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新年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雪地里久久地沉默着，好像说什么都不对，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姜忆，我都知道的。”沉寂了许久之后萧迟才缓缓开口道。

        萧迟知道姜忆是不想拖累他才选择的和离，知道姜忆每一日也都和他一样日日念着他，知道姜忆她其实很喜欢萧迟，知道姜忆在心底说了很多遍的对不起，知道姜忆想让萧迟他先完成自己心中所想再说爱她，他知道全部。

        可是姜忆却不知道萧迟说他知道什么，只是愣愣的点点头，然后在心底悄悄地想他到底知道什么。

        “你元宵离开是你自己向着景元帝开口的吗？”姜忆扯着她的衣角别扭的道。

        “是，因为我还要答应他的事情没有做好，本以为可以做得很好然后带着你一起回塞北的，可是现在才发现我好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笨手笨脚脑子也笨，什么都做不好。”萧迟自嘲的摇摇头道。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还想告诉你，到了塞北之后就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姜忆还是低着头紧紧的攥着她的衣角很是小声的说着话。

        就和姜诚所说的一样，或许萧迟在塞北会更开心一些，也会活得更随性一些，毕竟有些人他就是应该同塞北那些小草一样，肆意而又没有拘束的活着，姜忆想萧迟就应该是那样活着的，她也感觉得到，回京之后除了待在姜忆身边之外，他根本就不开心。

        “那你呢，待在京城会开心吗，季云峰和连叶你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呢。”萧迟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想起前些日子到过云峰山庄去见过季云峰和连叶。

        季云峰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连叶一直拉着他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

        萧迟没有告诉她已经和姜忆和离的事情，只是点点头说会把连叶的话转告给姜忆。

        听到连叶和季云峰的名字姜忆的身子很明显的颤了一下，她确实是很久没有见到过连叶和季云峰了，每一次同云峰山寨的书信往来也都是直接和陈瑜交流。

        这样一提起来，她确实是有些想连叶和季云峰了。

        “以后会有机会见很多很多次的。”姜忆低头轻声一笑。

        而后她便想起了她一直瞒着萧迟她会武功这件事情，也不知季云峰有没有告诉萧迟。

        隔了一会儿姜忆才开口问：“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

        “你走的那一年父亲为我找了一个师傅，那便是季云峰的父亲，我也是那时候同他认识的。”

        “后来那几年我几乎每一日都会到云峰山庄去练武，身子也比起以前好了很多。”

        姜忆这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萧迟道：“我一直在骗你，我会骑马，虽然每日吃药，可身子却不如以前那样虚弱。”

        “那时候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温柔体贴的女子，虽然忘记了，可心底深处还是选择骗你，然后装出个娇滴滴的模样。”

        这件事情一直哏在姜忆心间，一刻不能说出便煎熬一刻。

        “我知道的。”姜忆还以为萧迟至少会有些震惊，谁知道只是淡然的说出了我知道的这几个字。

        “什么时候。”

        “我带你前往西南之时，沉船的时候是你拿起剑，救了我和馨宁。还有你手上的那些茧，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习武之人。”萧迟把他所知道的所看出来的全部都告诉了姜忆。

        “这样吗，我还以为我瞒得很好呢，搞得我心中觉着愧疚了许久。”姜忆自嘲的笑了一笑。

        她是真的以为她藏得很好，萧迟肯定发现不了，可谁知道那也只是她以为。

        不过说了出来她心中的石头也放下了，至少她少了一件瞒着萧迟的事情。

        “回来了真好，和你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也很开心，只是……”

        萧迟还没有说完就被姜忆打断了：“别说了，出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虽然姜忆很想再和萧迟多待一会儿，可是她觉得要是再多待一会儿萧迟怕是要把下辈子的话都说完。

        可姜忆不想要他说那么多的话，有些话是要留着等以后可以相拥而眠时说的。

        现在说了太多，她更觉着像是遗言，姜忆不大想听了。

        说完姜忆便狼狈的转身往着殿内去，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外面冻了太久，走起路来也是踉踉跄跄的。

