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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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结束的第二天，苏染回了家。
她在小镇找了一份暑假工，用自己的工资买了一部手机。
高考成绩其实很早就出来了，是意料之中的分数。
看到成绩的那一瞬，苏染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随即又放松了。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和许战还有见面的机会。
八月，正直夏夜，蝉鸣不止，陷入炙热的黑夜。
苏染再三思索，还是敲了敲母亲的房门。
“什么事？”女人打开了房门，穿着一套老旧的睡衣。
“妈，我想读大学。”苏染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女人倚在门上，叹了口气，“你想读我也不会拦你，但你也知道我们家情况，我一个人压力很大。你爸成天赌博，什么事也不干。”
“学费可以贷款。学校的奖金也有一万，生活费我可以兼职。”
一阵沉默，苏染想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那次和你打电话，爸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在说今天下雨了。
苏明成说让她高中毕业就去小镇工作，给家里赚钱。
提到苏明成，她眼里立刻有了些怒气：“酒鬼的话，信他干嘛。这个家我说了算。你读大学也好，就业更容易，以后也好帮衬你弟。”
原来根本没人在乎她的前程，她的未来，他们想要的只是她能撑起这个家，给所有人庇护。
“好。”苏染轻声应下，没什么情绪。
回到房间。
苏染手机一震，是陆暖的微信。
苏染买了新手机以后，微信也没什么人，只有陆暖和徐以嘉两个人。
陆暖：宝贝，你报哪个学校呢？
苏染：南渝。你呢？
陆暖：北苏。我离你好远。（哭）
两人一南一北，相隔十万八千里，原来分离也这么容易。
苏染：没关系。你可以来南渝找我呀。（拥抱）
苏染很想问问她，徐以嘉去哪？
却始终不敢问。
陆暖没有明说的事情，她不敢贸然戳破，她知道，陆暖会疼，会很难过。
八月底，苏染坐上了去南渝的高铁。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穿梭在人海，却一点也不害怕，更多的是开心。
她要去他的城市了。
窗外沿途的风景飞快地倒退一闪而过，周围是陌生的面孔，然而她想到许战干净又温暖的笑，心里莫名安定下来。
下了高铁，出了站口，就是南渝的街道。
八月的南渝不算太热，街道边是人间百态，各种小吃的香气溢出来，雾气蒸腾，满地人间烟火。
街上行人悠闲，他们不紧不慢，有人在遛狗散步，有人在吃面闲聊，和嘉北不同，他们脸上透着一种朴实无华的笑容。
生活在南渝很开心吧。
南渝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城市。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苏染也打算吃点东西再走。
苏染走进一家小店，要了一碗牛肉面，老板给她找了一个位置，又帮她把行李箱拿进去安顿好。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爱笑，也爱和人搭话：“姑娘，来这边上学吧？”
“是呀，阿姨。”苏染也回她一个笑。
老板娘很热情：“那敢情好，南渝可好了，晚上夜景很漂亮，以后可以多去看看。”
还没等苏染应声，下一波客人又来了，老板娘忙着招待，看得出来生意挺好。
等了一会儿，牛肉面好了，苏染加了一些葱花、半勺辣椒酱，一点点醋。
面可口有嚼劲，汤汁鲜美，味道很好，难怪回头客多。
吃得差不多时，苏染拿起手机想要查一下南大的路线，却不小心点到了微信，正巧看到朋友圈有个红点，下意识点了进去。
是徐以嘉发朋友圈了。
配图是一张今天晚上去苏黎世的机票。
他真的要出国了。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陆暖喜欢的人是徐以嘉。
想了半天，毕竟也算是朋友，于是在评论区打下一路平安四个字。
临走前，老板娘还在忙，不过苏染还是和她道了别，老板娘一边烫着面一边冲她笑：“小姑娘，一个人注意安全。下次再来啊。”
苏染心里一暖。
导航显示，这里距离南大只有400米，苏染打算步行过去。
但南渝的地形迂回复杂，苏染跟着导航饶了一大圈发现又回到了原地，整整浪费了半个小时。
苏染是个不折不扣路痴，但没想到400米的路线也能出错，确实离谱得没边。
最后苏染在街边问了一个阿姨，阿姨说在南渝导航根本不管用，因为南渝的路太绕了，导航有时候说到了，但其实绕不过去，根本没到。
苏染似懂非懂，最后决定直接打车过去。
十分钟后，司机把苏染送到了南大门口。
苏染刚下车，低着头就瞅见有一双好看的手搭上她的行李箱。
“学妹，你跟着我就行。”男生的嗓音有点低沉，声音很好听。
男生很高，看起来斯斯文文，穿着简单的衬衫，袖口上别着志愿者的袖章。
苏染猜到他应该是学长，于是礼貌开口：“谢谢学长，麻烦了。”
学长自然和她搭话，“应该的。学妹是什么专业？”
“新媒体。”
“挺好，学妹不是南渝人吧？”
“不是。”
问什么她答什么。
苏染不是话多的人，不太会应付这种场面，还好学长接下来也没有再多问，只是一路带她报名领东西，偶尔叮嘱几句，礼貌又周到。
有分寸感的男生，女生不会反感。
最后学长帮她把行李搬上三楼，一路拎着上去，苏染的东西多，行李箱还挺重的。自己一个人的话，拎上来确实有些困难，于是再次礼貌道谢。
“谢谢学长，真的麻烦你了。”
学长抬看她，轻笑一声。
“一路上都在说谢谢。还不够？”
“那，学长再见。”
打开宿舍，只有一个人在里面。
女生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很有范的漂亮，但是小巧精致的脸上神情寡淡，看起来有点高冷。
苏染想了想觉得毕竟是舍友，还是朝她伸出手，“你好，我叫苏染。”
女生礼貌性地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言简意赅。
“纪芙。”
苏染点点头，视线不小心瞥到她桌子旁边的一堆五颜六色的画笔。女生似有所感，轻声解释：“画笔，我是艺术院的。”
苏染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艺术院，混合宿舍。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两个女生提着两袋东西进来。
这两个女生格外热情，一上来就拉苏染的手开始介绍。闲聊过后知道她们两个都是会展专业的，一个叫李漫，一个叫许思思。
目前看来，她的舍友好像都还不错，以后相处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
苏染擦干净床板，又收拾好东西，已经是晚饭时间。
晚饭过后，匆匆洗了澡，换了一套纯白色睡衣。累了一天，就只想躺在床上了。
来南渝的第一天，就已经爱上这个城市了。
她知道，她不勇敢。
小时候怕黑不敢关灯，一个人坐公交不知所措，长大以后也患得患失，没有安全感。
现在，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却头一次感到心安。
少女暗恋的感觉很难说清，但她知道，喜欢一个人让她有了盔甲可以无所畏惧，也给了她归宿可以随时停靠。
许战在哪，哪里就是她的归宿。
如同歌词说的那样。
只要有想见的人，就不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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