白，胸口微微起伏着，正没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心情关心别人？”修歌忍不住问。
上官沉默片刻，然后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但也没打算在这里就放弃。”语气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好像在说着跟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修歌朝他伸出来的手又顿在半空。
“怎么？”上官问。
修歌沉默，却将手搭上他手心，这少年的手冰凉。
上官手上一个带劲将他一把拉了起来。
一时让两个人的距离变得及近，近到彼此都可以感受到喷洒在自己脸上的温热的气息，却没有发现过于暖昧。
空气都有些微妙。
“来不及了。”远远站在那古木下的辛城忽然开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抬头望着天空，一道巨大月轮结界横过了上空，很快消失在了天边。
“那是…”低下头，修歌迟疑着问。
“神玄。”辛城简短的回答了两个字。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三千里皑皑白雪，转瞬间消溶在这一缕晚霞斜照里，大地上仍残留着还未消退的寒气。
橙金色斜阳的光线射落在上官苍白的脸上为他染出一抹悲凉的颜色。
其实左丘无月在追出去之前，以经将被西门彦几人连手重伤的离歌送到了东面的阁楼上。
阁楼高有五层，有八角八门，每一扇门都集合六扇雕花琉璃窗而成，窗外有横栏。
离歌本来一直住在北苑，然而住在东苑的是修歌，之前的西苑以经成为一片残垣.根本就不能在居住，而且先前住在那里的都是姬红颜，画清碧和以故的燕归云这些女卷。
左丘无月将离歌送达阁楼顶层，放到那张简单木制红床上，便随手粗鲁的挥开了那四十八叶雕花琉璃窗，一时间楼里八面来风。
左丘无月布下“引灵之陣”，引动天地灵气朝这里聚集而来。
在阁楼外凝结成大朵大朵的白云。丝丝缕缕的白气从四面通达的窗口飘进来，即使从自己的身边飘过姬红颜和画清碧竟也吸取不了一丝一毫？！尽数被吸附进离歌的身体里。
随即在那张苍白的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的脸上，竟逐渐变得润泽起来，身上伤口的血以止住正在奇迹般地迅速愈合一直守护在身边的姬红颜和画清碧不禁大喜！姬红颜重重的吐出口气，立即又展颜一笑。眼里有些温烫的液体滚落下来。
这时阁楼外的白云一层一层的如薄纱一样消散开来，天空很暗，灰沉沉的。
画清碧侧头望着窗外。
大片大片的雪花开始飘落下来，飘过横栏。寒风从这边窗门貫进来又从对面的窗门穿了出去。
下雪了？！
姬红颜顿时连手指都在发顫，
笔墨已经无法形容她门此刻脸上此刻的神色。
待到冰雪消溶，今日最后一缕残照浮现天边，离歌微微向上卷翘的睫毛顫了顫，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姬红颜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斜阳的光线从西窗斜斜照进来，洒落在木制的地板上，镀出一层金色。
红日西斜，以是黄昏。
原来自己已经睡了这么久了？
修歌和无月似乎还没有回来？
究竟是什么人能够难得住他们？
离歌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心里有些乱，却没有在脸上显露出来。
实在是不希望在让她们担心了。
眼里忽然有什么一闪而过。
果然，一道月轮结界从西边直射而来横在阁楼外。
屋内人影一闪，便见离歌人以依栏立在阁楼外。
月轮浮在半空，结界里有两个人，不，应该确切的说是三个，还有他怀里的那个孩子。
离歌从未见过这个人，却是认得他身边的西门彦，不过他满身血污又是怎么一回事？！
神玄只是淡淡的看了离歌一眼
便将怀里的还子双手送了出去。
离歌先是一惊，然后伸出手来隔着横栏从他手上接过那孩子。
感觉一切还如梦般不真实。
离歌低头，看了看孩子…
忽又猛然抬头盯在这人脸上。
好像！
这孩子竟和他有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竟然会有这种事？！
离歌一脸的不可置信。
神玄看懂了他在疑惑什么，于是淡淡的开口“上官，孩子姓氏。”
离歌半响才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貌似听懂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听懂。
那人末了又补充一句“字，千玄。”
“将这孩子送往极北，赫连他在雪狼国。”
这是离歌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至于他上什么时候离开？月轮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他并不清楚。
就好像不知道今日的最后一缕
晚霞是什么时候浮现又是什么时候消失在楼角一样。
正是春末，夏季要来不来的时节，风吹过来还有些微冷。
一只脚踩在横栏上，西门彦蹲下身来，微风轻柔的卷动着他的发丝。
“还在发什么愣呢？神玄都已经走了。”
离歌眼里似乎才聚集了焦距，视线缓缓落到西门的脸上“神玄？！”
“不然呢？你以为他是谁？”
“他似乎很有本事。”
西门彦对此并不否认。
离歌不禁疑惑，于是问“那么他为什么不自己将这孩子送往极北，送到赫连身边去？”
