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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她已经不爱了


傍晚,三人提着行李进入村子,村长跟一群村民早就等候在村口相迎。

        “殷素姐姐,东源哥哥怎么没来?”

        “殷素姐姐,我们好想你啊!也想东源哥哥。”

        “殷素姐姐,圆圆姐姐也没来呢!他们是谁啊?”淳朴的孩子们飞跑着围了过来,争先恐后地拉起殷素的手,抢不到拉手位的就在后面拉住她的襟摆。

        原来,一听说他们要来,孩子们从早上开始足足在村口守了一整天。

        殷素被孩子们毫无保留的热情感染了,脸上露出许久不见的真心笑容。

        夕阳照在她的脸上,乌黑的眼睛充满了快乐。她赶紧拿出包里的糖果分给他们,开始耐心地一一解答他们的问题。

        “东源哥哥也很想念你们,恨不得长一对翅膀飞过来。呵呵,但是他实在是工作太忙了,又不能像孙悟空那样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所以东源哥哥就让这位哥哥做代表,来看望你们。”殷素说着,没忘记把阿晨拉到身边。

        璩逸轩许久许久没见过她这种笑容,带着几分天真,眸光璀璨,让整个面庞都变得明媚动人。如果不是她的手拉着阿晨,他一定会随着她的笑而笑。

        可惜,大家似乎忽略了他的存在,包括孩子们的目光也只围绕着殷素和阿晨。

        “这位哥哥叫什么名字啊?”孩子们仰起小脸,眼睛都亮晶晶地注视着阿晨,满是好奇。

        “这位是阿晨哥哥,快向阿晨哥哥问好。”殷素介绍道。

        “阿晨哥哥好!”孩子们用带着乡音的语调异口同声地喊道。

        “呵呵,阿晨哥哥也给你们准备了礼物哦!”殷素说话时,阿晨已蹲下去拉开一个大型的布袋,里面竟然装满了各种玩具,有男孩子喜欢玩的小汽车、变形金刚,还有女孩子玩的洋娃娃。

        孩子们新奇地睁大了眼,然后一齐爆发出兴奋的呼声。

        璩逸轩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情景,暗暗郁闷,后悔天意弄人,他除了几套衣服,什么都没准备,且那些衣服都是做工讲究、价格昂贵。再看此刻在场的人们,一个个都是老实巴交的村民,连村长都穿着朴素,那套深蓝色的布衣套装感觉是哪家工厂里的工作服……

        他低头看自己,今天一件雪白的丝质衬衣,几乎没有褶皱,每颗纽扣都闪动着银质金属光泽,散发着属于贵族的奢华气息。站在这个贫瘠而落后的村庄里,俨然是外星人一般格格不入。

        而厉晨则不一样,下车后才发现他和殷素都打扮轻松,完全是有备而来。

        比如阿晨袋子里的礼物都是跟殷素一起买的,平乡村的孩子人数并不多,保证个个有份。

        当礼物发送完毕,孩子们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殷素眨眨眼睛大声问:“呵呵,孩子们,你们说阿晨哥哥是不是很帅啊?”

        “哈,超帅!跟东源哥哥一样帅。”小小年轻,不得不说拍马P的本领也是需要天赋的。

        “不,比东源哥哥还帅,东源哥哥都没送我们礼物。”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马P也需要比一比才更响。

        “可是东源哥哥会给我们讲故事,还会编笑话呢!”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特别强调。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璩逸轩的存在,该男孩子指着被冷落在一旁的某人问,“殷素姐姐,他是谁呀?”

        殷素皱皱眉,仿佛这才意识到还有个同行者的存在,她摸摸孩子的头,语气不禁冷淡下来:“你们叫他璩叔叔就好。”

        孩子们纷纷抬头望过去,将这位装扮特别的叔叔从头打量到脚,又从脚打量到头,一个个抿着嘴巴竟然没人开口喊。

        璩逸轩自问活了快三十年,无论是大学演讲还是公司主持大局,都未曾慌过。此时此刻,被七八个小P孩上上下下扫视,竟觉得浑身不自在。

        而殷素的介绍让他很不满意,凭什么厉晨就是哥哥,她是姐姐,自己却是叔叔?

