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会议

“像我这样没有牵挂的人，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我还赚一个。我无所谓，但是你们担得起两败俱伤的结局吗？”赵琢影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尽管赵琢影充满对死亡的畏惧，但是比起眼前的团体，最大的优势就是他孤家寡人，不怕别人受到牵连。
  因此，他可以毫不畏惧地要挟孟双蝶，强行继续交易。
  周围的队员们听到此话，不由得浑身颤抖。
  孟双蝶点了点头，无奈地说道：“我们自认倒霉。无赖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要命的无赖。”
  赵琢影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毫不顾忌孟双蝶的冷嘲热讽，撕下配饰，贴在黑色的冬执勤服上面。
  纯粹的黑色搭配着逸散金光的穗花，如此一来，他不再需要脱去外套，便能彰显出威严的身份。
  “你最好拿出一个交代，这样双方都能满意。”赵琢影掏出一支红双喜，不紧不慢地说道。
  “要么说人家能干这行……”李青牛说道。
  赵琢影竟然笑了笑。
  通过琴房的暗门，便是一间偌大的会议室。
  他坐在次席，左侧紧挨着孟双蝶，右手边则是李青牛。
  队员们围坐在红木圆桌旁，包含他在内，共计九人，依次排开。
  赵琢影在十年的打拼中，作为队伍中的三把手，掌握着绝大部分队员的情报。现在唯一的变数，是他前移了一个席位。
  他凭借身上寄宿着的诡象，稳坐其间，拥有无人能及的威信力。
  胸前的怀表，由于妖雾的侵蚀，玻璃上形成一条条裂纹。
  按照这个节奏，怀表阻挡黑化的进程，维持不了多久。
  他毫不怀疑，到了那个时刻，自己将融为黑猫的一部分，永远地迷失在恐怖街中，成为孤魂野鬼。
  他看向孟双蝶，斯人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由于梦境的反噬，孟双蝶只能源源不断地吐出黑血，原本白净的脸庞上，如同钻出地面的蚯蚓，纵横交错地显出幽黑的血管。
  李青牛敲了敲桌面，开始发言：“鉴于大哥的伤情，会议内容由我禀告各位。首先是赵琢影的加入，通过刚刚的交手，相信他的能力，在各位的心底都有评断。”
  队员们神情黯淡，没有多嘴，纷纷聆听着李青牛的发言，甚至有的人握着笔记本，沙沙地记录着。
  李青牛继续说道：“其次，根据大哥的建议，现设立指导员的职位，由赵琢影暂时担任。在此期间的一切工作，交由赵导负责。”
  孟双蝶闭目养神，用拂尘捂着嘴巴，嗫嚅道：“如果盲目地偏安一隅，迎来的终究是毁灭。”
  赵琢影深知其意。
  在由孟双蝶操纵的梦境里，他推举出同样的方略，是在小半年之后，那时的恐怖街已然天翻地覆。
  那片乌云，以及诡异酒店内的乘客，本属于赵琢影潜藏的恐惧，在梦境中得到投射。
  而这一切，无不颠覆着孟双蝶的原有认知。
  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十年间的风吹草动。
  实实在在的经验，让他做出同样的选择，对赵琢影的计划给予首肯。就算他心有不甘，也拿赵琢影无计可施。
  赵琢影推开里屋的房门。一阵阴风拂面，头顶的昏黄灯光半明半暗，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队员们下意识地闭紧双眼，哪怕是遥看魔琴一眼，都打破了他们的禁忌。
  李青牛主持局面，相当沉稳地说道：“不必害怕魔琴，赵导既然打开屋门，就代表着他有周全的解决方法。”
  队员们的心里都在打着问号，为了对付这位可怕的敌手，就连大哥都身负重伤，现在让他们听从这个外来者的指示，未免有些难以适应。
  赵琢影神色认真，他感受到了气氛中的尴尬，依旧我行我素，相信自己的判断。
  纤细的手指从左至右地滑动，在琴键上敲敲打打。
  恐怖的琴音没有如期而至，被他的冬执勤服裹挟其中，没有泄露一丝声响。
  在某一块琴键上，他察觉到了明显的停滞感。
  他弯下腰，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朝着队员们挥了挥。“魔剧院”的字样，首次进入众人的视野之中。
  “我们首要的任务，是绘制一张恐怖街的地图。集齐所有拼图，按照正确的方位摆放，这是唯一的出路。”赵琢影眼中闪烁着希望之火，缓缓说道。
  十年的虚幻经历，足以让他得到许多机密。当然，后续的结论，只不过是为了抚慰队员们的情绪。
  意识留存于梦境之中，自然是一条安稳的出路。不过，现实既是睁着眼睛，那就无法视而不见。
  叫醒这些装睡的人，又不给他们留下一扇门窗，无疑是违背人伦的。
  赵琢影点燃一根炽热的红双喜，继续说道：“我们有着相似的境遇。在某个不该沉沦的时刻，我们漫长的跋涉，功亏一篑地栽在了泥潭中。”
  队员们心里五味杂陈，神色各异，却流露着相近的回味之情。
  在他的记忆里，一位成员常常在酒宴上痛哭。他说，因为一个过点的闹钟，与新婚的妻子天人两隔，永不相见。
  “所幸，我们又有着共同的出路。在恐怖街的阴云下，势要揪出不可言喻的规律，知己知彼，而后一举推翻旧有秩序。”赵琢影说道。
  在队员们当中，有着来时是青年人，直到两鬓斑白，尚未离开的存在。
  听得此话，这位老者浑身发颤，僵硬的思维，犹如注入一针强心剂，顿时活跃起来。
  “睁大眼睛，看看是这片泥潭的秩序牢不可破，还是我们凝聚的拳头更胜一筹。”赵琢影说道。
  云消雾散，烟火寂灭。赵琢影掏出打火机，再度点燃，飘起袅袅的烟雾。
  “谨记，我们的口号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赵琢影站起身来，郑重地说道。
  散会。
  李青牛张罗着众人回归原位，继续站岗待命。
  在赵琢影的强硬风范下，消极的情绪不复出现。队员们有序离场，各自思绪翻滚，心潮澎湃，怀揣着不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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