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想知道殷骥离的过去，就到天台来。

        午休期间，清蔓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

        前两次的照片，都是用这个号码发来的，她很好奇到底是谁在暗中透露信息给她。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去了天台。

        打开陈旧的铁门，天台上，一个女生背对着她，眺望着远处。

        她关上门，走过去。

        那人也听到动静，转过身。

        “周钰？”

        她和周钰交集不多，鲜少的几次也是她看她不顺眼差点产生纠葛，但因为她和秦韵是朋友的关系，她多次忍让了她。

        “怎么是你？”她以为发信息的人会是简伊。

        她错愕的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前方一脸冷漠地人，忽然地对方挑起一丝冷酷的笑冲着她。

        “陆清蔓，被人抢男友的滋味不好受吧？”秦韵慢悠悠来到她身边，绕着她转了一圈，挑剔的扫视她全身。

        凌厉带有歧视意味的目光，让她一时无所适从，只要不穿他给她买的那些衣服，她就像立刻被打回原形的丑小鸭般，原形毕露。

        已经听出周钰那讽刺话语中的深意，她不打算和她争辩，因为她没有底气。

        “你把我叫到这来到底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让你看看，那里——”周钰扬起手，指向不远处的楼下。

        她看了过去，发现在学校的后花园，殷骥离站在简伊的旁边，而简伊则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紧紧拉着他的手。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她压下心慌，冷漠的继续问。

        “说明什么，呵，陆清蔓，你不会这么贱吧？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想留在他身边，当免费妓女？”周钰压低了最后的那个低俗的字眼，似要将她的尊严全部踩在脚下。

        清蔓笑了笑，继续看着远处的那两人，悠悠道：“对，我就是这么贱，我和骥离不会这么轻易分开，只要他不赶我走，我就会坚持到最后，周钰，我会捍卫我的爱情到最后。”

        “你的爱情？你从别人手里夺走的爱情吧？杀人犯！”周钰凑到她耳边，冷冷的吐出冰冷的字眼。

        杀人犯……

        听到这个字眼的她，眸光掠动了下，转瞬后恢复沉静，说：“如果你觉得我是杀人犯，那我就是，这样你心里好受些了？”

        她是在替秦韵抱不平。

        清蔓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她选择了忍受。

        她知道，她始终是亏欠了秦韵。

        而这笔情账永远也无法由她本人来和她清算，只能由别人代替。

        “不可能好受，只要你和殷骥离在一起，我就会一直诅咒你们，阻止你们，你这个平凡的垃圾货色凭什么毁了韵姐的幸福，凭什么毁了她，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幸福，你该死！”周钰紧抓着她的肩膀，隔着衣物捏的死死的，令她忍不住皱眉。

        她没有躲，站在原地任由她宣泄，等她情绪发泄地差不多的时候，才开口：“骂够了吗”

        她安静地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人，心底深处的悲伤越来越深，几乎到蔓延上喉头。

        可是，在这样羞辱她的人面前，陆清蔓是不允许自己落一滴泪的。

        她只能强装镇定，从包里拿出纸巾交给她：“把眼泪擦擦。”

        “滚！谁要你的纸，我嫌脏！”

        周钰用力挥开她，纸巾随着风扬起空中，飘远。

        她轻叹息了一口气，把整袋纸巾都塞到她手上，说：“随你。”

        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

        刚握上门把，背后的声音就立刻叫住了她。

        “还有事？”

        “你不想知道殷骥离的过去了？”周钰追到她身边，冷哼了一声。

        清蔓眸光微闪烁，思索了一会，轻轻摇头：“不想了。”然后按下门把打算走。

        “可是我想说！”她按住门把的手被人拉住。

        “好，你说。”她妥协，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看着她。

        天台上冷风阵阵，初春的料峭寒意扑打在她的身上。

        让她从心里到身外都凉了个透，但全身却又因极度的震撼与痛苦而麻木，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

        只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等待着她说出那段，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她还被蒙在鼓中的过去。

        “你知不知道，殷骥离曾经有过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周钰点染一支烟，搁唇上，吸了口。

        “什么？”没想到她的第一句是这样，那已远远超出了她原有的认知。

        “严重的精神创伤导致的精神分裂、抑郁、甚至是自残。你不知道吧？”

        “哼，你当然不知道，你如果知道这些，他还怎么把你骗到手，毕竟你长得和他的前女友那么像，尤其是你这双会勾引人的狐狸眼！”周钰重重吸了口烟，用力丢到地上。

        看着地上泛着火星子的烟蒂，良久，她缓缓问：“给我一支。”

        “什么？”周钰不明所以。

        “给我烟。”

        “你会抽？”看惯了她的好学生模样，周钰料不到平时乖巧文静的人会问她要烟。

        似要看她的笑话，她给了她一支烟，把打火机丢给她：“乖乖女！你会抽？”