        气氛有刹那的僵冷,良久,终于有个五岁左右小男孩怯生生地打破了沉默:“我觉得……璩叔叔的衣服很白……也长得很高!”

        孩子啊!就是你了!你这是在夸赞我吧!

        璩逸轩激动得没差点冲过去抱起他,他用眼角瞥了殷素一眼,对小男孩展露自认为最温和最帅气的笑:“谢谢你,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叫我亮伢仔。”小男孩一看就知道属于性格内向型,能鼓起勇气跟陌生叔叔说话,简直就是奇迹。

        璩逸轩的身高对他而言,犹如一座大山,好在大山发现了这个问题,蹲下-身去点点孩子清瘦的面颊,从胸前口袋里摸出随身带的钢笔。

        “亮伢仔……咳!”这种称呼实在不习惯,璩逸轩清清嗓子,将递到他的小手心里,“你是叔叔在平乡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这是叔叔送给你的见面礼,可要收好了!以后上学的时候用得着。”

        殷素定定地站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幕。

        他脸上的真诚并非虚假,对小孩子笑的时候也特别温和,但她绝不排除他正在想法子收买人心。

        哼!送那么价值不菲的钢笔,出手可真大方,问题是这么多孩子,他以为他准备了几支?

        她冷冷地别过头,发现有孩子包括几个大人的表情都流露出了一股羡慕。

        沈某人衣着非凡,慷慨赠笔,村长只知道厉晨的来历,忍不住问殷素:“殷小姐,这位璩先生是……?”

        殷素尚未开口,璩逸轩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村长,“我是江都盛天集团总裁璩逸轩,幸会。”

        村长习惯性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客客气气地接过,迟疑道:“盛天集团……是有很多家连锁酒店的那个盛天集团么?”

        璩逸轩笑着点头:“是的,村长以后到江都做客,我定会热情款待。”

        村长受宠若惊地将名片捧在手里,对其他好奇的村民道:“你们没听过吗?电视里也有经常做广告的,盛天连锁酒店我们县城里有一家,听说只有政府领导才能入住的呀!”

        众人立刻想起了什么,一阵惊呼,村长不好意思道:“璩总是个大忙人,没想到还有时间亲临我们这落后的穷地方。”

        没想到身份和名片这么快就赢得众人的注意,璩逸轩英俊的面庞重新展现骄傲和自信。

        确切地说,他虽不是什么皇太子,但在母亲刻意的培养下,自小养尊处优,经济与生活方面从未遭遇过困难,所到之处基本是国内大城市或国外发达国家,像平乡村这种偏僻落后的地方,他只在书和媒体上看过。从汽车驶入凹凸不平的黄土山路后,他一颗心就随着车子的颠簸而颠簸,有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感触。

        “阿晨,我们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上次来住的地方,那房子有些老,但愿你晚上能住得习惯哦!”殷素懒得理会璩逸轩做什么,她转身跟阿晨一起背起袋子,拉着孩子们的手朝村里走去。

        阿晨的心情很好,他十分配合殷素对某人的无视策略,笑着回答:“你放心,我的适应能力会让你刮目相看的!呵呵。”

        殷素道:“希望如此,反正大少爷你要有心理准备就好了。”

        见他们走动,其他人也跟着移动脚步。璩逸轩盯着她唯独对自己漠然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跟村长边走边谈,笑道:“其实上次我太太从这里回去后,跟我聊了很多平乡村的事,我一直希望有机会亲自来看看。”

        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语气谦虚坦然,不过村长听得迷糊:“璩先生的太太是?”

        璩逸轩快步上前握住殷素的胳膊,在她有所拒绝之前,他一脸笑容地介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殷小姐正是我的妻子。大家以后不妨称她为‘璩太太’吧!”

