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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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早餐吃完。
殷骥离喝完牛奶，似靥足的兽般，撑着下巴在旁，看清蔓吃。
那样子，让清蔓想到他们曾一起住过的那段时光。
每次和他一起就餐，她都吃的比较慢，殷骥离每次都先她吃完，然后就拄着下巴看她吃，她问他看什么。
他也不说，就这么看着她。
以及于她每次都会很紧张，放满了吃饭的速度，生怕自己吃东西的样子难看，在他面前出糗。
这一瞬间，时光仿佛倒退回了十年前。
那确实是，她一生里唯一可以回忆的，难得的一段幸福感时光了。
只是，一切看似的美好却在后来，被蒙上了欺骗与谎言的阴影。
她用一种极度复杂的眸子，静静看着殷骥离。
良久，轻轻叹息了下，拎着包，起身。
准备去花店。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
过去的人也会改变。
十年了，他和她都已经变了一番模样，心态上更是不复曾经。
她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纯白少女，而是被生活染上了复杂，被曾经沾染上了黑色。
他也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就像她从未真正看清过他一样。
而现在的他。
他比以前更俊逸了，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沉稳，多了丝幽深的看人看不懂的静。
以前，他是生动的，和她相反。
现在，他似乎和她一样，更沉静了些。
他确实变了。
只能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曾经有的那股乖训嚣张的影子。
他现在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阳光了，整个人像是被阴影覆盖，不知为何，看到他，她会觉得像是看到了浓郁的黑色。
是比以前给她感觉更压抑的黑色。
清蔓想，或许，人的气质也是会随着时光改变的吧。
到了花店，已经有了好些人在门口等待。
她开了门，让顾客进去。
殷骥离像旧日一般，坐在门口的长凳上，时不时回头看清蔓。
中午的时候，清蔓看到他在外面吃盒饭。
莫名的，她有些难受。
看他这样，她实在不理解。
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放着好好的生活不享受，不工作，在她的花店前狼狈的吃盒饭。
让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怪。
但一个月来，确实因为或许有他在我们当“招牌”的原因，她店里的生意比往常要好很多。
有些小女生不知时不时被他吸引了，时常借着来花店买花的机会，在店里一待就是半天，议论他。
甚至有些女生还会问她，他和她的关系。
这不，今天又被顾客问起了。
“老板娘，外面那个男人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他都在你店门外待了一个月了，一天天的，从你开店到下班，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吃饭也在外面解决，还好这一个月没下雨，不如估计他够呛哦，真像痴汉一样～”一个扎马尾的年轻大学生付款时，问起清蔓。
“没有，他不是我什么人，我和他不认识！”清蔓温和一笑，摇了摇头。
外面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话，猛的转过了头，那眼神，似乎是在瞪他。
莫名的，她喉头一哽，移开了视线，整理账单。
年轻学生似乎是不愿意放过她，还想继续和她聊：“喂喂，老板娘，你还说你不认识他，你看他的眼神，明显是生气了，咳咳，好像要喷火一样，你们以前肯定有点关系吧！”
“真的没有，你还是孩子，别乱想这些。”
面对调侃，清蔓更窘迫了，撒谎掩饰。
只是她并不擅长说谎，表情还是声音还是细节，都出卖了她。
大学生早就看出来了，咯咯咯地在旁边偷笑，继续添油加醋：“来你的花店买花一年了，都没看有男人来过你的店，老板娘你也该谈场恋爱了，不然以你的美貌，我都觉得可惜啊！你的花店缺个老板哦～”
“好了好了，我在送你一束花，你快去上课吧，不要再说了！”清蔓被戏弄怕了，对方说的很大声，想必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殷骥离回头，对着清蔓此时露出一抹似是嘚瑟的笑。
清蔓看的好不生气。
学生走了以后，店里也不忙了。
她在店里听歌，播放的还是那首熟悉的歌曲《全世界谁倾听你》。
一边处理客户的订单。
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的人也没有什么动静。
这样的状态，已经一个月了。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和对方说一句话。
似乎是在等待什么，抑或是害怕打破宁谧的氛围。
直到一道春雷划破玻璃窗闯入清蔓的耳朵。
她霍然抬头，看向门外。
天空阴沉起来。
外面不一会，已经下起了大雨。
行人匆匆，在街道上奔跑，有的到了屋檐下躲雨。
嘈杂喧嚣一片。
她的花店前没有太长的屋檐。
并不方便人躲雨。
她看向木凳。
殷骥离还在那里。