        一打开殿门姜忆便感到了一阵暖流和酒的香气扑面而来，让她本来就被冻得僵硬的四肢有些感觉。

        可心底却还停留在外边，依旧被那漫天风雪包裹着，冰得不成样子。

        “去哪里了。”姜忆才一坐下谢蔺便侧目眉梢微挑的问道。

        “出去了一趟，里面太闷了。”姜忆整理了一下落在衣服上的雪花答道。

        “萧迟也不见了，你们两个是背着本王去私会了吧。”谢蔺拿起就被半靠在桌上看着姜忆，那眼神带着几分玩味，分明已经全乎看出来了，可就是要姜忆亲口承认才肯罢休。

        “殿下既然已经认定了又何必来问我呢。”姜忆也没什么兴致去回答他的话。

        她觉得有些时候谢蔺就是故意的想看着她出丑，故意的揭开她的伤疤，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萧迟。

        “你看你这又是何苦呢，当初不同他和离不就好了，心上人在眼前还要和本王逢场作戏，你心中不觉着难受吗。”谢蔺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一只手指轻轻的勾起可以的下巴让姜忆好看着他。

        “殿下说笑了，苦得可不止我一人，殿下不也一样吗？让夏挽天天看着我们眉来眼去，你心中又好受吗？”姜忆也不生气，任着谢蔺胡来。

        在听到夏挽的名字之时谢蔺的眼神在一瞬间就变了个样子，刚才还是噙着笑意一副等着看姜忆笑话的样子。

        现在就变成了不耐烦和些许震惊。

        “看来让你待在本王身边当真是让你看出了不少事情啊。”谢蔺把手放在膝盖上托腮看着姜忆，看样子是有些许醉意了，双颊也是红红的。

        “那还要谢谢殿下当我有待在你身边的机会啊。”姜忆微微颔首示意，可在谢蔺眼里却看出了几分挑衅。

        同夏挽遇见的那几次姜忆并不知道谢蔺和她有什么问题的，是镇远侯一家倒台之后她到过大牢去想要问一问夏挽的事情。

        然后便在大牢里看见了夏挽同她那几个哥哥说话，姜忆躲在了拐角听了个清楚。

        夏挽是五六岁的时候被镇远侯接回家的，那时候他的目的就很明确，让夏挽嫁个好人家，也好让镇远侯府面上有光，还可以扶持一把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

        而夏挽也根本不是夏家的人，只是镇远侯带回来的棋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在夏家的日子就是不好过的。

        而后来让夏挽嫁给萧迟的计划泡汤之后她那几个哥哥便辱了她，那时候她遇见了谢蔺。

        是谢蔺告诉她不用觉得是她的错，错的应该是她那几个哥哥，禽兽不如。

        该死的不是夏挽，而是她那几个哥哥和夏家的所有人。

        那时候夏挽便对谢蔺暗生情愫，只是碍于身边便一直没有开口，一直到有了扳倒夏家的这个机会她才得以一直待在谢蔺身边。

        而谢蔺也并非是对夏挽不动一点心思的，姜忆想起了平日里他总是让姜忆去帮着夏挽做事。

        而夏家倒台之时他还亲自进宫去为她求了情，若是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他大可不必如此麻烦，甚至还可以从中煽风点火让萧家也陷入这场风波。

        夏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镇远侯，并且告诉他这些都是他们夏家活该。

        她大仇得报，姜忆见着她出大牢之时眼眶都是红红的。

        “你放心，知道了本王也不会让一个女人成为阻碍本王道路的石子。”谢蔺又伸手去碰了一下姜忆的脸颊然后笑道。

        “希望如此，殿下可要时时刻刻都要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呀，可别忘记了。”姜忆更凑近了一些直勾勾的看着谢蔺。

        子时一到景元帝便带着一众大臣到了最高的凛夜楼去观赏烟花。

        姜忆本是想走在后边一点，也落得个自在，可奈何谢蔺必须得跟在景元帝身旁，姜忆也只得跟在他的身旁。

        到达凛夜楼之时雪已经停了，姜忆和谢蔺谢晏站在了景元帝的身侧不远处。

        想起上次景元帝唤她到宫中去想要她帮一帮萧迟，也帮一帮他姜忆现今还是觉着心中气闷。

        ——砰砰砰——

        烟花划破长空，在漆黑的夜里绽放，映在人的脸上时便成了各种各样的颜色。

        四人五人都在感叹着烟花之绚烂，姜忆却悄悄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萧迟。

        他那时正好抬头看着烟花，光落到他的侧脸更加显得出他侧脸的轮廓，不管怎么看，姜忆都觉着萧迟是这世上最好的那个人。

        “萧迟，新年快乐。”姜忆在心底如是想。

        如果他们之间不能够有确定的未来，那姜忆希望至少当下萧迟是快乐的。

        可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没了姜忆萧迟怎么都不会快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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