        众人怔愣,大感意外,目光在二人之间徘徊。

        殷素的肩膀被他揽在怀中,她脸上停留着僵硬的笑容,手肘不着痕迹地顶了他一把。

        这个可恶的男人,以为这样就可以限制她了么?他一定不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件事,会有多么坚决。想凭借两人已然倒塌了的婚姻关系来伪装关系,那他彻底想错了。她在发誓放手的那刻,就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跟他浪费时间。

        璩逸轩察觉出她想挣脱的意图,霸道地将手臂揽得更紧,旁人看来,殷素脸上的那股隐隐怒气如同羞涩。他道:“殷素是不是没跟大家说,她早已经结婚了?呵呵,她就是这么低调,生怕别人知道她是盛天集团的总裁夫人。”

        殷素不好意思用力推开他,只好不动声色地将鞋跟踩在他的皮鞋上,皮笑肉不笑道:“璩逸轩先生,有必要跟大家说这些吗?我们是来考察和做报道的。”

        璩逸轩一只手勾起她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不要单纯当成是工作吧?我记得你说过这里的村民很淳朴,孩子们很可爱,厉局长他们家捐资兴建希望小学,我们也应该为大家做点好事。”

        殷素为之气结,那时候她愿意跟他交流平乡村的事,是因为两人关系尚好,如今他这般无赖,她只会越来越厌烦他。

        “殷素,你说是不是?”璩逸轩凑在她耳边说,且挑衅似的瞥向厉晨。厉晨静静站着,目光深沉地落在殷素身上。

        “是,璩先生是应该多做做善事。”殷素握住他的一只手,他还没来得及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就发觉手心传来就尖锐的刺痛。

        原来她阴暗地将指甲不留情地戳进他的掌心,警告他最好马上放开。

        不过,这么一点小痛,他怎会松手呢?表明两人的关系是他此刻最明智的做法。

        殷素站直了身子,暗暗握拳:“大家不要误会,有件事我得澄清一下。其实呢,我以前是跟这位璩先生结过婚,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最近我们刚办完离婚手续,所以我现在已经不是璩太太,而是殷小姐。”

        璩逸轩浓眉飞快地拧起,狠狠纠结,紧紧擢住她的手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们什么时候离婚了?”

        村民们见这仗势,震惊地在旁边一时不敢开口,小孩子一看璩逸轩冷峻的面容,目光凌厉更是吓得往大人后面躲。

        殷素勇敢地抬高下巴,眯起眼睛看他:“再说一遍也一样,我们不是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吗?那可是你亲手签的字,出尔反尔想不承认有损你沈大总裁的威名吧!”

        “那张协议是……”璩逸轩哑然,但见周围紧张的目光,他强迫自己放松情绪,“总之没去民政局办理最后的手续,就不算!”

        “夫妻双方亲笔签名同样具有法律效力。”

        “是么?你可以找你那位律师朋友问问看!”

        “璩逸轩,拜托你不要再跟我纠结这种关系,我最后一次郑重地、严肃地告诉你——我现在、以后都不想再跟你扯上任何关系。”殷素提着一口气说完。

        看到这里,阿晨不得不出面了,用力拔开璩逸轩的手,将殷素拉到自己身侧,那守护者的姿态看得某人火冒三丈。

        璩逸轩拳头紧了紧,沉沉盯着阿晨:“厉先生是否多管闲事了呢?这是我们夫妻的事!”

        殷素索性上前两步站到所有好奇的目光面前:“抱歉,让大家看笑话了。”

        阿晨与她并排,不慌不忙地替她解释:“关于这点,身为殷素十余年的老朋友,我可以作证,她跟璩先生已经协议离婚,是真的!”

