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欲望

“小陆，你这副状态不太对劲，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张秋君不解地问道。
  陆同州瑟瑟发抖，蜷缩在了墙角里，神经质地念叨着“怪物”、“魔鬼”之类的疯话。
  “我和同州见到的大概是同一场景，在面具和得体的西装之下，隐藏的却是一个个半人半兽的躯体。”顾湘沉吟道。
  陆同州猛地抬起头来，感激不尽地看着顾湘，低声说道：“没错，他们都是怪物。”
  “可是，我为什么看不到这些异常呢？”张秋君疑惑地问道。
  “我也一样。刚刚绕着舞厅转了几圈，我都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异常。”任初见的情绪安稳下来，温和地说道。
  一旁的王先生睁开眼睛，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欲望。是欲望影响了我们，而高尚之人不会受到这群怪物的蒙骗，所以他们看到的是真相。”
  “看来，王政委是在梦中悟道了，吐出的话都透露着不一般啊。”顾湘饶有兴趣地说道。
  “顾湘，用不着损我。我顶多是起到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至于真实原因，还是要由你们二位摸索。”王先生笑道。
  顾湘转头看向了陆同州，严肃地问道：“同州，既然我们都能看到隐藏的真相，那就说明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共通之处。你好好回忆一下，你曾经来到过恐怖街吗？”
  “绝对没有，在这种鬼地方走一遭就够我受的了。”陆同州说道。
  “同州，我有理由怀疑，你与我的故乡存在着紧密的关联。因为自我生来的那一刻起，身边的人最常念及的词语就是欲望。”
  “如此说来，王先生不是更可疑吗？毕竟欲望一词，是从他的嘴里率先提出来的。”张秋君说道。
  “怎么说的不是关键，关键是看到了什么。在我的故乡，人们其乐融融，却也有不少人惶惶不可终日，声称自己见得到鬼怪。我清晰地记得，身边的人称其为欲望之罪。”顾湘沉吟道。
  陆同州听得一头雾水，一旁的王先生却挂起了不可捉摸的微笑，脑中飞速地思考着什么。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么我可以帮你找回记忆。”任初见贴心地说道。
  “既然我遗忘了那段记忆，就证明我的人生中注定有着一段追寻的过程。人啊，不能贪得无厌，过程往往才是最重要的。”顾湘开闸放水一样地讲着大道理，早已让人听得心烦意乱。
  张秋君拉回正题，忧愁地问道：“王政委，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酒保说天堂与地狱通向同一个地方，可是在这间舞厅里，似乎没有别的出口。”
  王政委来不及回话，就看见门口的礼仪小姐走了过来，面带微笑地说道：“各位先生，如果有其他需要的话，那么可以随时招呼我。”
  “小姐，请问这里有没有通向地狱的大门？”张秋君问道。
  “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如果是嫌我招待不周的话，那么可以回到吧台领取一份礼品哦。”礼仪小姐客气地说道。
  待礼仪小姐走后，王先生笑了笑，朝着张秋君说道：“这是嫌我们不够资格呢，毕竟，我们光顾着喝酒，一直都没有过去捧捧场。”
  “我不需要。”顾湘漠然地说道。
  王先生望了顾湘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我也是，刚刚的场景有些……挥之不去，我需要一段时间来缓一缓。”陆同州说道。
  在灯红酒绿的舞厅中，急速地飘荡起了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犹如一只纸船，在一条湍急的河流中乘风破浪。
  队员们分散在舞厅里，很快就寻到了各自的舞伴，哪怕是张秋君，也拉上了一位体型矮小的妇人。
  王先生尤为自在地徜徉在舞曲之中，双手拉着舞伴，踩着有力的步伐，成为了舞池中央的焦点。
  王先生的目光透过重重人群，始终紧盯着顾湘，似乎将数不清的话语化作尖锐的石子，投在了顾湘的眼睛中。
  顾湘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抿着红酒。
  凭着王先生的眼神，顾湘觉察到二人之间本就不牢固的利益关系，现在更是降至冰点。
  在他提及故乡的时候，王先生几乎一言不发，而这其中就大有玄机了。
  王先生一定听闻过他的故乡，掌握着一般人不曾知晓的情报。
  可是，他的故乡为何藏得如此隐秘，就连他这个本地人，都难以搜集到那些过往的痕迹呢？
  顾湘叹了一口气，继续抿着杯中的红酒。
  “抱歉，顾先生。虽然我很想帮助到你，但是有些事情实在是记不起来了。”陆同州迟疑地开了口。
  “比如说呢？”顾湘问道。
  “比如说，我在来到恐怖街的时候，进入了一家酒店里。无论我怎样回想，都无法记起酒店里发生的事情。”陆同州诚恳地说道。
  “没关系，那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恐怕进入不了下一条路了，天堂容不下我们。”顾湘惊愕地说道，似乎是被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话震惊到了。
  天堂容不下他们，所以他们只能在地狱中苦苦挣扎。
  所谓地狱，不正是他们现今所处的恐怖街——欲望之都吗？
  除了恐怖街，天上又会是什么地方呢？
  顾湘成年之后，虽在恐怖街居住了相当长的年月，但他清晰地记得，天外似乎是人们不可提及的禁忌之地。
  “顾先生，你没事吧？”陆同州惊慌地问道。
  “走吧，这里既然容不下我们，那我们就去地狱。”顾湘冷静地说道。
  “好，那就依你的吧。我们需不需要跟王政委请示一声呢？”陆同州迟疑地问道。
  “不需要，我的资历比他更老。”顾湘说道。
  于是，二人不辞而别，悄悄地推开天堂之门，返回到了魔剧院入口的吧台。
  而余下的队员们，皆已陶醉在舞曲的欢快氛围中，在密集的人群中东倒西歪，快活地旋转起来。
  “抱歉。走吧，我们也该走了。”王先生向舞伴小声地道了声歉，然后大着嗓门喊道。
  队员们恍惚地看向王先生所指的方向，只见在舞池的最远处，一面光滑的墙壁上突然开了一扇暗门。
  门后的景象晦暗不明，释放着源源不断的阴风，吸引着这些尽兴的人们。
  墙上的挂钟已近午夜。
  他们心中的欲望如挂钟一样，达到了顶峰，不再有丝毫的犹豫，面露贪婪，朝着未知之处果断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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