他没有带伞，此刻，黑色的风衣已经都被淋湿。
又是这般落魄的带着绝望感的背影。
每次看，她都觉得心口不受控制地痛。
清蔓狠下心，低头，继续处理订单。
雨大了，他应该会撑不住，自己走吧？
她这般想着，认真处理起工作来。
等处理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
站起身，锤了下酸痛的腰。
抬眼，整个人却僵住了。
他还在那里？
清蔓蓦然慌张起来，清丽的眉扭紧。
大雨还在下。
她看了眼时间。
推测了下。
才发现，对方竟然就这么在雨里呆了两个小时！
上次也是这样！
他不要命了？
她咬唇，深深盯着那灰暗的人影。
然后，妥协一般。
进了内屋。
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把伞。
出了店门。
殷骥离戴着帽子，在大雨中，低头看着花盆里黄色的玫瑰。
感觉到身上忽然间没有了大雨的侵袭，而旁边的地面上依旧有雨点在跳跃。
眼底下，出现了一双女士短跟鞋，黑色的长裙。
他抬起眼，和清蔓的眼睛对上，然后淡淡扯出一丝笑。
清蔓却看得生气，他的嘴唇都惨白了。
她忍不住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这是重逢以来，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还是忍不住和他说了话，本来，她是决定死也不开口的。
却还是一次次的，遇上他，她就会打破自己的预测和笃定。
这种感觉，其实，很讨厌。
她痛恨言而无信的自己。
却没法做到无动于衷。
殷骥离像是也有些不高兴，耸了耸肩，不说话了。
清蔓被他这反应气到了，无声中对他这副颓废的样子气到了。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伞给你！快回家！不要再来了。”她加重了语气和他道。
有些生气的意味。
然后转过身，准备进屋。
手上突然一紧。
她垂眸，手上热热的。
是熟悉的温度。
她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再次看向他他。
他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出表情，唇峰抿成冷峻的线条，似乎在和她抗议。
该生气的，不好受的，被伤害的，被欺骗的，一直都是她！
他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场生气？
这么想着，她更不好受了，用力甩开他的手。
进了花店。
门外，男人抬起头，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盯着她走进屋，灼热的视线似乎要喷火。
就这样，一天过去。
到了下班的时候，殷骥离还在门外，雨已经停了。
清蔓收拾了下，准备回家。
出了店门。
门外，是雨后初晴，下午的天空，在雨后，挂上了一七彩的虹。
潮湿清爽的，带着青草味的空气就这么钻入她的鼻子里。
一时忘了目的，她抬头观赏那难得的一份彩虹。
在即将夜幕的傍晚，那彩虹显得格外耀眼迷人，周围的行人也纷纷抬看。
有的人拍照发朋友圈。
a市，经济发展迅速，环境在几年里也遭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大多的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彩虹了。
清蔓记得，上一次看到彩虹，还是在加拿大上学那会。
那时候她刚刚从进入那个陌生的国度，对一切都很陌生，语言也不顺畅，课余忙着打工，课间忙着补习，尽量追上新学校的课程。
而那段时间，正是她和殷骥离分手后的半年。
她还没有完全从恋情的阴影里走出来。
最难过的时候，她坐在学校的图书馆复习，偶然的抬头。
看到了大雨后难得的美景。
也是这样的一道彩虹，在那段她最痛苦郁闷的日子，像是暗示与鼓励般给了她信念和勇气。
仿佛在对她说：雨过天晴，一切都会过去。
自然可以疗愈人，尤其对于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人，其实人的安慰，有时对他们而言还不如大自然，还不如旅程，不如美景，能给的疗愈和力量显得有帮助的多。
她看得失了神，连殷骥离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都没意识到。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才发觉到自己和他几乎已经并肩靠在一起。
她惊讶地侧头看他。
发现对方也正在看彩虹，用一种失意的眼神，忧伤几乎要感染了她。
这么多年，他过得不开心吗？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眼神？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车站，心里带着这股想不通的疑惑。
殷骥离也继续跟在她后面。
像以往一样，跟着她回了家。
像是在护送她一样。
走回家的那段路，她走在前面，他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夕阳昏沉的投影下，路边的河中，映照出两道并排的长长影子。
直到，夜幕掩盖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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