“谁知道呢？”西门彦的语气忽然就冷了几分。
离歌虽然没有瞧见他发丝下一闪即逝的异色，便也没在继续问下去。
心里则是满满的疑惑和不解。
…这个孩子…
生来就带着“浮生咒印”！分明就是上官家的人，却有一张和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也许等见到赫连……他知道也说不定……
上官。
风声里有他的味道！
花无追寻上官的气息而去。
雪神已经息怒。冰雪早已自大地上悄然退去。斜阳落下西山，只在天边留下一抹烧红。
白灵跟随在雪神的身后，行走在河岸。
天边忽然划过一道金线，如流星般一闪而没。
雪神偏偏一侧头斜眼瞥见，不禁嘴角微勾。而后继续转头不疾不徐的走着。
究竟要走到那里？白灵没有问只是沉默的跟着。
花无化成人形立在古木下，就看见了上官。他仿佛在那里站了很久。
花无目光扫视一眼辛城和上官身边的修歌，见他们都缄默不语，于是忍不住就朝上官揍凑近了些。见他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证明心脏还在跳动。
…还活着…
视线缓缓从他分明的锁骨上移最后落视在他那张苍白清瘦的脸上，他紧抿着唇，眼帘微微的垂着。
在想些什么？
上官抬眼。
花无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狠狠地锥了下，她忍不住想；人的眼神怎么可以这样悲伤？！
“…你不用…”
不用什么？
不用难过？
这样的话连花无自己都觉得显得苍白。
“……我……只是想要看一眼……”
因为还不知道燕归云为他上官家留下的那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花无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眼里涩涩的一阵湿热，还来不及好好看清楚他的脸视线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额滚落下来。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次邂逅，便再也没有见到上官，直到死亡的那天都没有。
四人一时都无话，气氛显得有些微妙，就连空气都格外的抑郁。
“秋也。”清清冷冷的语声忽然传来。
闻言，众人寻声望去，果见古木下又出现了一个人。
清清冷冷，孤独，漠然。正是上官家的上官白夜。
上官踏步从花无侧身走过，停在上官白夜身前。薄唇轻启“姑姑。”
看到上官秋也，她不是不心疼的。他们上官一脉如今做长辈的只有她了，而子侄一辈也就只剩下上官秋也！
所幸，在他们上官一脉气数将尽之时又留下了一滴血脉！
身在上官家…或许…是那孩子的不幸，却是上官家不幸中的大幸也说不定。
“与其将她留在身边，让她从一开始就和我们一样被那道咒印所诅咒着，倒不如把她送走。”
“也许她今后的命运会不一样也说不定。”
上官秋也苦笑了下，却比哭还惹人心疼。
“但愿如此吧。”
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就与上官白夜错身而过。
“不打算回去？”上官白夜在他身后问。
上官头也不回道“没有时间了，有一件事我想要去弄明白。”
语声未落，天地间流光潋滟，黄昏后暗沉的天空忽然被一道金光照出一片通明，周围都被映得通亮。天边竟飞出来一轮金镜浮在众人头顶的上空，流泻出来的丝丝缕缕的金线刺得人眼发涨。忽又光芒尽收，立直镜面，缓缓落下，落在上官秋也的身后。
上官顿足，蓦然回首，只见那镜面上乏起一丝丝轻微的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接着露出一张温婉的女人的脸。
然而其它人的视角就只能看到一面金色的镜面。
一只纤足踏上地面，这人竟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直到这一刻，金光一闪，金镜自她身后消失，众人才得以看见她这个人。
“你来做什么？！”上官语气里隐隐有些怒气。
“我不放心。”碧情弱弱的回了一句，然后就咬着嘴唇，低着头不再说话。
上官微微抿着唇，显然不悦。
这时花无辛城，和修歌以及姑姑上官白夜具都神色各异的盯着上官。上官叹了口气，又折了回来“回去。”
碧情抬眸，“不回去。”
“回去！”上官再次开口，语气明显冷了几分。
“不回去！要是活不下去了就一起死吧！”眼睛忽然就红了，语气却是难得的坚定。
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像是被什么给给狠狠地锥了下，神色变了几变。
上官只觉得心里涩涩的发苦，语气倒也柔和了不少“我送你回去。”
“呃？”碧情先是一愣，然后才有些懵懂的点头。
“上官…”花无欲言又止，声音都已经咽哑。
上官别开眼不在看碧情，转向了花无，对她说“你也回去，都回去！”最后一句却是对着辛城说的。
辛城薄唇动了动，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上官秋也走了，是和碧情一起走的。
其实他自己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走多远？并不确定这样的身体还能支撑到何种程度？心脏随时都有可能会碎掉。
燕归云已经死了，不希望再有人死去！
如果一定要死的，自己一个人就够了，不要再多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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