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拜师学艺，岁月如流

桂树下的石桌旁，洛瑜支着脑袋，状若无意地夹起一块肉放进碧璧面前的小碟子里：“慢点吃，不过是一些寻常的菜肴，又没有人跟你抢”在说到“寻常”二字时，他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寻常？这么好吃的东西只能算寻常？”碧璧咽下嘴里的食物，夸奖的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撒，两个眼睛里面的光都快把碗底烧穿了。

        “哪里有那么夸张呀。”听到自己想听的后，洛瑜装作抬头看桂花树的样子，试图掩饰自己咧到耳根的嘴角。

        树上不时有淡黄色的桂花落到石桌上的碗碟中，吃饱喝足后，碧璧小心地捻起一朵，放到鼻前，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洛瑜轻笑出声，看对方吃得差不多了，挥袖收拾干净桌面，然后坐直身体：“现在，我们来说说修炼的事情。”

        碧璧一听，连忙端正地坐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洛瑜的侧脸。

        洛瑜看着对方认真的架势，颇为做作地整了整衣襟，老神在在地开口，“我教你修炼，怎么都算你的师父，来，先叫一声师父听听。”

        碧璧不疑有他，脆生生地唤了声“师父”，然后等待洛瑜的下一步吩咐。

        “真乖！”洛瑜勾唇点了点头，“好了，拜师已经结束了。现在可以开始修炼了------就从最简单的打坐开始吧。”

        “啊？现在就开始？”碧璧揉揉眼睛，“可是现在天都黑了，不是该睡觉了吗？”

        洛瑜脸上的笑一僵，面上满是恨铁不成钢，薄唇轻启：“你，确，定？”这确定是一只獙獙，而不是唐僧的二徒弟吗？

        碧璧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我不确定？”怎么莫名感觉师父的眼神不太对。

        洛瑜努力放缓语气：“这才对嘛，打完坐就让你去睡觉。”

        “哦。”碧璧乖乖地跟着洛瑜走进一间檀木偏房，然后学着对方的样子盘腿坐好。

        “平心，静气，放松四肢，将力量汇聚到丹田。现在，有什么感觉？”

        “师父，我，我感觉好困呀。”碧璧忍不住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洛瑜轻叹口气，认命般甩了甩手：“算了，去睡吧。”在碧璧跨出门前，他又连忙追加了一句“明天记得早起”。

        次日清晨，洛瑜刚打开窗子，便看到了蹲在一株花旁认真观察的碧璧。对方应该已经起来好一会儿了，两个前爪被露水打湿后，看起来脏兮兮的。

        洛瑜迈步上前，挑眉从怀中抽出一张丝帕放到碧璧脚边：“看什么呢”

        碧璧仿佛刚注意到自己脏污的爪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捡起丝帕，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我一会儿洗洗就好了，用这个擦太可惜了。”说着，将丝帕小心地收好。

        洛瑜眼角含笑，不置可否：“收拾干净后，自己去偏房打坐。”

        “好。”碧璧爽快地应下，转身向水盆走去。刚走了几步，她突然拍了下自己的脑袋：“阿瑜，我刚想问你呢，这些都是什么花呀，为什么我碰了之后都不会枯萎的？”

        洛瑜满脸自得，刚准备开口，突然扫到了一株有些蔫的花苗。那是自己前些天刚发芽的靡萱------且不说靡萱种子极其珍稀，单说此花的成活率之低，在三界植株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他心疼地为靡萱输送灵气，直到那柔嫩的小芽重新恢复了生机，才双手抱臂看向碧璧，颇有几分咬牙切齿：“不要告诉我，你把这院中所有的花都摸了一遍。”

        碧璧有些不安地绞着前爪，支吾着开口：“也就摸了七八九十朵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说到最后，差点把自己缩成一团球。

        听着对方干脆利落的认错，洛瑜都要被气笑了。他努力板起面孔，在心里默念了几句“我正在生气，不能笑不能笑”，才严肃地开口：“错了就要有惩罚-----以后这些花就由你负责浇水了，记住了吗？”

        碧璧探出眼睛，满是不敢置信：“只要浇水就好了吗？”那尾音里溢出的惊喜，就差直接问“你确定这是惩罚而不是奖励吗？”

        看着碧璧因为兴奋而竖起的耳朵，洛瑜彻底没有脾气了。他敲敲碧璧的脑袋，无奈地开口：“你浇水就行了，别的什么都不用管-----好了，快去打坐吧。”