        璩逸轩只觉得一股气血只往脑海冲,可恶!好想好想凑那小子一顿。

        不过,他咬得牙根都要断了,最后实在很佩服自己还能笑得出来:“其实最近我们夫妻闹了点小矛盾,殷素正在跟我闹别扭!女人嘛,赌赌气也正常,我这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但好不容易结了婚,总不能闹几句嘴就真离了是不是?接下来我们将在村里打扰四五天,到时候大家帮我劝劝她。”

        这是什么情况,从村口还没走到安排入住的屋子,三位贵宾就在纠结“婚姻”问题了!一干众人听得不知道如何插嘴。

        村民中有好几个家庭主妇,大家虽然文化不高,但做人做事的道理清楚明白得很,从三人的对话和关系中大概猜到了端倪。

        有妇女点头道:“就是,能结成夫妻可是修了千年的姻缘,我跟我家那口子还不是天天闹,有时候还动上手呢!还不是头天闹了,第二天照样好好过。”

        村长道:“我们村子的人不多,但上百年来,还从没有哪对夫妻结婚又散了的。璩先生跟殷小姐应该珍惜缘分。”

        殷素猛然意识到,私人问题再说下去对自己可能不利,传统保守的村里人都是劝和不劝分的。

        她清清嗓子,大声地转移话题:“感谢大家这么关心我!我跟这位璩总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婚姻就像是鞋子,鞋子舒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一双鞋子穿过后感觉不舒服,肯定是要扔掉的。”

        璩逸轩的心啊,呕血中!他……他这么出类拔萃的一个男人,竟然被形容成一双不舒服的——鞋?

        他一瞬不瞬盯着她,她真的不会后悔吗?不知道他有多么抢手,只要公布他恢复单身的消息,盛天集团楼下都可以排成长龙,她不知道吗?

        殷素心意坚决,说话的语气也坚决:“各位,璩先生为人怎样,我不予评价,相处几天大家自会有了解。不过请放心,璩先生跟我有再多的矛盾,也并不影响他为平乡村服务献爱心。他亲口说过,如果需要修桥铺路,那点资金他会全部承担。村长可以找个时间,跟他好好地商量商量。”

        好消息马上让众人变得开心,一扫前两分钟的怪异紧张气氛,村长朝璩逸轩伸出一只手,而后又在衣服上擦了擦。

        待璩逸轩将目光从殷素身上收回来时,村长已经双手紧紧握住他的,那双饱经风霜的手布满粗厚的老茧。璩逸轩竟有些动容,情不自禁回握了一下。

        村长道:“太感谢你了,璩先生,真的万分感谢哪!我们村通向县城的路早就该修了,可是上面的领导就是不理会。还有到东村去的那座桥,去年被水冲垮了以后,两村人来往很不方便,经常靠老厉家那条船接送。我还愁着等学校建好后,这桥还是没修好,可怎么办?”

        “放心吧,村长。明天我就跟你去看看那座桥,回头我找人来修建,不是问题。”既然把话题转移到做善事方面了,璩逸轩也不好再提起“婚姻”的事。

        他已经顺着本能渴望追到这里,就不可能轻易放手,接下来的每一天他都会努力表现给殷素看。

        别人能做的,他也能做,而且会比别人做得更好!别的男人对她好,他也可以更好,只要他愿意!他会证明给她看的!就凭憋着的这口气,他都不会罢手。

        “真的吗?太好了!太感谢了!”村长说感谢,后面的村民也说感谢,孩子们听懂了他的意思,也纷纷说感谢,一个个笑得开心,眼中满是期待。

        璩逸轩到这一刻才明白殷素以前说的——平乡村的人们真的太淳朴善良,单纯正直,且全然相信他人。

        若非这里贫穷,外人无所贪图,否则万一来了图谋不轨的人,全村人不是都要被骗了?身为商人的本能就是时刻在尔虞我诈中防备,而站在这群人中间,无形中全身都松懈了下来。

        他再看向殷素,殷素正面对着孩子们在笑,笑容那么纯净,那么美丽。

        为什么她对其他任何人都能毫无芥蒂地敞开心扉呢?难道他曾经不懂得珍惜,就像触犯了天条一样,再也无法弥补了吗?

