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天色漆黑。窗户里透出的灯光灭得七七八八，不算小的村庄彻底安静下来，连孩子们奔跑打闹的声音，都随着房门“嘭”的关紧，慢慢泯灭在雪地里。

        一个年轻人孤身走在路上，没有拿着魔杖。他手里抱着一大捧花，往前直走最后一拐，消失在道路尽头。

        那里是墓园。

        年轻的男人穿着及地斗篷，一身黑袍子显得肃穆。他很高挑而瘦削，遮掩在巫师袍下的身躯很挺拔，动作敏捷。他微微低着头辨认着墓碑上的名字，袍角飞快地拂过一排排沉默的坟墓，最后停留在两个挨在一起的墓碑边。

        他慢慢地蹲下来，终于从巫师袍里面掏出了魔杖。

        “荧光闪烁。”他拿着魔杖轻声道。光芒从魔杖头亮起来，微弱的光照亮男人黑色的头发以及额头上的闪电形伤疤。

        哈利·波特仔细地把墓碑上的雪用手拂干净，颤抖的手指摩挲着墓碑上的刻痕：“最后一个战胜的敌人是死亡”。

        他虔诚地把手里的捧花分成三分，把其中两份珍而重之地放在墓碑上。

        这两个坟墓不是无人造访的，除了哈利带过来的花，还摆着很多美丽的花束，杂七杂八的堆在墓碑脚下，没有署名，显得有些热闹。

        “妈妈，爸爸。”他喃喃着，对着詹姆·波特以及莉莉·波特说道，“我要和金妮结婚了。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你们可以放心。”

        他不知道蹲了多久，和父母轻柔地说着话，等他终于要站起来的时候，小腿因为酸痛踉跄了一下。

        “哦，该死。”哈利揉揉腿，将放到一边的第三捧花拿起来。

        他没有径直离开，而是穿过父母的并排坟墓，有越过两排，在一个看上去比较新的墓碑前停下来。

        坟墓前没有别的花束。漂亮华丽的墓碑却显得很孤单，雪厚重地盖住墓碑，光洁的雪堆上没有任何脚印，它早就无人造访。

        哈利弯下腰用手把上面的积雪擦干净，另一只手仍然举着魔杖，魔杖尖端散发出来的光芒照亮了用白色大理石制作的墓碑，以及上面篆刻的文字。

        刻痕很深，非常用力，像是一个男人一边哭泣一边留下的刻痕，笔触不受控制地被拉长。是刻着法文的墓碑。

        la（死亡是另一种新生）

        蕾梅黛丝·冯·卡珊卓拉

        年轻人把花献给这个荒谬的墓碑，黑色的头发和脸在微弱的光和墓碑下显得苍白，他带着微笑对墓碑鞠躬。

        接着他幻影移形离开了。“嘭”。

        “嘭！”

        黛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全身都是冷汗，裹着被子不停地发抖。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泪水一刻不停地从眼眶里往下掉。她茫然地低头，想要把泪水抹去，但是越抹越凶，泪水很快打湿她雪白的睡裙。于是她放弃了。

        小天狼星同样被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黛西失态慌张的样子，冷静地抓起魔杖，召唤来了黛西的外套，先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搂住她：“怎么了？”

        黛西茫然地抽噎着，“做噩梦了。”

        他安抚地微笑：“什么噩梦会吓到我的公主？我的公主昨天才说她从来不会害怕呢。”

        黛西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白皙的指尖上没有丝毫痕迹，多么完美漂亮的手。

        “我梦到我死了。”她困惑地说，“哈利在给我的墓碑献花。”

        小天狼星搂着她腰的手猛地收紧。

        他心头一瞬间飞过去无数种可怕的可能，这让他眼前发黑，喉头发涩，很艰难才能说出话来：“这会是预言吗？”

        黛西知道小天狼星在担心什么。小天狼星知道她是一个预言家，但是她自己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

        “不是的。”她很果断地摇头，“我的预言从来不是这样。”

        黛西反过来安慰他，“没事的，亲爱的。快睡觉吧，只是我的一场噩梦而已。”

        小天狼星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看着黛西褐色的眼睛点点头。

        噩梦只是一个小插曲，黛西也没有真的把它放在心上。小天狼星忧心忡忡了几天，发现黛西自己压根没有当真，也暂时把这个糟糕的梦境压到心底。

        离圣诞节越来越近，不说哈利完全把金蛋的秘密抛在脑后，大人们也把庆祝节日和迎接新年提到所有事情的首位。黛西忙碌起来，她为家人们准备好了礼物，照例和奥利姆一起为上一学年的教学工作做出总结，为下一学期制定学习计划。和从法国幻影移形来的同事们见了一面，整理好学习进度，要给布斯巴顿校董会一个合适的书面文件和交代，还有密密麻麻的支出收入，在年终的时候计算总是有些麻烦，即使他们拥有魔杖。

        晚上黛西踩着点回到房间。小天狼星知道她最近很累，提前把晚饭准备好了。黛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拿起叉子：“终于搞定了。”

        小天狼星微笑着：“我也准备好了。”

        “今天你到了一只猫头鹰。”小天狼星提起来，“很大的包裹，是从对角巷寄过来的。你一会儿看看，我先给你收下来了。”

        黛西点点头，想到什么笑起来。在小天狼星询问的眼神下咯咯地笑：“你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夫，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听得一愣，愕然地看着她。然后他反应过来了，故意皱起眉头，凶巴巴地反问：“难道有什么不好吗？你不愿意让我照顾你？”

        黛西被他又逗笑了。

        “我觉得很好。”她用勺子搅着碗里冒着热气的汤汁，向着对面的小天狼星扬起下巴，轻声说，“只是很想看看你十三年前工作的样子。”

        小天狼星坐在她对面慢条斯理切着牛排，这几个月养得效果不错，明显比在夏威夷时看起来年轻有活力。他的头发打理得光滑而整齐，有些松散地披在脑后，黑发又留长了，一直披到肩上，几缕头发随着动作往下滑，停留在他的脸侧。他脸色还是有些许苍白，但是嘴唇很有血色，眼神有力而生动，不再像之前略有些呆滞的模样。

        听到黛西的话，他有些恍惚地想起来十几年前自己独来独往为凤凰社工作的时候。

        告别急着回家的好友，踏着月色打开家门，最后彻底融入那个小屋子的一切黑暗，第二天在阳光里，把一屋子的冰冷锁起来。

        他当然不喜欢，于是像是逃课一样逃出去拉着朋友喝酒，和莱姆斯一起的时候格外安心，他可以喝的昏天黑地，莱姆斯从来不会失控，只会无奈地陪着他直到天亮。

        “没什么好的。”小天狼星想了想，“不会做饭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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