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都被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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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殖场在严兴生的把控下,一切都很顺利。为了防止禽病,每个伙计都习惯性的观察飞过头上的鸟类。除此之外牛圈、猪圈、羊圈以及兔子笼都干干净净的,每日都有人清理粪便。
庄子外的粪池是年前才挖好的,因为外城几乎家家种菜,百姓们很喜欢来庄子挑粪,程馥也没有要卖粪的打算,都随大家自取。但严兴生怕有人浑水摸鱼,进庄子搞鬼搞怪,于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命人另外挖了现在这个粪池。
造纸坊如今已经能产出八类纸品,程馥觉得产量只勉强达到她预期,但纸品这种东西需求是源源不断的,严兴生完全可以放开手脚来做,不必顾虑太多。
“小姐,我怎么听说宋欣怿上京了。”严兴生小心翼翼地问。
程馥正拿着一根青菜喂猪,“你想去?”
“不是,我是想问今年不办长跑赛啦?”
他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响,得意道:“这小半年每天绕庄子跑两圈。”
小姑娘打量他一番,发现确实精壮了不少,“你会蹴鞠么?”
“啊?”严管事茫然。
“咱们今年不办长跑赛,但没准别人会办,你想参加就尽管去。”
严兴生有些失望,不是自家办的,感觉没什么意思啊。
“您刚才说蹴鞠?”他回过神。
“嗯,办蹴鞠赛,已经在筹备了。”
严兴生为难,“儿时踢过,这些年脚生了。”
程馥摆摆手,让他不必纠结这个,“平时练练,感觉就回来了嘛。”外城空地多,他们的庄子也大,随便划一块区域当练习场完全不碍着什么。
今天吴缨没跟着一块出城,在两河轩忙茶馆和蹴鞠赛筹备的事。他琢磨着,以程馥的手笔,开放报名后参加的人肯定不会少,但问题就在于场地太少。金陵只有一个蹴鞠场,同时只能进行两场比赛。
他想,是不是去找金陵知府薛有志聊聊天,让对方再批一块空地来做蹴鞠场呢?
林梆进来,凑他耳边小声说吴天佑和吴永龄又来了。
“你瞧,总有人希望我不痛快。”
吴天佑二人进来就看到吴缨单手折纸,然后用黑玉镇纸压着。
“你手怎么搞的?”吴天佑问的同时扭头望吴永龄。
对方羞愧地低下头,他上回见吴缨就觉得对方手怪怪的,但没往受伤的方向想。
“说吧,什么事?”没有回答吴天佑的问题。
吴天佑诧异地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对方这副不耐烦的嘴脸,竟然也没想摆族老的架子来压对方。
“杭州的事你有所耳闻吧?”
吴缨点头,“嗯。”这么大的事,他想撒谎说不知情,谁信。
“现在钦差要罚税,否则抓人。”吴天佑双目赤红,一看就是熬太多,没休息好。
杭州的案子越刨越深,牵涉其中的家族无一例外都遭遇了一场“杀富充国库”的噩梦。吴家在杭州的几个管事全部下了狱,之前户部官员算的税额,他们也补上了。但这次来的钦差,脾性实难捉摸,想一出是一出,就在一个时辰前,杭州的人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禀报,钦差又做了新的决定,要罚税,按补缴数额的一半来罚。
吴令佐差点气厥过去。
吴缨倒是意外这位钦差的狠劲,破船还有三根钉,何况江南那么大,世家的产业又哪止杭州这些,杭州血亏是血亏,但也不至于伤到根本,钦差大人就不担心世家们喘过气之后疯狂报复?
“交钱完事。”事已至此换他也得乖乖认栽啊。
吴永龄看吴天佑体力不支,忙补充道:“宗家的意思是族里一起掏这个钱。”吴令佐就是有办法自己不吭声,让郭氏和四房当这个传声筒。
经历这场风波,吴永龄同样身心疲惫。他以为只要族人同心协力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现在想想,自己这些年太天真。
吴缨失笑,“没想到吧?”他可不同情这些族人,宗家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还不是族人惯出来的。而这种情况,在江南世家中属普遍现象。
“族里也不是没钱,该给给呗。”他每年交的供奉就不少,其他族人也有特别积极做贡献的,族账哪会缺这点钱。既然纵容出这样的宗家,又不愿意把族规重新立起来,就只能活活受着了。
吴天佑长叹一口气,吴永龄神色也不好,“族里的账目出了问题,现在拿不出钱。”
吴缨瞬间冷下脸,“那二位这趟是找我当冤大头的?对不起,没钱。”
“来人送客。”吴缨高声。
他话音没落门就被推开,几名粗壮的护卫走进来,死死盯着吴天佑和吴永龄。吴天佑张嘴想说什么,但被吴永龄拉住了,他觉得无地自容,不想再呆下去。
当晚,吴天佑就得了急病,大夫一个个往家里请都无济于事,最终也没熬过天明。吴缨收到消息时,没有太多悲伤,更多的是唏嘘,以及怜悯吴氏族人。要知道愿意劳心劳肺的老人可不剩几个了。
吴家正逢多事之春,吴天佑的离世无疑给族里带来了不小的打击。吴缨在灵堂磕了几个头,又贴了五千两治丧钱,宽慰了家属几句,便打算回去。反正他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拦着他!”郭氏一身素服怒气冲冲地上前。
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仆从迅速将吴缨围了起来,而其他族人都只是干站着,谁都不敢上前解围。
吴缨不耐烦,“有事说事。”
郭氏厉声,“昨天族老是不是去见你?”