        夜晚,天空有皎洁的月光,无数的星星一闪一闪,这是在城市的夜空里难得见到的美景。村里房子的后面都有天然的草丛,随处听到蛐蛐的叫声。如此情景,让人感觉幽远宁静。

        也不知道璩逸轩在晚餐后跟村长去说了什么,住宿时,村长有意将他和殷素安排在同一栋平房里。

        而阿晨则被安排去了另一户人家,据说那家的男人曾在城里做过包工头,可以跟他商量希望小学修建的事。阿晨被村长和好客的包工头拉住,别无选择地住下。

        殷素明知如此结果是璩逸轩从中动了鬼主意,却不好直接推却村长的安排,闷闷不乐。

        房子主人是对三四十岁的夫妇,很热情。他们其实有意要撮合这对闹离婚的夫妻,但终究不敢做得太明显,所以主人隔壁的房间铺了两张床,两床新被子,殷素跟璩逸轩同-房不同床。

        换了陌生的环境,殷素总难以入睡。

        她翻来覆去,不过翻几下之后的定格姿势就是背对着他。

        璩逸轩则面对着她的床位,直直注视着她的背。他毫无睡意,一方面在思索如何跟她建立起有效的沟通平台,一方面反思两人相处过程中矛盾的结症,而最后一方面是他前所未有的体会——怎么老有蚊子在耳边嗡嗡飞来飞去。

        待他坐起身挥动巴掌,那些个蚊子又神奇地逃脱了。

        殷素想睡都睡不了,因为不断听到巴掌声,令人更加心烦意乱。

        “殷素……”他放弃与蚊子做斗争,轻声喊她。

        殷素装睡,没回答。

        “我知道你还没睡。”这种灯光昏暗、蚊子横行的地方,她没出声肯定是假装入睡的。

        殷素叹了口气,她没有吵架的心情,很无奈的口吻道:“璩逸轩,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已经厌烦了?去巴黎会碰到你,好吧,我当那种十万分之一的机率是老天爷的捉弄。可是,到平乡村来你真的很有问题,让我工作都不安心,睡也睡不好,完全是你的捉弄!”

        “不,你睡不着是因为每次换了新地方,就会产生一种紧张和恐惧,不是我的原因。”他很冷静客观地指出问题结症。

        “好吧!我承认这点。你明知道我本来就睡不着,还故意打扰我,算不算你的错呢?”她还是背对着他。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带风油精之类的,你没感觉到蚊子很多吗?”又一只从眼前飞过,还轻快地哼着小曲,璩逸轩大掌一拍,这次竟然准确无误,可怜的小昆虫横卧掌心。他忽然笑了一声,“总算消灭一只了,否则真难解心头之恨!”

        殷素蹙紧眉心,一只手在床头的包里摸了摸,掏出一瓶新买的风油精,转过身啪地一下扔给他。

        璩逸轩接过,俊容浮出微笑。

        看来换一种方式沟通,她还是愿意给予回应的。

        “奇怪,蚊子怎么就不咬你呢?照理说,蚊子应该喜欢细皮嫩肉的女孩子,像我这种粗皮要咬进去可真难为它们了。”他一边抹风油精一边疑惑道。

        她又叹息一声:“不管你跟我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我都要提醒你,答应过村长的事情必须要做,花再多的钱都不能欺骗他们。”

        璩逸轩沉声道:“我没想过要欺骗任何人,答应他们的我就会做到!”

        殷素想反正睡不着,索性撑起身子看着他:“那次洪水很厉害,被冲垮的桥至少十几米长,资金方面对你而言不是问题,最大的问题在于河涧太深,施工会很危险,不容易。”

        想不到她会忽然谈起捐资修桥的事,璩逸轩道:“不容易也得修,你没听村长说两村的人都要靠摆渡来通行呢!这是我亲口允诺的事,会负责到底。”

        殷素眸光闪了闪,问:“那通往县城的路呢?几十公里长,你也要负责到底么?”