        “谢谢阿瑜，我一定好好打坐！”说着，小家伙儿一蹦一跳地跑向偏房，然后像模像样地打起坐来。

        洛瑜提步进来，不紧不慢地捧起一卷书坐在碧璧旁边，不时闭眼感受一下对方的气息，然后简言提出建议：“气息再往下沉一些。”“不要排斥灵力，试着融合。”

        当太阳斜斜地挂在山顶上时，洛瑜懒散地打出一个哈欠：“就先到这里吧。”

        碧璧闻言睁开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外面稀疏的阳光：“已经这么晚了？”

        洛瑜支着脑袋，努力压下心中前所未有的成就感，淡淡开口：“不错嘛，第一次打坐就能够引气入体了，真不愧是我的徒弟。”在看到碧璧高兴地展开双翅时，洛瑜又勾唇补了一句：“不过比起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阿瑜”

        “啧，没礼数。”洛瑜正了正衣襟，突然戏精上身，目不斜视道：“要叫师父。”

        “好吧，师父，我想”

        “你要说，禀告师父，徒儿想------来，再说一次。”洛瑜循循善诱，眼中满是期待。

        碧璧好脾气地开口：“禀告师父，徒儿想吃饭。”

        洛瑜听着小徒弟一板一眼的敬语，开心地大手一挥，立时便应了下来：“想吃什么，为师这就给你做。”

        “我想吃昨个儿吃的那道火腿炖肘子，对了，还有酸笋豆腐汤！那碗甜甜的粥叫什么来着？我还想吃那个------好了，就先吃这些吧。”碧璧如数家珍般报着菜名，边说边咽口水。

        洛瑜忍俊不禁，心情愉悦地向厨房走去，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追在身后的碧璧补问一句：“阿瑜，你会做叫花鸡吗？”

        “叫花鸡？”洛瑜挑眉，刚准备点头应下，在听到碧璧满是回味的“阿灼给我做过后”，说出口的话硬生生改成了“不会”。

        “哦。”碧璧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又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下次见了阿灼，我好好地学怎么做，回来做给你吃呀。”

        洛瑜垂眸洗着手中的果蔬，没有应答。

        桂花树下，清风徐徐，碧璧很是捧场地吃完了桌上的所有菜，然后一如既往地给出了高度评价。

        洛瑜坐在碧璧对面，手执玉壶自斟自酌，满脸的心不在焉。

        碧璧放下手中的碗筷，笑嘻嘻地凑到洛瑜面前：“阿瑜，有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嘛，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呢。”

        洛瑜拿酒杯的手一顿，不自在地别开脸去：“没有，好好的有什么不开心的？”

        “真的？”碧璧认真地盯着洛瑜的眼睛，“不可以说谎哦。”

        洛瑜吞口口水，无奈承认道：“好吧，我的心情确实有点不好。”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我你”洛瑜愤慨地站起来，刚准备大诉自己的郁闷，却莫名发现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呀，为什么呢？是因为她一直记挂着那个什么阿灼吗？可是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对了，自己明明不喜欢吃鸡，这丫头偏提哪门子的叫花鸡，这不是存心恶心自己吗？哼，真是不过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她计较了。

        这样想着，洛瑜轻松地摆摆手，一句“我原谅你了”脱口而出。

        碧璧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可看到洛瑜灿烂的笑容后，还是欢快地回道：“谢谢阿瑜啦！”

        洛瑜仿佛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叮嘱两句无关紧要的话后，便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卧房，然后耳尖通红地插上了插鞘。

        岁月如流。

        一日清晨，碧璧像往常一样哼着歌浇花，突然抬头看到了一群南飞的大雁。她若有所思地放下水瓢，扭头看向走来的洛瑜：“阿瑜，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刚过卯时，怎么了？”

        “不是这个意思，”碧璧有些着急地晃晃脑袋，“是不是要到冬天了？”

        “冬天？”洛瑜思索片刻，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指，“你不喜欢小院四季如春？”

        碧璧忙摇头否认：“我很喜欢这里。可是，这里应该不会下雪吧”

        “下雪还不容易。”洛瑜心下一松，抬起两根手指在半空虚虚划过，片刻功夫，空中便洋洋洒洒地飘起了柳絮大的雪花。

        一朵朵雪花随风舞动，天空中满是银粉玉屑，不过一小会儿，青石地上便积起了一指深的雪，在太阳的照耀下折射出灼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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