吴缨点头,“他同龄堂哥是找过我。”
“一定是你把他害死的。大家不要放他走!”郭氏冲在场的族人大叫。
吴天佑的家人闻言纷纷从灵堂跑出来,站在旁边拿不准要不要听郭氏的。
吴缨冷淡,“那你就报官,让仵作过来验尸。要是我害的,我偿命。”
“族老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么去见了你人就没了?说跟你无关谁信啊?”郭氏不依不饶。
吴缨扭头对同行的林梆道,“去衙门一趟。”
“吴大夫人,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族老的死跟我无关,你今天闹这一出就是陷害族人,不敬族老。按族规该充入家庙,死不得与夫同穴。你可想好了。”
郭氏就没打算让吴缨一行出这个门,她底下两个护卫在林梆迈出第一步时就冲了过去。眼见双方要死斗,吴永龄、吴永正、吴永勋、吴永贺几个族里优秀子弟终于及时赶到。吴永龄将围着吴缨的人都轰走,而林梆也被吴永正几个拦了下来,于此郭氏才不得不罢休。
吴永龄不想跟郭氏废话,只对吴缨恳求道:“让族老清静地走吧。”
吴缨瞥他一眼,“是我不想么?”
吴永龄声音微颤,“我知道你委屈。”
“不,你不知道。”说完吴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吴天佑家。
毕竟是德高望重的族老,丧事办得十分体面,而这段日子大家都忙着伤心,先前宗家提出的由族人分摊罚税的事,仿佛被刻意遗忘了。眼看就要不了了之,吴令佐突然犯起了头疼病,整夜整夜的疼,床都下不来,全靠针灸缓解。郭氏看着丈夫的痛苦,还有族人的不配合,又气又急。但要她从宗家的账上划钱也是不可能的。
偏偏吴四夫人帮不上忙,还老上她跟前唉声叹气,每天不是提醒她钦差要求的期限要到了,就是杭州那边又有谁被抓,让她愈发煎熬。
“大嫂我就觉着这事吧肯定跟那徐家小子有关,先前钦差可没说要罚税,他这是想咱们吴家家破人亡啊。”秦氏嘴巴上怪徐野,心里却骂吴子琪和吴真真,两大祸害。同时不忘鄙视郭氏,什么娘养什么崽。倒是忘了自己也生了个不成器的吴永煦。
郭氏想起从年前到现在吴家的遭遇,对秦氏的话越发深信不疑,加上吴缨的不识好歹,她只觉得一股滔天怒意在胸口无法排解。
长淮画院
林檎把画工的试稿放在程馥面前。
程馥随意翻了几下,挑了几张出来,其他的都退了回去,“舞师的神态要灵敏,体态要轻盈,你要画出翩翩起舞的姿态,不是穿着舞娘的衣裳在树下做绣活。还有这张,舞师穿这么少,他们会误以为是不入流的行当,正经人谁敢来。”
林檎着急,她觉得自己没办好差事,“我……我这就让他们改。”
程馥抬手阻止了她,“暂时不必,他们可能需要点刺激。”
“什么?”林檎不解。
程馥板着脸直视她,“你去找几个会跳舞的,若是正经的找不到,不正经的也凑合,带来这里跳给他们看。”
“……”
“别忘了把乐师一并请来。”有伴奏才有感觉。
林檎几乎是飞奔出去,佟院长伸着脖子,直到人彻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您这到底要做什么?”
小姑娘聚精会神地反复翻看画得还不错的几张,“待会儿你去把画工都召集到前院来。”
“哦……”现在画院最大的客户就是两河轩,他一点都不想得罪这个丫头,她说什么他照做就好。
傍晚时分,林檎总算请到了六名会跳舞的女子,至于来历她没当众说。吴缨和程寒听说程馥还在画院没回家,不约而同地过来看看出了什么情况。哪知两人刚踏进院子就见一名女子在中央,穿着单薄地甩长袖,旁边角落里一位年轻琴师在抚琴。而其他人,有站有坐地挤在屋檐下,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子。
这画面要多奇葩有多奇葩。
程馥坐在正中间,对旁边的一名矮个子老画工说,“她这个穿太少了,你到时候画个穿厚实点的,华丽点,嗯,懂么?”
那老画工点头如捣蒜,“懂了懂了。”
“还有啊,你们要注意神态,脸,细细品味她的眉眼,是不是特别好看。”
“但也不能画得同她一模一样。”
画工们纷纷称是。
说了半天,程馥见众人已经无心在绘画上了,便不打算呆下去,反正剩下的事林檎会处理好。
“东家东家,出……出事了……”
众人出画院大门,正准备上马车,一个少年骑着马疾奔而来。
“慢点说。”吴缨认为今时今日已经没什么能让他不淡定了。
少年名为冯龙,是两河轩的文书,只见他开始还好好的,吴缨安抚的话刚落下,他就忍不住哭了,“有人来闹事,东西都被砸了,人……先生他们都被打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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