        “几十公里长?”他沉吟,要捐资修建这么长的路可不在计划内,且凭一人之力有些费力,他念头一转很快有了主意,“当然,我也会负责到底的。”

        殷素惊讶地多看了他两眼,十分冷静客观地评价:“很好,你这个人总算还有点可取之处,可惜一谈其他太伤人。”说完又背过身去,话题就此结束。

        前半句话听得璩逸轩喜上眉梢,但后半句如重锤直敲心窝,他皱皱眉,趁归还风油精的时候跳下床铺,两步凑到她的床前。

        “殷素。”他低声喊她,伸手轻拍她的胳膊,“不可以……试着换个角度看我吗?”

        殷素被突然紧贴在背后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冷声道:“我已经那样做过,曾经换过很多角度去看你。”

        “结果呢?”璩逸轩凝视着她的面庞。

        以前爱着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可以理解,哪怕他带给她难以忍受的冷漠和残酷。

        当疲惫难过的时候,她就提醒自己尝试换个角度去看他,才能平稳度过两年岁月。如今要问她结果——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不躲不避望进他眸底深处,以表明自己的决心和态度。如果他还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么她不介意就在今天晚上说得更明白。

        “结果是只有彻底远离,才能保全自己。”

        闻言,璩逸轩震动地抿抿唇,一颗忐忑的心骤然坠落,难以呼吸。

        “璩逸轩,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也没有跟你赌气,我就是不想在你身边了,再也不想了,你明白吗?”她的语气意外地平静,越是平静越让他听得心惊。

        “我们结婚三年,你对我怎样,你自己很清楚。我对你所有的付出,我也没奢望过回报。喜欢一个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但你不能把我的心甘情愿当作理所当然。”

        不是指责,却比指责更尖锐,他心脏发紧,喉咙里堵着一股情绪难以呼吸。

        他沙哑道:“我没有把你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爱我,对吧!不爱一个人自然不会在乎她的悲喜、她的哭笑,她的付出与努力都会视而不见,她的一切都毫无干系。因为不爱,所以就算强逼都在乎不起来。”殷素微微地勾起一抹笑,很轻很冷,每个字都吐得异常清晰,“璩逸轩,我现在也不爱了,你知道吗?”

        她说得很认真,真的很认真,璩逸轩的心里有个黑洞,随着她认真的话语蔓延着空泛、冰冷。

        他已经失去了么?否则为什么她说话会像对待陌生人,如此疏离?

        他们的生活曾经密不可分,他们的身体曾交融在一起,此刻的距离却犹如天与地,无法交集。

        不,他追到这里来,不是要听这种话的!

        璩逸轩紧紧抓住她的手,因急切而语气变得严厉:“你说这些想证明什么?证明厉晨比我好,你要选择他?”

        殷素奋力地抽出手,推开他:“阿晨确实是个好男人,好对象,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个这样的丈夫,这一点很高兴你想通了,你跟他的确没得比!”

        并非有意气他,而是她真心感叹过,阿晨这样的男人在生活中真是千万女性择婿的上上之选。

        “殷素!”他粗声喊道。

        “我很累了,请不要再自以为是地拿婚姻关系来要挟我,我很讨厌被人要挟!真的!”

        若非他在村长面前毫无预警地摆出关系,不顾她的感受,她也不必那样狠狠地还击。他够聪明的话,就该明白一个道理,她是越压迫越不服输的女人,他再步步进逼,以后可能两人连朋友都没得做!

        璩逸轩懊悔地咬咬牙,明明是想靠近她,为何每次交谈到最后都像是两只刺猬,竖起身上的硬刺互相伤害呢?

        他是真的有心挽回点什么,极度痛恨目前的状况,可……习惯性的骄傲和霸道让他不知不觉又忘记了低头。

        返回到自己的床铺,他睁大眼睛到天亮,总结出一个务必务必要遵守的三个字——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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