        清蔓握紧手里的那根烟，想到初遇的那些日子里，那个人总是会时不时叼着一根烟在嘴里。

        那时，她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生抽烟，大多是因为叛逆的模仿，抑或为了装酷。

        她却没有想到，其实香烟，也是男人解忧愁的良药，即使是剧毒品，自伤，却对他们而言可以得到暂时的解脱。

        解脱，真的那么有用吗？

        面前似乎有深渊，在诱惑她前进，踏进去，她的人生也许将失去光芒，可是现在，她却没有退路。

        她想抽一根试试。

        她颤抖着手，把那根烟放入嘴中，点燃，模仿着那个人抽烟时的样子，重重吸了一口。

        一点也不好闻，呛鼻，辣喉咙，她被呛得眼泪直流，但是那股辣与呛却也让她上瘾，似乎可以代替心底那股沉重的痛苦。

        如果肉体的痛楚可以代替心灵上的痛楚，那就让这它一直痛下去，倒也好。

        “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又吸了一口，轻生发问。

        “初中，准确的说从初二到高一，初中那会殷骥离认识了简伊，刚好两家有生意往来，就好上了，据说当初追了简伊好久，学篮球逗她开心，为她学会了赛车，只为获得赛车奖品送给她，追了好久人家才答应了她，那时候，在那个初中倒也掀起了不少风云，很多女生都很羡慕她。韵姐也对他一见钟情了，只不过那时她和殷骥离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周钰看着陆清蔓，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破裂，然而却失望了，她的脸上太平静，就像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故事。

        “后来呢？”她问道。

        脑海里浮现他打篮球的身影，以及那夜他为了她和楚斐然赛车。

        这些桥段，他都在另一个女生身上用过，他身上沾满了那个女生的痕迹，赛车，篮球，都是那个女生带给她的。

        没有任何一丝是属于她。

        “后来？”周钰反问了一声，轻嘲的笑道：“后来，殷骥离就被简伊甩了呗，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找你这么个替身？不就是因为简伊不要他了。”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陆清蔓皱眉，走到天台边，望着花园里还在那的两人。

        “简伊为了学业，没有说一声就去了国外，因为受不了异地恋，提出和殷骥离分手了，殷骥离去追过，但结果可想而知，简伊真的是个很理智的女人，这也是他欣赏她的一点，不过这点，和你倒是挺像，也难怪他会这么沉迷你，为了你这张脸，设计利用你和韵姐是朋友这个关系，来了解你，一点点靠近你！”

        “你怎么会知道他利用韵……”

        “这还用说？韵姐后来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恋爱中的女人，最准的就是直觉，我和她初中时都看过简伊的照片，你的脸又和简伊那么像，再傻也能推测出来了。”

        她想起了那夜车祸秦韵的话，她说:他只是喜欢你的脸。

        原来，她那时就早已经知道了。

        周钰继续说：“但是她看出来了，却还觉得可以和殷骥离在一起就已经很好，哪怕那个人在利用她，却没想到，这梦碎的这么快，殷骥离为了你，和她分手，就那么毫不留情地!呵呵，她真笨，那个男人不值得她伤心！”周钰愤愤说着，然后脸上出现了一丝疯狂：“陆清蔓，你和殷骥离的爱情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圆满，你们两人都是罪人！你们欠了韵姐一条命！”

        “是，我亏欠了韵……”她垂眸，看着远处，却因那画面，清冷的眸子一点点瞠大。

        远处的少女已经站起身，从后紧紧拥抱住了黑衣的男生。

        看上去缠绵悱恻。

        “所以，后来，他是因感情上的创伤导致了精神上的疾病是吗？”

        “嗯，据说在医院里治疗了一年多才好转，后来就是转到我们班，遇到你。”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手中的香烟已经燃尽，夹着香烟的两指间不知何时已被烧坏一道口子。

        她把打火机还给她，兀自走向那道出口。

        “所以，陆清蔓，你会和他分手吧？！”周钰在她背后大喊。

        她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对着那双带着疯狂的眼，歉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这份感情该不该继续。

        听完他的过去，她既愤怒又伤心，为自己被玩弄欺骗当了替身而悲哀，却也因为他那样的过去而心痛。

        甚至，她竟非常欣赏他的深情，就像当初秦韵对她说过的那句话：越花心的男人，痴心起来越是深情。

        她还曾不信，现在却也信了。

        只是他的情深似海却并不是为她的。

        “陆清蔓！你必须和那个人分手，不然你就是蠢，你对不起韵姐！陆清蔓！你还有没有良知！亏你还是韵姐的闺蜜，狗屁……”

        周钰不甘心地继续怒骂，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她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她笃信，知道真相的陆清蔓，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即使刚刚她隐忍的再深，那克制着颤抖的声线却早已经将她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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